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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嘯至夕瞑，多由液乾火熾。 呂眞人曰：何謂朝嘯至夕瞑？嘯者，觸口出嘆聲也。瞑者，合目而逝之謂也。世有一種不治之心病，晨早一發，至夕而死，不能久待，卽所谓朝嘯夕瞑也。此種症乃心中心作痛，如刀之刺，一刻不能忍。凡人心痛皆在心之旁，屬於心胞之際，而此種心作痛，則在心之內，其痛較常時之痛逾加十倍，認此症者，當辨其鼻與目。蓋平時之痛楚極，或出涕，或鼻流涎，此種痛加逾十倍，而鼻無涎，目不涕，甫發按其脈，不過似火症，而究無火，一至左寸失，而目已瞑矣。更有一穴可辨，脚心發熱，合而辨之，决無差也。所以然者，心中之眞液已乾，故其痛在心中心，兼以狂火，合先後天之毒，直逼入心裏正中一竅，任各經無失，亦卽立斃。因火引毒氣入攻，水不能來救，中土已先阻隔，故人縱大疏其土，亦無及矣。人多食有毒之物，而兼食斂濇者，往往陰海稍虧，而犯此症。一犯，雖有聖醫，亦無如之何矣。今剖明於此，俾業醫者知見機云爾。 以火引火，一發焚遍萬山；積薪毀薪，重逢命懸一縷。 呂眞人曰：何謂以火引火？上火字，指心之狂火言；下火字，指下部陰中之火言。蓋下部陰中之火，本欲寂然安其所，但被心中狂火肆行牽動，則陰中之火爲之焚炎。陰火發其炎飈，無處不被其燒及，或燒乾陰海，而腰脊爲之疼痛，甚則腰如木而不可屈；其飈之發於上，或喉舌致瘡，或耳嘈嘈而漸蔽，或頭疼而頸之背作熱；其火之燒入林間，則夢魂爲之不安，作驚作癇；火燒入金鐘，則咳嗽哮喘，甚而吐血；火若燃入於土釜，或飲食不進，或善饑而日食斛米，多食不肥而愈瘦；或四肢作熱，筋骨疼痛；火若流入於膀胱，則溺爲之赤，甚而至於痛；若火注大腸，或蔽結艱辛，或糞後下血，此陰火之炎燃，無處不到，故曰焚遍萬山。然皆由心之狂火不遏，久久引動所致。然則心中狂火其釀禍豈淺鮮耶？心中之狂火，多由七情搖動而起，所以萬火皆伏根於一心，治則當察其在於何宮，則以何宮之藥投之。但必兼清源之法耳。何謂積薪毀薪？積薪者，指心經而言。乃人之心多受七情六慾，蘊结於中，久久而成鬱結，凝聚不散，釀成一點穢毒停留於中，日肆狂虐，始則搖動大林之木，久則斬伐斵傷，日積月累，林木頽殘成爲朽腐，謂之毀薪，卽肝木被傷之義也。肝木被傷而朽腐，亦成鬱積凝聚，兩鬱相生，循環固結，心鬱生狂火，肝鬱亂喜怒，尅中宮之土，耗陰海之水，逆闗元之氣，體漸羸弱，氣脈日促，補之不能，破之不可，初則或作氣逆吐嘔，及小腹之疼痛，終則體必作熱。至於作熱，則土崩水竭之時也。言其命，則如一縷之懸千鈞，有危乎欲絕之勢，故曰重逢命懸一縷。重逢者，積薪與毀薪合倂而至其極也。此種病，徒假凡間之藥醫治，縱然稍愈，亦終難收功，非以道醫斷乎罔效。道醫者，使其人物我兩忘，無思無慮，久而自有眞妙藥，救其性命，除其災愆。此中妙訣，書罕傳聞，但旣有此等難治之症，不得不爲剖之耳。學者欲識此等醫法，當先把妙無垠之藥嘗之，其法自得也。勿以此言爲謬，斯醫法乃全焉。 惡流入宮危旦夕，毒氣沖竅喪英靈。 呂眞人曰：此一節承上文而申言心經中病之危急。惡流入宮者，乃內生之惡，或起於肝胆二經，暴然狂火燒心，致亂呼亂噉，說妖講怪，甚而目反腰反，此肝病入心也。或起於脾胃之鬱結，夾入大小腸，致榖水二道不通，蘊聚上逼入心，而昏懵無知，此中土之惡流入心也。然人更或有不因病，偶遇大寒冷之時，失足落水，氣息未絕，往往躁急者以火烘之，一近柴炭之火，直逼入心，內之眞火遂息，皆謂之惡流入宮，其危實在旦夕。究之症雖危，亦有可救，但當急以救之，遲則恐失耳。土惡與木惡入宮者，若非根本大虧，亦要用推倒之力，方能見效。倘根本大虧，不能推倒，則無救矣。冷甚氣將絕未絕者，亦有可挽，但當用湯法，若用烘法則立斃，實不可不知。何謂毒氣沖竅，此指外毒而言，人或爲蛇蝎蜥蜴等毒所傷，往往卽刻毒攻心迷；又或觸遇瘋犬嚙，而大毒中於內臟，亦易攻心；又若諸般瘡疔毒，雖由內發，而卽歸外科，則亦作外毒而論，亦往往毒甚而上攻於心。種種毒氣，一入心竅而心中之英靈盡喪，英靈喪而人爲之昏倒矣。治法毒蟲傷者，莫捷於炙其患處，藥則推瀉亦可用。或瘋犬之毒迷心，則急宜大用推倒，緩則無救。瘡疔之毒迷心，亦非推倒不爲功。此等毒氣入於心竅，無病亦可誤人性命，從可知人之安危，心實爲其主焉。 旨歸當究，一合何疑？妙手隨施，十全罔缺。 呂眞人曰：何謂旨歸當究？蓋人之病發於何宮，流於何所，無不有症可憑，有脈可按。或虛或實，或由內生，或由外襲，或虛中夾實，無不有其旨歸之一定，但須互相印對，詳究其實，固不得徒憑乎症，而不究其脈，亦不得第依乎脈，而不察乎症，必症與脈兩相符合，乃得其病之根源，方無慮其有差也，故曰一合何疑。一合者，症與脈相符合之謂也。果得症與脈合，則病之源源本本，自可了然於心，豁然於目，何疑之有！但醫治之法，尤在乎人運巧於心。其中調治之妙，固非蒙昧者所能圖度，亦非膠執者所能變通。所以世間業醫者，往往看病不差而投藥屢屢不效，皆由治法未得其宜，未達其妙耳。如果症與脈合，又加以醫治克制其宜，不可隨施其妙手，而十無一失乎？謂之十全罔缺者，百發百中之謂也。天地間惟人最靈，亦惟人最多病。以人之靈，究人之病，得其旨歸，又須酌其妙用，惟願後之學者，靜細以參求焉。 震則位乎青宮，巽獨爲其淑配。陰前陽後，資益無方；陽唱陰隨，貞恆有象。 呂眞人曰：何謂震位青宮，巽爲淑配？在易，震爲長男，爲乾之一索而生；巽爲長女，乃坤之一索而生。震旣爲長男，如王家之長子，居青宮，故曰位青宮，此一義也。震屬木，居正東，其方之色青，曰青宮，此又一義也。巽亦屬木，爲太陰，與太陽相爲配合，故曰淑配。震屬木，則在人爲肝。巽亦木，在人則爲胆，此乃藏魂之區，亦卽宰血之區，所以人肝經有損而魂爲之不寧，血爲之日减，胆經一散，則魂亦不能宅處，且有危迫之象。何謂陰前陽後？巽陰也，震陽也。陰前者，巽木胆經盛旺，不枯不散溢，凝結安定，有如宅中作主秉權。震木之肝，雖屬統攝乎他，而實藉其盛旺，因之得以清順榮暢，故獨曰陰前陽後，在易則風雷益之卦也。何謂資益無方？蓋肝胆二經，清和榮暢，血脈流貫於八方，魂亦安其宅處，自無血虧、血燥，血逆及婦人血崩、血淋等症，使週身筋骨壯健和柔，故曰資益無方。陽唱陰隨者，乃人之肝木榮美舒秀，無鬱積，無假火，亦無傾殘零落，而肝中之胆藉以凝固，故曰陽唱陰隨，卽如易之恆卦是也。何謂貞恆有象？蓋肝木旣充足而和暢，胆藉以凝固，則血之盈者常盈，魂之安者常安，日則無胸震之病，夜則無方寐忽驚之愆，使身體常豐厚安固，故曰貞恆有象。所以人之肝與胆互相依托，肝衰則胆不凝，胆敗則肝亦殘，一美則均美。故人當調養乎震巽之木，七情有節，六慾不生，自然不傷殘，而肝胆爲之安固也。肝胆固，可不謂貞恆乎？ 七情搖動，久久破散良金。 呂眞人曰：七情搖動者，乃人之喜怒哀樂愛惡欲，七種情根隱伏於中，本來人人所不能無者，但人不知節制，情發而不能旋忘，致停留於中，甚而此情未了，彼情又起，終日紛紛搖動，遂至生鬱於肝，肝木鬱積而成假火，火盛作熱，下逼眞水滲漏，水涸金必燥，或作咳不止，夜熱煩燥，夢寐頻頻。此症疏肝益水潤肺，猶有可治，倘或肝中鬱積，遠年日久，牽盡下部，眞火散溢，上則夾入金鐘，至於生咳，欲咳而咳之不盡，痰涎處在深際，欲不咳而又難忍，聽其咳聲，則有氣短之形象，此症肝腎肺皆損，肝中夾有假火，兼以眞火散溢上沖，欲補之而不能，欲疏之而未善，較難調治，須緩緩使其眞火歸本位，兼畧清其肝與肺，又須養其性情，日積月累乃可見效。其甚者，則有一種喜怒亂發，日夕週身作熱，肺中湧出痰血，嗽咳不已，聽其咳聲，漸如破敗之金器，其語音則與雄鴨無殊者，其症實多難治。土未敗，則一縷之命尚延；若土一敗，則無油之燈火。種種禍端，皆起於肝木，遂至破敗其肺金，故曰破散良金。可知人之肝木不寧，其釀禍不淺也。然多由於自致，善養者常寡情欲，亦安得有此種患乎？人其慎之。 四德悖違，常常剗除淨土。 呂眞人曰：何謂四德悖違？八卦之數，四爲震木，在人則爲肝，悖違者以肝木妄動而言。肝木或虛中夾實，鬱積生熱，則妄行肆虐，下尅乎土，其發而爲症，則有每食後，濁氣積中，令人不寧，甚而痞滿漲塞，敲其腹則如鼓音，久久遂作潮熱。或肝氣反逆，牽引胃氣倒上，小則作喔喔之聲，大則生嘔吐之患，皆肝木尅土所必有之症也，故曰剗除净土。剗除即克制之義也。淨土者，卽中宮之土。木制土之症，其發於色，必青中帶黃，確有可辨，脈則各依其部位以參較其强弱，自然分明。治則木與土二宮不可偏廢，徒治其木，而土已爲所傷，固不能愈；若徒治其土，而不疏其木，則土依然受制，亦不能愈。更有木尅土，而土旣受傷，不能運化，久久亦夾鬱積者，中宮虛又夾實，治又當微用去積。凡土受木制之症，其細微處亦多端，不能畢述，學者可合證脈與辨色參究，自能會其全焉。 修竹引風嫌過茂，古松蔽日患終凋。 呂眞人曰：何謂修竹，按易，震爲竹，此云修竹，指人之肝而言，竹本引風之物，竹茂則愈覺可以引風，人之肝經亦然。肝盛則生風，此內生之風，非外感之風也，所以人之肝不可太甚，在小兒更忌肝過甚，卽如童兒之急驚是肝盛生風，風煽火起，面赤目反，口齒緊閉，腰亦往往反從背去，此等症，首以疏肝爲主，最忌溫散，溫散則火愈烈，必至無救，又不可針炙，此肝盛生風之一端也。又或有肝盛生風，火逼入金鐘，而作咳喘者，更有肝盛生風，上發於目，初則遇風而不能忍，久則目眥疲癢，甚而或腫或爛者，此皆肝盛自生之風，治皆以清肝爲本，所以人內裏自生之風，由於肝之太甚，猶之乎竹之過茂而引風也。何謂古松蔽日？古松亦借以喻人之肝木，曰蔽日者何？蓋日爲火，在人則心是也。蔽有遮蔭，使日不照烈之義。人之肝木主血，血充暢則心可活，而無驚癇不寧之患。所以心亦賴肝木以濟其美，猶之乎古松之蔽日也。倘肝木凋零，則血爲之虧，血虧則精亦損。其發於上，則頭眩目昏心跳，且因血虧而精損，精損亦易於生咳，實屬相因而至。其見於肢體，則有羸弱之患。若婦人血虧者，其病則更多端，或難産，或難孕，或月信後而腰痛，及腹裏作疼，或犯崩淋，或月信不收，或産後眩暈，甚而言鬼說怪，種種災愆，不能畢述。所以肝木虧損，男子固忌，婦人更忌，以産育端憑此宮之榮暢爲根本也。謂之患終凋，不亦宜乎？治此肝木之凋者，固當大培木本，尤當究其源頭之所以然而並治之，本宮有鬱則當先爲清除，凡各宮之症候皆然，舉一而自可悟其餘也。 怯怯如閨媛，林中失鹿；洸洸似武士，藪裏鳴鴻。 呂眞人曰：此一節就人肝中之胆言。何謂怯怯如閨媛？怯者，畏怯之義，乃人遇風則畏風，而畏之震懾；遇日則畏日，而爲之趨避。聞雷聲而神沮氣喪，發於色則若深青，肢體羸瘦，無時無事不驚恐而畏縮，好似閨媛之怕人一般，此無病亦有病也。病何在？在肝中之胆，失其凝固，故其魂不定，魂不定故生出一種怯症，不病之病，謂之林中失鹿者，林指人之肝木言，鹿即指肝中之胆言。鹿乃禀乎木德，處於林中，猶之乎胆之處於肝也。所以人之胆經所係不小，往往有驚恐過甚，而無病亦斃者，此何以故？因人之眞魂藏於肝胆中，驚恐之情過甚是傷肝胆，卽傷其魂而週身血氣爲之不調。治之須急安其魂，調其氣，否則往往無救。如平時所謂怯怯如閨媛者，治之亦當調理其肝胆，資益其血氣。此種不病之病，亦業醫者之所必究，未可視爲輕而忽之也。何謂洸洸如武士，乃人有一種肝胆夾鬱積而成假盛，時時假火爍於肝胆中，發出一種狂惑之症，似癲非癲，似戆非戆，逢是生嗔，逢人卽駡，入水不畏其溺，蹈火不畏其焚，好似知進不知退之武士，輕身而不畏其死一般，常有一種洸洸之氣象。洸洸者，武貌也。謂之藪裏鳴鴻，藪指肝而言，鴻亦感木氣而生，卽以喻肝中之胆。鳴鴻者，卽肝中胆夾有假火作動，使其魂亂撞亂突，鬱火生怒，故喜怒不常，發出一種狂惑，有類於癲，卽風魔之類是也。治則當瀉其肝胆之火，再加定魂活心之藥，久久自然可愈。否則日久鬱火逼入心竅，則難於調治，所以治病，當其淺時則易爲功，當其深則難爲力。實不可不知也。 伐木祇伐惡叢，培材宜培嘉植。 呂眞人曰，何謂伐木？木指人之肝而言，肝木本不可伐，曰伐者，乃統上文肝木有鬱積成假盛而言。蓋肝木鬱積，久而釀成狂火，則病端百出，故有待於破伐，若不伐則肝中之鬱積不能去。然伐之祇除其肝中之鬱積假火，非破伐其眞木也，故曰祇伐惡叢。惡叢者，乃木林中夾雜的毒卉，猶之乎人肝木夾鬱積之狂火，破而除之不使有遺種。伐之之方，則酌其輕重以用力，切不可鹵莽。倘肝中微夾些惡積，不量其輕重，遽施以大力破伐，正恐假木去而眞木亦並殘毀崩折，不特無功，而反有害。又或肝木夾大惡積，肆其狂毒，若輕輕删除，則惡木仍茂，眞木難以榮暢。卽使用力删除，而除之不盡其根株，則惡木久久又復萌芽而漸長，伐亦猶之不伐。總之惡叢則宜伐，但當斟輕重而用力，則無錯誤之虞焉。何以謂之培材？亦指人之肝木而言。培者，培其根本，使之安固，根本旣固，則枝葉自生，自覺榮茂秀發，魂安血和，無諸般血虧等症。曰宜培嘉植者何？嘉植卽良木，指人肝之眞木而言，培必培其眞木，方覺有益，若眞木中尚夾雜有惡木，則先除之然後培。此何以故？蓋人肝中苟夾有鬱積，雖肝木凋殘，不先去其惡積則培眞木，而惡木亦受培，且足以啟禍害，非徒無益已也。所以眞木衰則宜培，必看其中無惡積乃培之。人往往有肝虛而未可遽補者，卽夾有惡積在其中故也。此一節上句乃瀉字之義，下句卽補字之義。但瀉與補皆當相其宜，學者可弗辨歟？ 勿使枯柴興烈燄，仍防冷炭遇寒水。 呂眞人曰：何謂枯柴興烈燄？枯柴者，指人之肝木衰殘，如朽木之枯敗，久久而成鬱積，肝中鬱火日動，血亦日虧，此等肝鬱最易興動烈燄。烈燄者，指各經之火而言，蓋肝虛鬱火日盛，上則搖動心火，下則牽動命門之火，泛溢上攻，或喉舌作痛，鼻燋赤紅；或無邪而作遍體之熱，夜不能寐，烈火燒天，好似大熱之症一般，時人往往投以大寒之藥，愈服而火愈熾。殊不知服寒久，而寒氣下伏，依然火燄上沖，無少减息。迨至寒氣一發，中宮土敗，必至無救。此種火皆是狂火，最易誤人。若不顧其源本，不究其根由，一味治火，失之遠矣。此以枯柴最易興烈燄，到烈燄旣興，而誤治者無論矣。卽知治法猶屬塞流，非易奏效，惟善調理肝木者，木旣不枯，無鬱無積，榮美舒暢，則烈燄究無從可發，故謂之勿使枯柴興烈燄。法莫先於七情隨發卽止，不至搖動傷肝，其次助肝生鬱之物罕啖，便得勿使二字之要也。何謂冷炭遇寒冰？炭者，木已不成個木，借以喻肝之失却本眞，卽肝之大虧也。炭而曰冷者，卽肝大虧而並失肝中之陽氣也。肝虧極而並失眞陽，則血已不運，必有缺冷，或肢體麻木，不知痛癢之患。其害已屬不堪，然未遇寒冰，尚可庶幾；一遇寒冰，則愈難治矣。寒冰者，中宮寒冰停積，命門之眞火不存腸內，蓋一團冷氣充積，此時謂之人乎？謂之鬼乎？人鬼相去不遠矣。治之於旣然而不治，所貴防之未然而不待治，故曰仍防冷炭遇寒水。此一節是肝木受病，而預爲防閑之意也。 勘厥左闗，須求符節；憑兹妙策，莫誤針砭。 呂眞人曰：勘厥左闗者，按左闗乃肝胆二經之脈所注，勘有推測之義。察其盈虧，或眞盈假盈，當於脈論中推詳其義，方得對症以互相參考。世有一等粗疏之學，見症卽發方，並不靜參乎脈。殊不知有同是一樣症候，一則由此經發，一則由彼經發，雖所發之症，亦微有別。然非細認不能別，故必並按其脈，以究其發源根由，果得症與脈合，投藥自無不效，故曰須求符節。符節者，相合示信之物。求符節，卽症與脈相合之謂也。試舉求合之一二端以言之，假如症同是發於肝，有因肝虛者，有虛而夾有鬱者，所發之症，往往大畧相同，所以必當參乎脈，而辨其不同之處，以症對勘，自然投藥無虞其誤，卽此故也。餘自可類推。何謂憑兹妙策？蓋症旣與脈合，則醫治之法，自當酌其巧妙，或舍其輕而急其重，或清其源而流自治，或本末齊顧，又或先治其末，此中妙策，不外因其緩急以定爲凖的。不知者以爲無憑，然究其實，確確有可憑也。旣有可憑，則握其妙策者，若再加以小心，自然百發不失一，豈有或誤乎？故曰莫誤針砭。針砭者，刺病之物，卽猶之乎治法也。治法能不誤，惟在以症勘脈，求其符合，然後運其妙法耳。豈有別策耶？ 眞流入坎，獨推生物之源；暴客問津，恐沉渡人之筏。 呂眞人曰：何謂眞流入坎？乃人禀先天之氣，無形而清淑，生出個水來，活潑周流，謂之眞流。其蓄止會同，則在乎腎。腎爲水月之宮，故曰入坎。坎卽指人之腎而言。易道所謂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之義也。水爲資生萬物之源，故曰生物之源。在人之腎水，乃生身之源頭，最爲緊要，此何以故？蓋無水則中土爲之燋，無水而肝木不能滋長，無水則火炎而金亦燥，所以各宮又賴水以調劑而成治。雖云水潤下，然水中有一點眞火能使水上行，故在上者得賴以資生，不至八方燥亢，生生之道獨根於此焉。何謂暴客問津？暴客者，狂火也。津卽指人之腎宮而言。蓋人之腎爲蓄水資生之妙用，苟夾有狂火在其中，則腎水爲狂火所爍，或逼而至於漏洩，或內自耗减，火盛水乾，實必然之勢，故謂之暴客問津。生身之本，日漸破損，猶之乎筏本渡人之物，破爛則易沉，則不特不能渡人，且致人於死地。由是思之，能勿恐乎？此一節渾言坎水惟人生死相闗之源。知其妙者，不可不養此坎宮，使常盈滿無虧，自見大地恩波，周流遍徹，無一物不受其滋潤之德。根本固而年可延，病亦罕見，孰非醫學之所先務哉！ 大淵龍閗，巨浸浪翻。 呂眞人曰：何謂大淵？蓋淵者，蓄水之區。在人則腎主水，猶之乎大淵之蓄水也。水無龍則不靈，便是死水。然實忌乎龍之閗。龍者，居於水中，其性屬陽，猶之乎人之命門眞火也。命門眞火，苟被狂火牽動，則本位之火勃然而發，無異於龍處水中，奮起爭閗也。龍閗則水不安靜，而浪爲之翻騰，故曰巨浸浪翻。人之腎水亦然。命門火動，腎水自不能安靜，必有翻騰洩漏之虞。至於水旣翻騰，始則水溢，繼則由溢而半，終則不至於涸而不止，其害不可勝言，皆由兩火相閗使之然。兩火卽情火與坎中之眞火也。坎中之眞火，不忌其盛，但不可牽動，若稍牽動，則如龍之閗於淵中，水斷無不浪翻。世人往往治此等症，多好瀉其命門，殊不知一味瀉之，其弊必至火滅，患實更遠。何異淵水得龍而靈，因其閗而斬也。善治者，去狂火之牽引。若眞火溢出於外，不安其位，則引之使歸。水已將涸者，則並益其水，兼開其水之來路，自然平復也。此中微妙，不可不爲細究。學者靜參焉可耳。 波無日照，深谷澤冷空停。 呂眞人曰：何謂波無日照？乃人之陰海中失其眞陽也。波者，卽指腎水而言，蓋人之腎水原賴這點眞火以煖之，得此火而水乃生活，可以上升。有一種眞火滅息，不能煖化乎水者，謂之波無日照，卽方書所謂眞火衰腎寒等類是也。眞火失則水爲之冷，不過徒然停蓄於陰海而已，故曰深谷澤冷空停。深谷，卽陰海也。人之精冷而至於乏嗣者，亦是此等症，不拘男婦，皆有犯此症者。但男則謂之精冷，婦人則謂之血冷，究之是二是一也。更有眞火失而精不凝固，不拘晝夜，常常爲之滲漏，則又更甚於空停矣。亦有一種水冷，而腰脊爲之軟痛者，且有腎寒眞火失，而榖道爲之瀉者，種種皆歸澤冷空停一類。治則當因其眞火之失而補之。眞火溢於上，而不在本位者，則引以復其原。人祇知水爲生身之本，而不知水無火則水冷，亦不能生，觀此亦頗可見水火旣濟之義之一端。若從此窮究其微，則達水火之妙用，卽天地之奧可通，而人身之奧，又何不可徹也耶！ 水失金生，窮溝泉涸立待。 呂眞人曰：水失金生者，卽人之金不能生水之謂也。或金爲火尅，而失其本眞，則氣不疎達，固不能生乎水。或金入朽敗之鄉，而日益虧損，則氣不充暢，亦不能生乎水，水不得金以作生生之源頭，則水爲無本之水，不見其來，祇見其去，猶之乎窮溝之泉，其涸豈不立而可待？故曰泉涸立待。至於泉涸，則患不勝言矣。水涸土燋，龍膏亦覺不嗜。卽使飲食無减，體亦如豺，水乾木萎，則藏魂之宮崩，其病已多縷述於篇內。至若水乏而金愈燥，其患亦曾分明說過矣。水竭火炎，亦已言於別宮。他如，水不治則不利於大小腸，則榖水道中可稽也。其餘水虧，而或作假瘧，或似大熱，合週身皆能作患，不必贅述於此，固已剖明于各卦爻中也。人苟知無本之泉，涸可立待，則未涸必先開其泉源，以預杜其涸之漸；旣涸則不待要開其泉源，且必用汲水救火之方。若聽水源之生發，則不能待。此又不可不酌其緩急而施行。所以醫家治標與治本，有分用有合用，常辨其何者宜先，何者宜後，孰緩孰急，不可不詳爲究明，庶不致冒昧以措手也。 昆岡火燃，欲救先須掘井；園林日灌，競汲切勿罷梁。 呂眞人曰：何謂昆岡火燃？昆岡，卽借以喻人之一身，自足至頭，有高聳卓立之象。火燃者，烈火燒山之意也。人之身中，無不有火，火亦有時而作動。然火之動自覺有別，凡實火之動，則渾渾而發，斷無如烈火燒山之象。縱或極盛，亦無燒燃之狂態。若虛火則不然，一發則如狂風之煽，烈火燄天，百物皆燋，或目紫而鼻赤，或喉痛而舌乾。如此之類，不可勝紀，其猛烈，較之結實之火，殆加倍焉。此種狂火，不啻電光之發，發之速亦滅之易。其故皆因陰海泉乾，不能制其火，所以一發便烈不可當。治此種症者，鹵莽最易誤人。蓋陰海之水旣虧，若第見火之燃，遂投以苦寒推倒之藥，殊不知治火卽耗其水，水愈耗而火益不歸根，一至撲滅，則寒沍已甚，亦一冷尸耳。人與鬼其間不能以寸，躁妄者多因此而自误。然則救此狂火之燃，法應何如乎？首以掘井爲先務。掘井者，開水源以水救火之義也。水源何以開？卽滋益其腎宮之水，畧兼清上熱，則此火自然消除。非同堅實之火，必須用人力以撲之也，不可不辨。何謂園林日灌？園林者，卽借以喻人身中之肝木也；灌者，有以水滋潤灌溉，使之長養乎木之義，故曰園林日灌。蓋人之肝，非腎水不能長養，水旺則木相，此一定不易之理。所以人之腎宮爲蓄水之處，猶之乎梁也。欲水常盈，得競汲以灌溉，則梁宜使之常固，然後水可蓄。梁者，卽指人之腎宮而言。何以謂之罷梁？卽瀉肾之意也。人之腎宮，縱有時夾些客火，稍稍清導之，自然水安其位。若不知根本，大用瀉腎，次次不休，則腎破而水不能停蓄，無水而木有不黃落耶？他如暴邪中於腎宮者，雖不能不用刼腎之藥，但當謹慎知止。倘過則腎傷，腎傷則命必危促。亦同一罷梁也。弊總在一個罷字，學者慎之，切勿蹈其弊可耳。 鶏鳴破榖道，耗沍首在此闗；鴉宿噪天庭，崩殘亦由斯闕。 呂眞人曰：鶏鳴破榖道者，乃人當每夜鶏初鳴時，必要如厠，甚則當此時而榖道洩瀉，故謂之鶏鳴破榖道。所以然者，皆由人之腎已虧損，到此陰極時分，眞氣不能收攝而凝固。凡人陰虧則陽盛，到此陽氣方生之時，則內之陽氣亦發，鼓動直達於大腸，好比送物出門一般，致有此病症之累，故獨曰耗沍首在此闗。闗卽指腎而言。耗沍者腎宮虧而兼寒也。曰首在，則可知耗沍非獨在腎，不過以此闗爲重耳。其寒脾亦兼耗沍也。治則當溫固其腎，兼培乎土，無別策，故不急用溫固之法，久久破耗至於絕，難以救矣。人有犯此者，縱不見病，亦當醫治，切勿以爲無病而忽之也。此症須常常如是方算，若偶然則不可作此症論也，又不可不辨。何謂鴉宿噪天庭？夫天庭者，腎宮所達之區，在人眉心之上，毛脚之下，謂之天庭。燥者，作熱之謂也。鴉宿者，日暮昏黑後，則鴉歸宿於樹，故曰鴉宿，卽陰晦之時也。人當陰晦時而天庭作熱，其內神明必有噪而不寧之氣，初則發於天庭，久則頭皆作熱，甚則遍體皆然，交至子刻以後，則漸退，來日又復如是。此亦由人之陰海衰敗乾涸，致生出浮游之狂火，到日夕則上炎，並不闗邪氣之冒襲，亦非實熱之所沖。若以邪治之，則燥者愈加燥；以火治之，而燥亦不止，蓋坎中無水故。獨曰崩殘亦由斯闕，闕者，腎宮也；崩殘者，腎虧之謂也，此治法無他，惟益其水，則自然可愈。切勿以其作燥，而誤投苦寒利導之藥，則庶乎近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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