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痛,多与扁桃体炎、咽炎、喉炎等有关,中医文献有喉痹、喉风、乳蛾、烂喉证、疫喉痧(猩红热)等等的记载,不同文献有不同的表述,名称庞杂无章。明目虽多,咽喉疼痛则一,辨证论治以咽喉疼痛为切入点分析病机,根据临床症状群,结合病人生活习惯,分析病邪之内外,求证病势之缓急,明辨病位之浅深,没必要在疾病名称上纠缠。 临床症状确认 咽痛的症状就是咽喉痛,为自觉症状。中医临床症状的确认,包括了症状的特征、时间、部位、程度等四个方面,四个方面的情况都清楚了,一个症状的确认才算完成了。特征是症状确定的依据,时间指症状发生、持续、加重或减轻的时间规律,部位指症状出现的体位和范围,程度指症状的轻重。如咽痛的临床特征,有干痛、胀痛、火辣辣地痛、刀割样痛等不同,发生或加重的时间有白天、晚上之区别,部位有整个咽喉痛和局部一侧的差异,程度则有轻有重不一。 咽痛的症状确认,要结合局部望诊,观乳蛾的大小,咽部的色泽,疱疹、脓苔、溃烂的有无多少等。大家习惯借助压舌板去观察,要注意压舌板的力度,考虑压舌板的挤压对局部经络血脉的影响和光线对局部色泽的影响,如重压之下局部多肿胀而红,暗光观察色泽多晦而不鲜等,有的小儿因为恐惧而惊叫,也可能引起局部充血,这些都需要仔细分别。 临床病机求证 咽喉是气道、谷道之门户,与肺之息道和胃之食道直接通连,许多藏腑通过经络都和咽喉相联系。如大肠、心、肾的经络与肺直接相联,胃、肝的经络沿喉咙,脾的经络连舌下,膀胱经通过肺俞穴与肺相通,故藏腑经络发生异常,都可能反应到咽喉,咽喉的疾患也会影响不同的藏腑。咽痛的病机复杂,一般急性者多风火、热毒,有新感外邪和积热、风痰、火毒上攻等的不同,但也有寒毒凝结者。内伤或慢性者,病机多样,虚中夹实,有寒有热。 《湖岳村叟医案·咽喉门》:“咽喉病原风寒者少,原风火者多,至于温毒则更多也。” 《咽喉经验秘传》:“凡喉证之生,属痰、属风、属热,多因郁火而兼热毒,大要去风痰、解热开郁为极紧。”。究之临床,咽痛由新感外邪而起者,多伴有表症,如发热恶寒、鼻塞流涕、咳嗽;由内生火热而致者,多伴有里症,如心烦口渴,大便不通,小便黄赤。一般是先辨其外感与内伤,再辨其虚实之多少,外感者散风以祛邪,内伤者泻火以解毒。内生火热,耗伤气血,也可能有恶寒之症,要防止误作表治。 内生火热毒邪者,多起病急、病情重、传变快。《重楼玉匙》:“人之一身百病皆可至危,独咽喉之症尤危之危者。”《重簒包氏喉证家宝》有发于君火和发于相火的区别,一般“君火势缓,则热结而为疼为肿;相火势急,则热结而为痈为痹。”《喉证要旨》指出:“喉证之原,既属心火刑金,血热生毒,则其治自以清心凉血保肺为要。”《疫喉浅论》:“疫喉痧治法全重乎清也,而始终法程不离乎清透清化、清凉攻下、清热育阴之旨也。” 临床多以清热解毒凉血、祛风开郁散结、豁痰降气泻火、养阴清肺等为法,可内服配合外治,以效专力宏截断病势为基本要求。内服可与清咽利膈汤、清温败毒饮、栀子金花丸、牛黄清火丸(片);外用多为散剂吹喉,过去中医大都有自备,笔者早年就曾经按照老师配方,自制吹口丹外喷咽喉,收效甚捷,现在这已经属于违法,三十多年未曾再制,连处方都不知何在了。现在吹喉的临床成药,多用冰硼散、西瓜霜、锡类散等。 明·张景岳《景岳全书》:“外治火证肿痛之法,宜以木鳖子磨醋,用鹅翎蘸搅喉中,引去其痰,或另少和清水,免其太酸,时时呷漱喉中,不可咽下,引吐其痰为更善,漱后以代匙散吹之,仍内服煎药,自无不愈。……凡单双乳蛾,若毒未甚、脓未成者,治之自可消散,若势甚危急者,必须砭出其血,庶可速退,此因其急,亦不得已而用之也。又古法用三棱针刺少商穴出血,云治喉痹立愈。”由于中医没有适宜的文化环境,没有合符中医文化规律的价值评判体系,像此类的急症风险太大,如果没有控制住病势,或者发生意外,责任就全部由中医承担,临床大多噤若寒蝉,不敢治疗。 疫喉痧、白喉等也以咽痛为主要表现,有传染性,病机多为风热蕴结成毒、阴虚燥气化火、阳热内结上攻等。因为预防接种,疫喉痧、白喉现在临床已经很少见了,在以咽痛就诊的病人中,乳蛾、喉痹为多见。 乳蛾、喉痹热证居多,寒凝少阴的咽痛也不少,临床不能只知清热凉血以解热毒,不知辛温散寒以解寒毒。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咽喉之证,热者居多。然亦兼有寒者,不可不知。”寒毒之患,与少阴阳虚有关,其痛干裂如刀割,夜间为甚,可用麻黄附子细辛汤、麻黄附子甘草汤,重者加味麻辛附子汤,轻者半夏散及汤。不少人囿于炎症为热的框框,即便寒证也不敢用热药,凉药即便无效也心里踏实。现在慢性咽炎、慢性喉炎等越来越多,和寒凉闭邪不无关系。 临床咽痛因伤风感冒而作者较多。有人用咽痛之有无,区别外感风寒和风热,没有咽痛属于风寒,有咽痛属于风热,其实不然。在伤风感冒,风寒外感有咽痛,风热外感也有咽痛,咽痛不能作为区别风寒、风热的标准。若咽痛因风寒外感,用荆防败毒散加减,药如荆芥、防风、细辛、半夏、羌活、桔梗、桂枝;因风热外感,用银翘散加减,药如黄芩、升麻、薄荷、牛蒡子、马勃、玄参。乳蛾咽痛新感外邪,亦扁桃体炎是也,风热、热毒较多,常用清热解毒、疏风解表之品,予银翘散加玄参、马勃,也有夹寒客咽所致,宜银翘散加桂枝或羌活,促进外邪疏散。风寒郁滞咽痛则当温散,以疏风散寒利咽为法,宜半夏散及汤加射干、紫苏、白芷、荆芥、细辛等,若误用寒凉清解,就可能闭邪于内。 有的咽痛,由内外合邪为患,治疗应当表里同治,如疫喉痧-西医谓之猩红热者。《疡科心得集》:“夫烂喉丹痧者,系天行疫疠之毒,外从口鼻而入,内从肺胃而发”。初起则宜普济消毒饮加减,药宜薄荷、牛蒡子、蝉衣,银花、板蓝根、马勃、僵蚕、连翘、黄芩、升麻等。 咽痛“辨症求机”最关键之处,在于分清外感内伤,外来之邪以疏散为法,内生之邪则主攻泄,清热泻火、凉血解毒,切莫犹豫,以免延误病情,失去阻断传变的机会。 临床论治宜忌 咽痛一症,急性初起,有邪必须祛邪。新感外邪贵在疏散,防止闭邪或引邪深入;内在火毒、积热急当清解攻下,扭转病势。咽喉疼痛急症为多,古人救急,有散剂吹、磨汁涂、针刀刺、燃浸了巴豆油的纸点等法,先涌出痰涎毒气以开其闭,再分阴阳寒热之虚实轻重而治之。 虽然急性之咽喉疼痛,多与火毒积热有关,但要密切观察病情变化,注意随机应变,不能一味地寒凉到底。尤其对于那些阳虚体质的患者,需要顾及阳虚的一面,不能只图当时速效,而损伤今后的健康,如《重簒包氏喉证家宝》所云:“凡喉证不可纯用凉药取效目前,上热未降,下寒复起,毒气乘虚而入腹,胸前高肿,手足指甲青黑,七日后全不进食,口如鱼口而死。” 总的原则是利咽而导邪外出,不可留邪为患,一旦留邪于咽,成为慢性之疾,诚难疗也。 生活调护 一般咽痛初起,最忌膏粱厚味、寒凉冰伏的饮食,和伤风咳嗽一样,宜稀饭等清淡食物,若是病机为热为火者,当以凉性食物为佳。明·张景岳《景岳全书》:“凡火壅于上,而食物之治,最宜雪梨浆、绿豆饮之属为妙。若南方少梨之处,或以萝卜杵汁,和以清泉,少加玄明粉,搅匀徐徐饮之,既可消痰,亦可清火。” 若是新感外邪,或阳虚寒滞者,饮食不宜清凉,但也不能大鱼大肉、高脂肪、高蛋白。 注意休息,不能劳累熬夜,养正气以抗病邪,惜阴精以护五藏。 ——病机与临床·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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