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灰鸽 一 大家都说央视的诗词大会是个好节目。我也觉得是。意义和去年的汉字听写大会一样高耸入云。在各类电视竞技类节目中,简直是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但作为一名曾经的持证语文老师,文学爱好者,我边看节目,边感到有些失落。我记得在汉字大会热播的时候,我曾和几位朋友一起撸串。大家边喝金桔柠檬水边说,这节目,往好了说,确实弘扬传统文化;但如果做不好,就会让人觉得,这玩意儿,无非是在纠结“回”字的四种写法:秀出一身屠龙技,可惜真龙无处觅。 汉字之美,哪能靠一场比赛来唤醒。在一个聊天时需要夹杂英语彰显能力的时代、在一个城管手撕春联整治市容的时代、在一个老师狂用幻灯片不肯写板书的时代,所谓的汉字之美只能是老将军和老干部们退休后拿起毛笔办画展的闲情雅致,要入到孩子的心里,哪有那么容易。 诗词这货,怕是也有同样的困惑。看到复旦附中的姑娘赢得一片赞誉,在下就斗胆问一句:若是有男生潜心学问,以情诗告白,姑娘是否会芳心暗动? 那些看电视的适龄女性们,如果有男生赠上一首情诗,你是否会真心欣喜? 什么?有答欣喜的?装,你接着装。 二 我的大学本科母校是个文学气息极其浓郁的学校。有个组织叫“丽娃诗社”,小有名气。当然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总有几个人捧着顾城和海子,偷偷用诗词来诠释身边的故事。 二十年后已经秃顶的他们觉得当时很蠢。我却觉得那时候不蠢才是真的蠢。 后来我问年轻人:你们还有人写诗吗? 年轻人一脸凛然:老师你放心,我们不写诗! 这特么哪门子放心啊!问了一圈,总算有个人,怯生生地说,我,我不写,但我挺喜欢读的。 读哪些诗呢? 他报出了一串目录。听着听着,我突然乐了。 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诗,早就不是文学。它是历史。 三 那些真做语文老师的同学对我说,你难道没见过语文考卷吗?特别典型的,像下面这种: “来,把题目要求念一遍,第二条,重点念。” 为什么只能背诗,却不能写诗?据说真有孩子这样问老师。老师眼睛一瞪:“诗?你们能写诗吗?” “说实在的,写了诗怎么批啊!而且诗怎么凑成800字?”他们私下说。 在一个需要快速阅读的时代、在一个需要拿字数换稿费的时代,诗简直该被千刀万剐。“我拿着一个CHANNEL的包包路过DIOR的橱窗”,多好的句子,直白时尚有品位,简直是郭敬明第二;每天更新五千字,看到第一段就猜得到最后一段,多实惠的写法,流量就是力量。 像贾岛那样为了“推”和“敲”琢磨一晚上的,简直就是文学界的败类: “推什么!敲什么!用砸!砸比较有力!僧砸月下门!一看就是一个特别棒的故事!” 四 诗歌当然能陶冶情操。但在现实中,它只能被背诵和引用,却失去了创作和演绎的价值。 这二十年里有没有诗?据说有,例如“纵做鬼,也幸福。”又据说,那些喜欢书法的人也常常哼吟那么一两首。据说只有他们,才有自信写诗。 在我的印象里,诗是需要咂吧好几遍,才能捉到一些意境的。不过它们并没有。它们就像是《一人饮酒醉》的歌词,能让李白直接砸了酒瓶在霓虹灯下狂舞。 听写是屠龙刀,诗词是倚天剑。但这个时代管用的是航空母舰。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对待诗歌,就像我们曾让孩子在其它家长面前表演“鹅鹅鹅”一样,与其说是熏陶,不如说是炫耀。 多读诗词当然没坏处。但我却觉得,这场大会,不像是传承,反而像是怀念。 内容经授权转自: 灰鸽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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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东山高山图书馆 > 《文学文化口才写作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