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行为除了算法,还剩下什么? 最近看的书里有这样一个故事:一只狒狒看到附近的树上挂着一串香蕉,但也看到旁边埋伏着一只狮子。狒狒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摘香蕉吗? 这时候它面对的是这样一个概率问题:一边是不摘香蕉而饿死的概率,另一边是被狮子抓到的概率。决定这两者的因素有很多,例如我离香蕉多远?离狮子多远?我能跑多快?狮子能跑多快?这只狮子是醒着还是睡着?它看起来很饿还是很饱?那串香蕉有几只?是大是小? 而更复杂的因素是,这只狒狒很饥饿吗?没有别的食物可吃了吗?仅余的体力足够躲过狮子吗?狒狒本身性格的懦弱或莽撞也可能决定它最终被饿死还是被狮子吃掉,或者平安地摘到香蕉而躲过狮子的追杀。假设这是一只纠结的天枰座狒狒,于是它在原地紧张地挣扎着。因为虽然狒狒不懂人类口中的“算法”,但它的生物本能自带着一套以感觉、直觉为表现的综合算法体系。 这个故事中,也有一个我们差点忽略的细节——狮子为什么正好伏在香蕉树下?仅仅是过来乘凉的吗?或者说,狮子放眼望去,看不见一块可吃的肉,但是它发现了香蕉树。它知道猴子爱吃香蕉、狒狒爱吃香蕉,人类似乎也爱吃香蕉——啊哈,而我爱吃他们。于是狮子守在香蕉树边,等着肉类自己送上门吗?它当然也有很多需要顾虑的因素,例如,人类?他们似乎有尖尖的角(长矛)可以让我流血,不过比起鹿和兔子,我对他们来说更危险一点,所以总体来说我待在这里过得更好的概率比较大。 香蕉树呢?它是因为“被选择”播种在此处,却不得已才生长得枝繁叶茂吗?它有权选择不长出来,自己把自己闷死在土壤之下吗? 那么,我们人类自己呢?或者把范围缩小到——我们智人呢?现在我们多数相信,我们的行为都有其背后可解释的原因,有的是出于显而易见的权衡利弊,有的却来自从原始祖先身上继承的DNA。科学家相信,无论其复杂程度有多深,人类的每一行为背后都是经过体内那个精密的算法系统计算的。例如婴儿会哭闹是因为哭闹会引起有能力提供食物的成人注意,他们可以以此获取食物。 就连你在买衣服的时候,都有算法在跟随你的脚步。这件衣服好看么?适合我么?颜色衬我么?嗯……好搭配么?对了,价格呢?是我能够负担得起的吗?那么,穿上好看的衣服是否能令朋友们更喜欢我呢?职业化的服装是否能在公司为我营造专业的形象呢?……等等。 算法存在于任何地方,你相信吗? 人类的瑕疵,真的有必要保留吗? 事实上,算法像神一般“无处不在”,是需要前提的。这个前提就是——我们做出的任一行为的目的,都是为了在世间更好地存活。 因此,纵观自己数十年的生活经验,我们很容易就可以反驳这一点——不,不是这样,我并非在任何时候都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显而易见的是,中午的一大顿烤肉之后,我又在甜品店吞下了一枚重奶酪芝士蛋糕、一只巧克力派、一杯香草奶昔和一支可可甜筒,呃,好的,听说晚饭妈妈做了芝士焗阿根廷红虾和盐酥猪蹄,于是我飞也似的回了家——为了不要错过晚饭。(摊手) 尽管多数时候,我们给自己贴的标签是“成熟”、“冷静”、“稳重”、“深思熟虑”、“算无遗策”……然而在这一生中,多数的决定,只是因临时的情绪和境遇而落槌。高一的时候考进了名校的物理班,却因为喜欢星期二的课上历史老师讲的居鲁士大帝的故事,最终在来年的分班意向中选择了文科班;读汉语言文学专业读到大二,最崇拜的老师教的是政治教育专业,最终毕业你去了市委宣传部寻找工作和一生的事业;你暗恋前辈三年,他对你若即若离,于是转身嫁给了悉心哄你三个月的前任……三天、三个月、或三年——基于短暂时间的经历与感受做出的选择,有时却要我们用尽一生时间去承担其结果。 因此,在情绪的汪洋中,会有一种叫“后悔”——人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做着有规划的长远考虑的。对此,我们常称之为“人性的弱点”或者“我们人的天性”。 对忠于“一切行动为了更好地生存”的算法系统,这些时不时在我们生活中出现的“随机事件”,都是破坏目标的bug,或者称为“人类的瑕疵”。 争议就在此处展开。 有人认为,正因为这些瑕疵,我们才成为独一无二的“人类”,如果消灭了瑕疵,那么我们人类便成为另一物种,而不再是我们自己。在消灭瑕疵的同时,这形同消灭了自己,所以瑕疵是我们应当保留的“基因”,用以认取我们自己。在这个观点中,瑕疵无疑象征着一种自由意志:我们拥有“不以‘一切行动只为了更好地生存’为人生准则”的自由。 反对者则认为,伙伴们,你们可懂“瑕疵”二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瑕”为玉上瑕垢,完美之物上的不洁斑点,而“疵”是疾病的意思。既然是瑕疵,我们自己都认为是不好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当然要改咯。否则将之视为“瑕疵”是一种自我矛盾的逻辑。 从技术角度而言,大数据集成的信息网络与日益发达的人工智能让后者的期望有了信心。根据Ray Kurzweil的加速回报定律(即比你优秀的人和你一样努力的情况下,他会更快达成进阶目标),我们智人将比过往任何一代人类更快实现“消灭瑕疵”的梦想。比如通过一个自小伴你长大,掌握了你一切私人领域、公共领域、物质世界乃至精神世界数据的人工智能,可以精确计算出任意一个微小决定对你利弊得失的详细数据,甚至非常直观的,你的“后悔指数”,这让你你永远可以做出利于自己长远人生的决定。 在追求消灭瑕疵和保留瑕疵的人群中,都可能产生对未来世界拥有一定程度话语权和抉择权力的人。当消灭人类瑕疵的技术终于被产出,也很可能有人选择使用,有人拒绝。当使用这些技术后,得到完美人生的人出现,他们的数量逐渐增多,直至成为“多数人口”……在这每一过程中,世界将发生如何面目全非的改变呢? 有关于告别的漫长旅程 先从对未来想象的虚无感中回来一下下。我们来讨论看看,人类还有哪些难以攻克的“瑕疵”呢? 毫无疑问,在世界任一角落里,神明造人的时候留下最大的遗憾就是“疾病”、“衰老”和“死亡”。尽管流传在各地辗转千年的神话,都向我们阐释了神如此行事的原因:因为一时的失手、因为对人类在地上为非作歹的惩罚、因为要将人与神族区分开等等,然而科学主义却直接否认了“神造人”的说法,甚至直接否认了神的存在。于是神借以令人拥有“疾病”、“衰老”和“死亡”的理由自然也站不住脚——所以,我们为什么需要“疾病”、“衰老”和死亡呢? 不,我们不需要! 可以想见,随着科技的进步,人类(至少有一部分)会追求将“疾病”、“衰老”和“死亡”彻底驱逐出人的领域。 消灭一切的病痛,像戴着金冠的赫柏女神一般永驻青春,以及,穿过无数个有着明亮光线的清晨与黄昏的永生。嗯……再来一些瞬间移动或者御剑飞行的超能力如何? 你是否也会渴望这样的人生? 当然,我们仍需面临许许多多的问题。到时候,时间的概念也将发生根本的改变。假使我们如神族一般永恒存在,曾经数十载人生中思考过的生离死别还有什么意义?我们用漫长的岁月把酒纵马快意人生,也曾精心雕刻属于自己的石碑,用灿烂一生的证明让历史记住这本不值一提的短暂时光——如今这一切都失了准心,如同没有方向的箭矢,一一落空。 谁还在意时间呢? 爱?我曾以“爱你一万年甚至更永久的岁月”来表明爱你的态度与决心,如今你要求我兑现?欧,伙计,你知道“永远”是怎样的概念吗?直到时间都终结,直到你我的脚步踏遍世界的每一寸土地,你愿意只对着我这一张枯瘦无聊的脸吗? 还谈什么永恒吗? 我们就是永恒。昔在、今在、永在,我们是历史,我们是未来,我们就是每一分每一秒的现在。 好吧,你说地球可容不下那么多人?我们会在将来的某一天解决这个问题的。 那……那那,亲子关系会如何? 对不起,你说什么?啊,你是说四万七千零二十年前,我曾生下过的那货吗?天晓得他现在在哪里浪呢! 或许,你会觉得这一切太可怕了,至少是“如果这一切一定要发生的话,拜托一定让我早就死了,而且要死得透透的。”不不不,我们并不是说这一切很快就会实现了,甚至于会否发生在我们这代人的有生之年,这也很难确定。说不定到我们重重重孙的那一代,这一切还都很遥远呢,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将之当做未来世界的一种可能。 我们能确定智人——也就是我们自己,已经是人类发展的究极形态了吗?我们不会再进化了吗?事实上,我们谁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可否顺应或者拂逆自然法则,主动干预进化呢?我们并不知道。 拉开窗帘,日出之处,那启明星拂照的东方,未来,可有定见? 清雾渐散的窗柩里,阳光流过智人脸上,他突然泪奔如瀑。 想了解更多关于未来的可能吗?本周六(2017/2/4)请来樊登读书会听樊老师解读尤瓦尔·赫拉利的《未来简史》,听听历史学家以丰富的知识与严密的逻辑为我们梳理的关于未来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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