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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与时间抗争的技艺

 廿氏春秋 2017-03-05


文物修复专家一直在试图寻找这样一种平衡:如何在最大限度地保持文物原貌的同时,又能让它修旧如旧、生机焕发?


|布达拉宫壁画的重生之路|


国家文物局的一纸调函,让李最雄成了“西藏三大重点文化保护修复工程”工作组的负责人,全面主持对布达拉宫、罗布林卡以及萨迦寺的第二次大规模修复工作。正是这次工作上的调动,使他得以走进布达拉宫。在那精美的壁画前,李最雄认为,自己辗转颠簸24小时方才来到拉萨,是值得的。


因为依山而建,布达拉宫的墙体和壁画地仗,要比国内普通的石窟、寺庙的壁画和崖体,更易碎,更难修复。为了修复这些壁画,技术人员需要谨慎、细心,还需要耐心。



修复之前的东大殿东壁人物局部,划痕及污物清晰可见。


为了让修复工作“万无一失”,当时已经60岁的李最雄亲自前往西藏,他也没有想到,工作会那样艰难。前后耗费8年,先后18次进藏,方才完成了修复工作。其中,仅仅是修复实验,就花了整整两年时间。


正式的修复工作开始之后,李最雄带领30多人的小团队来到拉萨,他们在布达拉宫附近租了房子,一连几个月吃住在这里。李最雄自己一天要上3次布达拉宫:早上去,中午要回驻地吃饭、休息,下午再上去,晚上回来。最初的时候,由于海拔高,多少有些高反,所以爬上爬下很吃力。之后慢慢习惯了,也就没那么累了。到了最后,爬上红山,李最雄已如履平地了。



圣观世音殿室外北壁修复前后对比图。


要说到这“八年抗战”中,难度最大的修复,李最雄认为是布达拉宫上层一些镶嵌在石头墙上的壁画。这里的壁画不像敦煌壁画,内部没有草,完全是阿嘎土、石灰和砂子,看着很硬,一揭下来就碎了。但是,要修复只能把壁画完整地揭下来。如果壁画进入了缝隙里,也无法灌浆,也只能慢慢地揭下来,重新贴回。工程量之巨大,几乎难以想象。



李最雄和工人们一起回贴布达拉宫黄房子的壁画。


“这需要的是非常过硬的技术和足够的耐心”,李最雄笑道。


长达8年的西藏文物修复工程结束后,李最雄带着技术团队离开了西藏。由于在西藏长期处于缺氧状态,回到甘肃后,李最雄患上了冠心病,需长期服用药物。偶尔被问到会不会后悔,他都会硬生生地答:“这是我们的责任,我就是干这个事的。”


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如今已经75岁的李最雄,一直心存遗憾——他总是说:“还想再去一次西藏布达拉宫,回到那个清晨。”


|一个木器修复师的修行|


中国人对木头有着极为特殊的情感。几千年下来,中国人一直在用远比石材脆弱很多的木头建造家园。



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屈峰说:“做一把椅子像做人一样”。


现故宫博物院文保科技部木器组组长屈峰,是一个带着点侠义柔肠的木器修复师。


2006年,屈峰从中央美院雕塑系硕士毕业,他来到故宫开始修复木器。故宫文物修复靠“拜师制”代代传承,屈峰进宫第一件事就是拜师,当时55岁的老师傅郭文通正襟危坐,屈峰倒一杯清茶,双手奉上,喊了声“师父”,师徒二人就这么结下缘分。



▲屈峰为木雕佛像残损的手指部分涂上石膏


新手是不能轻易碰文物的,屈峰刚来时,师父只叫他打打下手、打水扫地。时间长了,师父才慢慢让他上手。


修复技术不是一日炼就的,这需要不断地摸索实践才能把活儿做细,体会文物的灵魂与气质,才能修得神韵合一。同样一道线,中间的轨迹、力度和律动的变化,需要沉下心,反复琢磨。



▲“古代故宫的东西,是有生命的。”屈峰一边做工一边说道。


“文物和人其实是一样的。中国人做一把椅子,就像在做一个人一样,他是用人的品格来要求这个椅子。中国古代人讲究格物,就是以自身来观物,又以物观己。所以故宫里的这些东西是有生命的,人在做这个物的过程中,他已经把自己也融到里头了。”



人在做这个物的过程中,他已经把自己也融到里头了


这是屈峰在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里讲的一段话。他不仅对工作坚持、细致,更把这份工作当成是一种修行,并从中悟得人生之道。修复师这一行业也被更多人理解和尊敬。


|古籍修复师:“救书如救命”|


“修旧如旧”是古籍修复的原则。


修复古籍要经过拆页、清洁、修补、折页、压实、打眼、穿捻等十多个步骤,才能“医治”好一本原先破损的古籍,展现它最真实的原貌。这其中的每一步骤都需要一丝不苟地完成,手指力度要恰到好处,才能修得精巧。



90后修复师张舒


每天都面对着残损泛黄的纸张,这就是90后古籍修复师张舒的日常。2015年,她从复旦大学中文系硕士毕业后,来到了上海图书馆古籍修复部,从此开始与古籍打交道的生活。


古籍破损的原因各不相同,虫蛀鼠啮、霉蚀、酸化、老化、使用中的磨损都让古籍饱受伤害,古籍修复师要针对各自的“病情”开出不同的修补方案。不同类型的古籍,破损情况千差万别,修复师都提出解决方案。


古籍修复是一个交叉学科,它涉及到古汉语、印刷、美术、字画、化学等知识以及中国古籍本身的相关历史和理论,一个好的古籍修复师要把这些知识融会贯通才能对症下药。



张舒在为古籍装上纸钉


张舒对于这样一份平淡而琐碎的工作倾注了很大耐心。修复完一本古籍不仅像给病人治好病一般欣慰,还像完成一件艺术品那样快乐。古籍修复师这一职业,既融入了考古的厚重,也有医生的缜密,甚至还要有双发现美的眼睛。


修复师们在日复一日的平淡中坚守着一份执着细致的匠人精神,并将它传承下去。他们给时间以生命,而非给生命以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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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体编辑 / 何旭(实习生)

以上内容由《世界遗产地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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