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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带走他自己又一个年轮的故事(随笔二则)

 晓枫婉月 2017-03-24

寂寞带走他自己又一个年轮的故事(随笔二则)
  文:白音格力
  编辑:晓枫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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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寂寞带走他自己又一个年轮的故事
  坐在西海岸那片岩石上,思绪也染得幽蓝。远处海面传来马达声和一束微弱的光。看不清,但听得出来,那是一艘很破旧的船。这样的一艘小船在看不见的夜色里行驶,有着湿漉漉的纯美。听着听着,仿若魂跟了去,直到那马达若隐若现,周身传来喧嚣,心才咚的一下。那是寂寞的声响,是要到了一定年纪才能听到的,细微的颤栗。你知道的,那一刻的寂寞,是可以拧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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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七八年前,我曾沿这个海岸往西再往西,一直走过那个小渔村,来到一片静止的沙滩。我说它是静止的,是因为这沙滩上竟然没有一个脚印。沙滩边上便是一片深不见头的松林。那里真的静得像一幅画,你进来时,总有走错地方的感觉。那种静一开始是让人迷恋,让人心跳加快的,你在那里做着各种夸张的事情,突然感觉有人在看,可是眼睛找来找去,仍是这静止的沙滩,只是多了你的脚印。看着那些脚印,就突然感到那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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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第一次明白,原来一个人可以承受痛苦和沉默,却无法承受寂寞。痛苦和沉默往往是别人给你的,你在痛苦和沉默的时候,那个人无论你爱也好恨也罢,他都在“陪”着你;而寂寞,却是自己给自己的。

  所以,我听到那渐行渐远若隐若现的马达声时,才会有瞬间的恐慌。我喜欢那些破旧的船,他们身上有老掉的时光,再也经不起风浪,只能在离海岸不远的海面流连徘徊。像一个永远也讲不完的故事。不是故事真的讲不完,而是故事不完整,有一部分掉在了海里,不知藏在哪个角落,于是船不停地来来回回,试图打捞出缺失的部分。
  而船身便在这日复一日里被时光剥落了生机,裸露出斑驳的年轮,一圈一圈不规则的裂痕,衍生出另一个故事。
  低头看岩石下的海水,竟有宝石蓝的色泽。不论那故事残缺不残缺,船身斑驳不斑驳,这海好像永远是这样无止境的蓝。好似一切并没有发生,我们那些过去的过往和没来的未来,都是那么的浅薄且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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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湾作家刘墉曾记录,他因三酸甘油异常去做完肝和脾的超音波扫描回途时,隔着寒林看湖,竟然是一抹他不敢相信的蓝。这种景象是不易见的,必须先下大雪,再有小雨,接着又出太阳,才会出现。他举了个刨冰的例子。当冰刚刨好,堆在碗里,像是厚厚的雪,接着淋上一勺糖水,好比雨,如果这时又有阳光,就会见到那碗冰透出蓝光,而且因为呈现在冰上,所以蓝得更实在,好像浇上去的不是糖水,而是天蓝色的颜料。
  由此,他又想起四川的九寨沟。九寨沟的水也蓝得透彻,但捧起水来看,水并不是蓝的。他说,水蓝的道理很简单,就像游泳池,如果池子是用白瓷砖砌的,艳阳蓝天下,角度对,就一定泛蓝。而九寨沟属于冰河遗迹,即使现在,上游山顶还终年结冻,冰河不断刮磨岩壁,把那石粉积在水底,于是成为灰白瓷砖的“游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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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道理,很多人也懂的。只是他后来又说,冰跟树一样也是有年轮的,是我曾始料不及的。“上一季有雪,这一季有雨;这个月天暖,有些解冻;下个月又是天寒,重新凝结;于是造成‘三明治’甚至‘多明治’,一层白、一层蓝的景观。尤其是在冰河入海的地方,因为总是崩坍,露出冰层的断面,更能显示冰的年轮。”
  那么水呢?水有没有年轮?我想来想去,也找不到答案。据说,九寨沟的沟,是冰河切割出来的。沟底积满灰白色的石粉,所以能映出蓝宝石的颜色。沉在水底的枯树,因水寒及钙化,能百年不朽。往事应该就是那灰白色石粉,而寂寞就是那沉在水底的枯树。于是我相信一点,有些故事就是不完整的,缺失了一部分,所以才会有了寂寞。这些寂寞沉在我们的深海里,一直没有冻冰,偶尔从那宝石蓝的色泽里,会看到一圈一圈的荡漾,那个时候,它必定带走了一声马达,或者一串留在沙滩上的脚印。


  二、一个人的时光灰

 
  我们都有自己的梦想。但有时就算一个很小的梦想,都那么难以实现。定下要去乌镇,但不到最后一刻,心里还是无法定夺。买了好几本书,躲在床上看也是不错的,这样告诉自己。果然就没去成。这也像平时拍照片,小小的威海,四处都是现代气息,想找点有历史感的灰色都找不到。每天在我经过的路上拍来拍去,突然就会伤神,像困在一个地方,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想过是因为不努力,但又不肯承认。

 
  看《老港正传》心里还是禁不住酸了又酸。老左的梦想很简单,就是想去北京天安门广场看看,然后一家人拍照留念。可四十年过去了,当年一起谈梦想的人都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只有老左,仍守着香港一个贫民区的楼顶生活。妻子操劳一生,在老左兴致勃勃地计划要走路去北京时,她说,我走不动了。第二天就死了。九七香港回归,老左站在妻子遗像前说:香港回归了,都在庆祝,你在多好。老左楼顶上破败的木头门墙缝隙里还飘着洗干净的衣服,里面应该有一件是妻子的。
  《东京奇谭录》里有一个人在听大师级的演奏时,总有一种不尽力没有激情的感觉,于是他在心里想了三首曲子,设想这三首不太入流的曲子在此刻演奏也该是大快人心的。却不料,刚想完,那个大师果真一首一首地演奏起他刚想的这三首曲子。这算是“奇异事件”了。大概就跟人的梦想经过几年的沉浮突然哪天由神来帮助实现一样的不可思议。
  哪里有什么惊喜。惊喜不过是一个面团,今天做成馒头,明天做成饼子,花样层出,说到底,还是那个面团,不过被我们揉来揉去。

 
  那天清晨在海边看到一个穿着金黄色鲜艳衣服的女人不停地摆着各种姿势,由其朋友拍来拍去。姿势换了很多种,但背景永远是身后那片海,大约能拍三四十张。不由得想,这样的拍照可能才是开心的,不去理会背景,在乎的只是留下自己的靓影。我站在不远处,给她挑景,抢镜头,她一身的鲜艳,竟能刺痛眼睛。
  再往前有一天晚上,一对恋人可能因为太喜欢海了,都没有换泳衣,便在水里嬉闹。女的衣服也格外的显眼,纯白的裙子,在暗下去的海色里,像一袭婚纱。他们有着单纯的笑声和背影。世界是什么颜色,时间是什么颜色,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

 
  我没法有这样单纯的快乐,我有的只是对单纯的一丝感念。
  我打算拍下这些,因为在此时此地,或彼时彼地,这些景观成了我的背景,它是时光落下的灰,蒙在我魂牵梦萦的某处。某时某刻,我来过了,然后蹑手蹑脚地靠近,定格,绝不惊扰。日后,看这些照片,便是一种守望的姿势,因守望,便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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