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那最浪漫的事不过是,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4月15日的《朗读者》,主持人董卿请来了请来90岁的老院士潘际銮。 潘老是焊接工程专家,中国焊接科学奠基人。节目中,他讲述了自己10岁起历经抗战、异地求学,及投身焊接事业,为中国高铁与核电站工程默默奉献的一生。整个讲述过程,虽淡然自若却豪气如风,院士已年迈,却始终透着满满的少年气。 再然后,他带着以他为首的“朗读天团”,朗读了当年清华大学救国会写的著名檄文——《告全国民众书》。 这是一段超过1200岁的朗读,将那个激昂的属于他们的少年时代鲜活地拽了回来,看得人热血沸腾,看哭了无数观众。 热泪盈眶的,除了潘老,还有一直坐在一旁的夫人李世豫。 那是他们的时代,也是他们的爱情。 台下的90后,对台上的这对“90后”说,老人家虐起狗来,就真的,没年轻人什么事了。 一牵手,一辈子 潘老是中科院院士,中国焊接专业泰斗,夫人李世豫是北大著名教授,化学专业专家,但在大众眼中,在这样一张照片之前,他们同普通百姓一样“藉藉无名”。 照片中的潘老,银丝满头,稳健地骑着电动自行车,脸上挂满灿烂的笑容;后座的夫人李世豫,轻轻搂着前面老伴的腰,苍苍白发随风扬起,眉眼含笑,虽已耄耋,浑身却带着少女的活泼劲儿……男人潇洒,女子娴静,当这张照片被清华的学生偶然拍下,放在网上后,“神仙眷侣”便成了高频段用词。 90岁的院士载着老伴在校园骑行,旁人看来格外浪漫,但对潘老夫妻来说,这不过是最普通的生活常态。 八年前,同样的画面也曾被抓拍到,那时潘老已经年逾80,依旧喜欢蹬着自行车,载着老伴儿穿梭在清华校园。 一张照片,一对璧人。八年的光阴,乌黑的鬓角逐渐浸染了时光的印记,而站在旁边的那个人,却始终如一。年轻一代的孩子们说,这是清华园里最亮丽的风景。 如今,担心夫人摔着,潘老不再骑车带夫人了,而是改为手牵手,去菜场,去学校,去访学……时时刻刻不分离。潘老是南昌大学的老校长,南昌大学有一条“际銮路”,老两口回南昌大学重游故地,牵手走在这条路上,也被学生拍到。90后的孩子们没有惊扰老校长夫妻,只是悄悄拍下照片,然后在网络上发出了一连串无声的感叹。 看准了,认定了 潘老似乎一直“藉藉无名”,哪怕如今他的科研成果的经济价值早已高达千亿。 夫人李世豫解释说,一是因为很多国家科研项目具有保密色彩,不能以论文形式发表;二是作为“苦难一代”,潘老品尝过家国将亡的滋味,“就想单纯地干点活,为国家挣一点算一点”。 潘老身上有着老一代知识分子的纯粹与倔强,而夫人李世豫就是认准了这一点。 两人识于微时。那年潘老23岁,刚本科毕业留任清华,夫人李世豫19岁,来京考学。潘老的室友是夫人的老乡,两人就这么认识了。再然后,惺惺相惜,成了恋人。 但没多久潘老就主动申请赴哈工大深造。“哈尔滨那地方,天寒地冻的,生活条件也差,年轻老师们都不愿意去,老潘二话没说就举了手,都没带商量的。” 夫人默默支持了潘院士的决定,只是有一事让她啼笑皆非,尴尬了很久。 那时国内的焊接专业刚起步,国人对“焊接”的了解等同于零,所以,当得知“北大才女的男友是搞焊接的”时,夫人李世豫身边的人都笑了:“你男朋友搞焊接的?是焊洋铁壶还是焊自行车?”被问得多了,夫人李世豫写信问彼时还是男友的潘老:“学焊接的能做什么?” 这封信后来被潘老当作了钻石婚纪念相册的扉页。每次翻及,潘老都会大笑:“那时她对焊接专业一无所知。”而夫人则会腼腆低头:“他十多岁就在炮火声中从老家九江四处逃难,后来才流亡到了昆明,进了西南联大。他知道国家要亡了的滋味,知道强国必须强工业,自此就把自己同国家的命运焊接在了一起。” 你主外,我便主内 潘老和夫人异地相恋5年后才结婚,而今已相濡以沫60年。后辈仰望“取经”,潘老只一句:“19岁相识,之后相隔五年,相爱,结婚成家,生儿育女,始终保持着传统方式。夫人主家,我主外事。我管钱,她管物。若问家里东西放哪,我不知;若问钱放哪有多少,她不知。” 对潘老总结的这套“婚姻秘笈”,夫人总是含笑默认。年已九旬的潘老几乎是“生活白痴”。 一次媒体到家采访,自述完“家务完全不会”后,潘老心下不服,晚饭前便执意要给夫人做番茄蛋汤,但到了调味时,在盐和味精间举手顿足,踌躇不已,最终还是夫人帮忙挑出了盐瓶。 那之后,潘老学会了自嘲:“说焊接我什么都懂,说生活我一窍不通。” 从年轻到耄耋,潘老一心扑在焊接事业上,鲜少有心力照顾妻儿老小,“家里最艰苦的时候是啥时候我都不知,她生三个孩子我都不在她身边,甚至都没记起3个孩子是哪天的生产期……” 年轻时,潘老便觉得愧疚,年纪渐长之后,愧疚更甚。夫人总是体贴地安慰,“你那时忙焊接,一心做事,再说,你在我身边也帮不上忙。没事的,我自己可以的。我生孩子前都看过书,心里清楚,不怕……” 你在,我便有支持 携手相扶60年,夫人李世豫一直是潘老的支持,事业上,生活上,以及心理上的。 年轻时,潘老常年在外奔波,他和夫人的交流方式是,“每个礼拜一封信,我给她一封信,她给我一封信”,这封信,能寄出,便寄出;寄不出,便写下来,夹进日记本里。潘老带领团队攻克国内首个核反应堆结构焊这一高难课题时,与世隔绝的那段日子,就靠这每周一封的信件支撑。 年过六旬,潘老应桑梓之邀,担任南昌大学首任校长。当时的江西还是个“三无省份”——无重点高校、无学部委员、无博士点,潘老是回家乡去“救火”的。为了支持老,夫人提前办理了退休,举家南迁,陪同潘老效力桑梓。 再后来,潘老退休了,退休后又重新开始招博士,重新组织自己的团队,把他昔日的老部下招到一起,一群八九十岁的人带着一群年轻人,在清华大学机械工程系的焊接馆里发光发热。夫人再次退居幕后,承担起照顾潘老饮食起居的重任。 潘院士分给夫人李世豫的时间很少,夫人也说:“他忙的很,你看现在都90岁了,还天天上班的。”但话语间却没有一丝责备,有的,只是欢喜与骄傲。 去年中秋节,央视采访夫妻俩。谈起一辈子的过往,夫人说,“他既然是一个红旗,我就不能拖他后腿,他只能往前走,不能后退”。而潘老则背着夫人,悄悄地说出了人生余愿:“我希望她长长久久的,她在,我就有支持。” 如果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那最浪漫的事不过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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