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将剩勇追穷寇——清军最终屠灭准噶尔部族 乾隆二十二年六月初三,哈萨克阿布赉汗的弟弟阿布勒比斯遣使来见,说去年阿睦尔撒纳逃来时,阿布赉就想生擒活捉阿睦尔撒纳献给大皇帝,不料被他事先察觉,盗马逸去,所以没能活捉他。日后,如果阿睦尔撒纳再入哈萨克境地,我们一定把他捉住献给大皇帝——也就是说,一直赞襄准噶尔的哈萨克部族,至此也向大清表示恭顺。 既然哈萨克地方也呆不住了,阿睦尔撒纳不得喘息,就于乾隆二十二年六月逃入了俄国境内。 此后,清政府多次要求俄国擒献,但遭到俄方拒绝。俄罗斯西伯利亚总督出于俄国利益,把阿睦尔撒纳保护起来。但这个贼酋命衰,两个月后就得了天花绝症,浑身长满大疱,在托博尔斯克以东二十俄里的库杜斯克酒厂地下室里面,辗转呻吟几天,痛苦而死!如果当初他不反叛,估计肯定还在中国境内活蹦乱跳领着“双亲王”俸禄活得好好的…… 既然阿睦尔撒纳死了,他的利用价值全失。到了当年年底,俄国边界官员就派人把他的尸体送到了恰克图。 乾隆帝不放心,派出侍郎三泰、喀尔喀亲王齐巴克雅喇木丕勒等人,押着阿睦尔撒纳的几个亲属,迢迢千里前往验看。 冰冻成白条猪一样的阿睦尔撒纳尸体摆到地上,几个人左看右看好久,确实验明是阿睦尔撒纳的“真身”,他们才满意放心,回京向乾隆帝复命。 清廷对准噶尔部两度用兵,消耗国力巨大,又牺牲了不少大臣、兵将的性命,为此,乾隆帝深恨准噶尔部族的反抗。 阿睦尔撒纳身死,但准噶尔部族残余的抵抗并没有结束。鉴于天山两路先前收服的厄鲁特部民人数众多,乾隆帝认为,这些人力穷降附,属于“畏威乞降”,其心难信。为此,他传谕给清朝的将军大臣: “看其情形毫无可疑者,即移向额林哈毕尔噶等处,指给游牧,以备来岁屯田之用。如稍怀叵测,即移至巴里坤,再令移入肃州,即行诛戮!朕从前本无如此办理之心,实因伊等叛服无常,不得不除恶务尽也!” 皇帝如此命令一下,就造成这样的结果——清朝将领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感觉,任意决断无数准噶尔部族俘虏的性命。 多年以来,准噶尔人降而复叛,在战争中对清军将士和清朝民众杀戮严酷,最终也造成清朝“帝怒于上,将帅怒于下”的激烈情绪。尤其是前线清朝官兵,数年长途死战,官长、士兵被杀很多,报复心也日盛。如今,乾隆帝此诏一下,等于是刻意鼓励前线清朝官兵大开杀戒。于是,各路清将指挥部队,对各地残余的准噶尔部族开始了毫不留情的清剿。同时,清廷对于这种杀戮的正当性,也加以官方解释: “合围掩群,顿天网而大狝之,穷奇浑沌梼杌饕餮之群,天无所诉,地无所容,自作自受,必使无遗育逸种于故地而后已!” 至此,广袤的天山南北,准噶尔部族几乎被杀得见不到一顶蒙古包。搜剿当中,清军只要见到准噶尔毡帐,即刻纵马而至,十十成群,挥刀斩断“哈纳”(编织蒙古包围圈的柳条)。訇然一声,准噶尔蒙古包马上应声坍陷,而后,清军怀着深仇大恨,矛捅枪刺,尽戮哀声惨嚎的准噶尔人。即便其中有勇武者,但面对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八旗部队,也只能引颈受戮而已。 在搜剿的清军中,还有不少准噶尔以外的其他蒙古部族军队,由于多年互相间惨杀,他们丝毫不会因这些准噶尔操持相类的蒙古语而手软,比满军和汉军更加踊跃杀人。 根据清朝的礼亲王昭梿记载,当时的准噶尔诸部: “……既降复叛,自取诛灭,草雉禽狝无唯类,固无论已,此固厄鲁特一大劫,凡病死者十之三,逃入俄罗斯、哈萨克者十之三,为我兵杀者十之五,数千里内遂无一人。苍天欲尽除之,空其地为我朝耕牧之地,故生一阿(阿睦尔撒纳)逆为祸首,辗转以至澌灭也。”(《啸亭杂录》卷三) 而史学大家赵翼作如下文学描述: “时厄鲁特(准噶尔)慑我兵威,虽一部有数十百户,莫敢抗者,呼其壮丁出,以次斩戮,寂无一声,骈首就死。妇孺悉驱入内陆赏军,多死于途,于是厄鲁特种类尽矣!”(《皇朝武功纪盛》) 所以,根据清朝文献和当时文士记载,在准噶尔归于统计的十万户中,得天花瘟疫死掉十分之四,窜入俄罗斯、哈萨克地方的有十分之二,被清朝大军剿杀的有十分之三,俘获的准噶尔妇孺,也成为奴仆,被清廷当作功臣将士的赏品。因此,准噶尔整个种族基本消失…… 平定准噶尔之后,清廷以各地移民充实其地,最先有吉尔吉斯、哈萨克人,喀什噶尔的塔兰奇人,逐渐还有来自甘肃的东干人(或回民),察哈尔和喀尔喀居民,图瓦族的兀良哈人(或称索约特人),以及来自东北地区的锡伯族和朝鲜族移民。 1771年,与准噶尔先前同属卫拉特四部的土尔扈特人投附清朝。为了安排这些远远来投的忠实臣民,乾隆皇帝就把这些人安置在固尔扎东部和南部,也就是裕勒都斯河谷和乌伦古河上游的河谷地带。在那里,如果他们仔细搜寻,还能够发现某些昔日他们准噶尔兄弟部落(绰罗斯部和辉特部)生活过的痕迹…… 由于反叛过大清,残余的准噶尔人就不敢再称自己是准噶尔人,而是以旧名“厄鲁特”自称。久而久之,其后人也就忘了他们原来的准噶尔部族之名。 如今的厄鲁特人后裔,主要分布在今天的伊犁昭苏和尼勒克两县,以及塔城的额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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