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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无锡 |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阿丁480 2017-05-27



樟语

樟树常年翠绿,芳香,黄绿花色、圆锥花序,江南四大名木之一,是为锡城市树。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锡城的文脉与其建筑血脉相连。

有人说,锡城在江南之所以脱颖而出,要感谢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那场彻底颠覆中国传统的文化革命的洗礼。很难说是那场革命培养了这里最早的实业家,从而改造了这座城市的面貌,重塑了它的气质,还是因为这座缫丝交易的古城渡口培育出了通商气质的薛福成们,进而在那场革命中推动了新思想的引进。

在诸多江南水乡之中,锡城是最早大刀阔府做城市改造的。

1912年,容氏兄弟提出“要辟大市街,不可不拆城。”而那些曲折蜿蜒的水路,在拆城之前就被填平铺成了道路。这种拆城与改造,使古城不存。

据资料记载,1926、1946年,无锡曾两次提出过拆城方案,1947年,西城门被拆。但是真正将城全部拆除要到解放后的1950年,而正是这种拆改,使无锡最早完成了城市格局的脱胎换骨。

拆了鳞次栉比的粉墙黛瓦,就有了锡城人民引以为傲的公花园;而运河沿岸,便有了越来越多的厂房。古城废墟之上,不仅诞生了现代产业、现代商业,更从中哺育出了著名的产业家,推进了新一代学人的培养。

像钱钟书先生这样学跨东西却又完全被现代思想浸染的文人就是这块土壤上培养的典型成果,与此同时,还有杨绛先生,钱伟长等历史名人。

图为钱钟书故居

说起钱老,令我一直以来比较自豪的是他是我高中校友之一,但令我惭愧的是身为一名文科生,对于近代力学奠基人钱伟长老先生的生平研究成果和历史贡献,实在知之甚少。

我的高中母校坐落在惠山脚下,运河之畔。苏联建筑模式的八角红楼是学校的标志性建筑。

还记得我们的校歌开头这样唱到“锡惠山下运河旁,校园书声驻春光……”每每回忆起这首歌,总会想起高一时五音不全的我到音乐老师那边去考核唱校歌。

一开始,我唱得还不错,老师也颇满意地点了点头,可是后来自我感觉好起来,一下子就唱错了好几个调调,察觉到老师渐渐阴沉的脸色,顿时羞愧地无地自容,连老师现场打的分数都没好意思看就离开了。

这样随意自在又有点小烦恼的青春,回想起来感觉还是很好。

站在现在的时间节点,回首往事,发现原来很多属于青春的烦恼与思考,都是在高中时代完成的,高中时代未完成的放肆张扬,高考的兵荒马乱,考后的大规模离别,以及那掩映在香樟树下的百年红楼,是我难以割舍的母校情结的背景和缩影。

这是我记忆之中关于母校,也是关于锡城建筑的回忆之一。因为大红色实在亮眼,又加上这建筑的确与周遭环境截然不同,于是乎,我的记忆深处便与母校的建筑相连。

娇媚的水乡小调《无锡景》的旋律常让人产生错觉,以为无锡也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小桥流水,深巷人家。事实上这座江南城市自清末工业化洗礼后,催生了一系列新生的工厂、货栈,典型的江南园林式民居也变了样貌,一切以实用为主,货运码头与弹子房让近代的无锡城呈现某种生气勃勃的工业主义面貌。

在这样的风气之下催生了近代洋务运动领导者之一、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发起者薛福成,号称“江南第一豪宅”的无锡薛福成故居便是一座耸立在水路中央的院落大宅。

锡城的建筑特色显示出近代以来的工业化改造特征,而工业化的改造又是以近代实业家如薛福成、荣氏兄弟为主导。一系列的产业与商业革新,催生出一代以求真、朴实、务实为学风的新一代学人,逐渐打造出了锡城独特的文脉所在,更是锡城财富的源泉。

图为薛福成故居

也许就因为工业化的发展过快,无锡的老城面貌已然不在。但是好在事物都有两面性,整个城市拥有重教兴文的传统,不少老城的旧宅作为学校、医院等公共设施而留存,虽历经沧桑还是格局完整。

钱钟书先生的故居在学前街附近,也是锡城传统的青墙黛瓦式建筑,唯一的好处是藏于深巷,更见幽深。钱钟书先生的父亲钱基博先生是位做学问的清贫的教书先生,所以显得清素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图为钱钟书故居

东林书院,亦名龟山书院,是我国古代著名书院之一。明朝万历年间,东林学者顾宪成等人曾在此聚众讲学,他们倡导的“读书、讲学、爱国”的精神,引起全国学者普遍响应,一时名声大噪。

说起东林书院,许多人想起的是那副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锡城的雨季,走在学前街一带的街巷里,确实风雨声、读书声是耳畔的固定旋律,夹杂着偶尔的叫卖声,渐渐发觉这些声音都是根深蒂固的江南声音。

事实上东林书院更多被称为东林学堂,从清末被改为学堂后,东林小学一直持续到了本世纪初才搬迁,这样一种保持古建筑存留至今的个案,在锡城还是比较常见的,总体来说,也归结为尊师重教之风使然。

书院讲学,不仅局限于学问与心性,更多是针砭时弊,议论朝政,关心的是道义民生。学者说,务实是锡城人的根基,很大程度上也来自于东林书院。

在久远的过去,整座城市水系相通,不远处的古运河有处高子止水的遗迹。(即当年东林党人高攀龙被陷害而投水自尽处)

虽然如此,东林的学风并没有断绝,清末兴办的东林小学很快拔地而起,钱钟书先生也曾在此就读。从那时起,东林诸公的故事,成为了每周晨训的内容。

惠山祠堂一处堂屋陈设

其实,去惠山祠堂,也能发现锡城文脉的悠远。

在惠山古镇的街道上行走,会有一种别样的世俗的热闹,街上的惠山泥人,惠山油酥,还有各类豆腐花,梅花糕,特色汤面,无一不在吸引着你敏锐的嗅觉与膨胀的食欲,一路翩然行走,也是痛快。

但如果你能从各色小吃摊铺上移眼,注意到街边上百座新近修复的祠堂,才发现原来这里也是如此庄严的一个所在。

其实,锡城的祠堂群有着其特殊之处,不仅是家族的祖先灵位,还有地方先贤,哪怕不是当地人,只要是为无锡立过功德的,照样有机会修建祠堂,这里的祠堂相对来说是一个开放的系统。

比如李鸿章的弟弟李鹤章的祠堂,李公祠,便是如此。但由于纪念者特殊的身份,所以该祠的建筑便采用了与无锡当地建筑风格很不相同的徽派建筑风格,有宽大的天井、徽派风格的木结构,后面还有宽大的花园。

“你在花园走走就知道了,从小桥上能看到惠山上的塔,还有周围的树木花影,构成了不同的景致。”这也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一个祠堂,可以严肃,也可以赏玩。

这片区域中最早的祠堂是华孝子祠,也号称是锡城最早的居民,东晋人,他是以父亲去世后不冠不婚而闻名于世的,宗族繁衍庞大,又有详尽的族谱,北宋时因战乱迁到开封,后又迁回,逐渐成为当地名门,代有才人出现。居住之所靠近现今的惠山寺,但只有去锡城的荡口古镇才会发现华家强烈的宗族感,提起历代宗祖,如数家珍,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古代庙宇、祠堂,虽经多年变动,却还能恢复出来。

这种祠堂并非空洞的陈设,根据明代华家的孝祖画像砖复制的青铜像,是供后代的子孙们祭祀所用。

不仅华家,包括倪云林的倪家,还有一些大家族都会要求祭祀,他们平时会捐赠一些费用用于祠堂的维系。明清时,经有关部门批准可以在自己的家族祠堂里进行祖先的春祭。

这大概是宗族精神最有表现力的地方了——代代相传,代代更新,不会轻易随着时间而湮没。

锡城有名的杨家祠堂,完全采用民国时流行的西洋建筑风格,外面的草堂又是典型的江南园林,种植了大量桂树,后园最巧妙的是有小码头可以靠岸,当年从无锡城里就可以从水里直接开船到这里。

好像这里面就有锡城的精神,不会拘泥于表面形式,但是,在精神气质上,又并不随意抛弃什么,开放务实兼而有之。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其实千百年来,那四季常青的香樟树便已见证了锡城百年之蜕变,百年之新学,那埋藏在烟雨朦胧中的城市记忆,会在某个寂静明媚的午后向人们展开回忆的画卷,而这些,只有那些用心观察的人,才会发现它的踪迹。

文脉一通,也自然为锡城接下来人杰地灵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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