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一个人的心灵窗扉
——浅谈乡土文学的繁荣 文 / 谢鹤仁
我一再追问自己,诗歌是什么?饿了不能充饥,冷了不能御寒,当灾难降临之季,我们首先想到的是如何逃生,而不是诵咏一段诗就天下太平。
那么,诗歌是不是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有些多余,回答是否定的。当我为别人活着的时候,虚荣和名利同在,自私和狭隘同在,只要涉入诗歌的王国里,我们的心胸才开阔起来,整个世界立刻变的祥和、安静。
一个用身体丈量大地的朝圣者,信仰就是他的全部,一个把诗歌作为宗教来敬仰的人,诗歌就是他的生命。假如我的生活中没有诗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活,就像割了一茬又一茬的韭菜,枯燥、单调,更像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睹物思人,见鞍思马,人类恰恰是一个能用语言这种文字工具,表达自己的内心世界,也是依靠这种语言工具,相互沟通、相互交流才拥有了美好的世界。 从几千年前的《诗经》到今天口语诗,和舞蹈、音乐、绘画、书法都一样,诗歌也是在不同的历史时期,记载或宣泄我们此时此刻的心灵感应,见证一个创作者的魔幻世界。创作是要使自己的母语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我把这种在场的心灵感应称之为生活状态,一个创作欲望丰饶的人,一草一木因季节、地域、心情的变更,就能引发他(她)火山爆发般遐思。
随着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人民生活安居乐业,这就使很大一部分有文化有思想的群体,有意无意的热衷于写作。或者说,社会的繁荣造就了文化繁荣,最明显是女性群体文化的繁荣和乡土文学的繁荣。女性文化繁荣的根本于女性的地位在提高和经济独立。 而乡土文化的繁荣在于部分农家子弟掌握了知识,走出了山沟,走出了农村(在本文我只谈乡土文化)。
一首诗的形成,应该和作者在当下所接受思想,所处生活环境分不开的,而这种生活环境其实就是生活状态。中国是农业大国,农村人口占较高的比例,早起的农耕文化,无非就是听书、扭秧歌、地方戏剧和民歌,卜卦,能形成语言文字的文化几率少之又少。在六十年代,农村处于扫盲间断,中国的知识分子基本集中在城市,闭塞,落后,愚昧是当时的现状,当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后,城市文化开始冲击。七十年代,祖国河山一片红,除了标语就是口号,八十年代,工人哭,农民笑,知识分子坐花轿,主要是对教育的普及,农家子弟重新有了认识。最早涉及到农村题材的有艾青的《大堰河,我的保姆》、叶滨庭《干妈》等,为数不多,随着农村经济的转型,又有饶庆年、苗得雨、老乡、等震撼登场,中国社会进入九十年代,各行各业大步向前。此刻,一大批农家子弟融入城市,并被接纳。进入工作岗位的农家子弟,身份、地位在改变,可身在城市心挂家乡,那时,乡愁是一封家书,“粮食够吃了没有”,嘱咐弟弟妹妹好好念书,显然,把希望、前途寄托在走出农村。此时农村,“虽然还有补丁,但,颜色却鲜亮起来”。到了九十年代到至今,打工潮空前绝后,很大一部分农民工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土地,农民成为城市建设的主力军。而走不动的老人或不愿意离开土地的群体,都已老龄化,此时的乡愁,是一声问候;“爸妈,身体最近还好吗?。不同时代,有着不一样的乡愁,过去是担心饿肚子,现在担心的老人的健康。 但是,这个这种声音,一般都来自有着稳定工作的少数群体,在他们的思想意识中,尽管也是关心,但往往透露出怜悯,这种雾霾遮着阳光直射的温暖,虽然也让人感动,但不是入骨三分。底层人民需要的不是怜悯,而是认识与尊重。“走吧,我的毛驴/咱家里没水/但不能把你渴死/村外的那条小河/能苦死蛤蟆/可那毕竟是水啊...../只是天上没水/再吼 也无非是/吼出自己的眼泪//好在满肚子的苦水/也长力气//喝完了我们还去种田(牛庆国《饮驴》)。只有来自生活的语言,才是最生动的语言,因为乡村在他们的脑海不是记忆,而是生活,生活就那么现实,在这种状态下,他们写出来的诗,是发自肺腑的,催人泪下的。因为生活环境的不同,发出来的声音也不同,禾田,白连春又是一类,包括张凡修,尤克利、泥文,唐以洪,杨俊富在内的十大农民诗人,他们属于穿插在农村与城市之间的群体,没有稳定的生活,蜜蜂一样没有故乡。他们对农村感情是一种胶质状态,城市是他们的未来,乡村是他们的根本,两头都不能割舍,但他们发出的声音是最接地气的。生存状态决定生活状态,生活状态繁衍了写作状态,而写作其实就是对认识,对情感的宣泄,世界上任何一种声音都没有这么动听:“......我思念家乡的方言/为了那种情结,去徐州车站听乡音……去车站听乡音,请不要/看见我,一个貌似坚强的生鸡蛋/被想家的念头轻轻一碰,流出的/没出息的泪水(尤克利《去车站听乡音》)。
乡村既是诗人的根,也是生长诗的土壤。然而,泥土里长不出我想要的,乡村又成了诗人的“逃离”之地,也是他“皈依”之地。正是这种“逃离”与“皈依”的宿命,让诗人把埋藏在心底的压抑爆发出来;“别人唱故乡,我不会唱,我只能写,写不出来,就喊,喊我的故乡......我更要大声地。 风吹我,也喊/站在更高处喊/让那些流水、庄稼、炊烟以及爱情/都变作我永远的回声(禾田《 喊故乡》) 。还有一个不可忽视文化群体,他们扎根在农村,对农村的一草一木都怀有深厚的情感,不甘心不认命他们也想有朝一日离开农村,但还是留了下来;“多少年来,我习惯/隔三差五走出去/然后,带着伤回来/抓起一把黄土按上去/你从来没指责我的不安分//相依为命了半个世纪//我咬紧牙齿不肯说出爱/现在我发现/自己有好多坏习惯/你依然纵容着/我想改变,你说/不要,然后不再管顾(自选《村庄》)。把故乡作为写作的一块土地,这不仅有一个“身份感”,我觉得是奠定了他写作的一个角度、一个立场和诗歌创作的基调、气息、节奏。
他整体诗歌创作的风格都和诗人的生活分不开,他属于一种在场主义,形象而不虚拟,朴素而不迷离。“去过很多村庄。从一个村庄出发/顺着一根血缘的藤摸去/大姑爷、二舅、四姨、六表叔/都长在藤上”《去过很多村庄》。田禾用“一根血缘的藤”来描述人与村庄之间的联系,我们也可以借用这根“血缘的藤”来理解田禾与乡土的关联。田禾的“具体化”写作则让“苦难”呈现出浮雕的形态。
俄罗斯诗人叶赛宁,被勃洛克称为“天才农民诗人”,倾其一生为俄罗斯农村歌唱,他的优美诗篇散发着稠李树气息,有着纯朴的浓郁的农村生活情趣,他的诗歌语言色彩绚丽、想象力奇特,充满了浓厚的抒情风味。
无论是行走在城市与农村的乡土诗人,还是长久定居在城市的诗人,他们的根都在农村,他们都属于一个发扬和壮大乡土文学共同体,由于这个群体的庞大,他们已经形成当下文化的主流,并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可。“人在高楼住,心系乡下亲”。
没有故乡,魂归何方,我想这就是乡土文学繁荣的根源吧!
2016.06.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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