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这一生笔战不停,骂人不休,也就树敌不少。挨过他骂的人,未必能够做到“不动如山”的,因而大多都要从笔头上骂回来的,也有些人纯粹就是不喜欢鲁迅的作风,非得要是“显露头角”出来骂上几句的,当然这其中也有些人根本是没事找事,明显是为了“哗众取宠、标新立异”的。 这些人不乏当时的社会名流,各领域的精英,骂起鲁迅来自然不会像泼妇骂街般让人屡犯尴尬症,当然也是有着很深的“套路”。 成仿吾 成仿吾是革命文学团体创造社的发起人之一,有着“红色教育家”的称呼,也是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家、教育家和社会科学家。 1924年鲁迅的第一个短篇小说集《呐喊》出版,成仿吾对此很不看好,在《创造季刊》2卷2期上登载的《〈呐喊〉的评论》中写道:
更为深入的,他还写道:“作者是万人崇仰的,他对于一般青年的影响是很大的,像这样鱼目混珠,我是对于他特别不满意的。” 在1928年《创造月刊》上撰写的《毕竟是“醉眼陶然“罢了》文章中,成仿吾还称鲁迅是中国版的堂吉可德,并说:“我们中国的堂.吉可德,不仅害了神经错乱与夸大妄想诸症,而且同时还在‘醉眼陶然’;不仅见了风车要疑为神鬼,而且同时自己跌坐在虚构的神殿之上,在装作鬼神而沉入了恍惚的境地。” 张春桥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国政坛上的曾经“显赫一时”的人物张春桥,想必大家不会陌生的,就在鲁迅逝世的那年1936年,与鲁迅有了交集。 张春桥早年曾加入过革命文艺组织“左联”,当时萧军出版了一本新小说《八月的乡村》,作序的就是鲁迅。 1936年,张春桥化名为狄克,在《大晚报·星期文坛》发表了《我们要执行自我批判》一文,对《八月的乡村》以及鲁迅作的序给予了自以为是的评论,他认为萧军写的书不够真实,脱离了群众,而鲁迅这么看重萧军,相当于“把一个良好的作者送进坟墓里去”。 郭沫若 郭沫若身上悬挂的头衔有很多,现代文学家、历史学家、新诗奠基人之一、他还是中国科学院首任院长、中国科学技术大学首任校长、苏联科学院外籍院士、中华全国文学艺术会主席、中国人民保卫世界和平委员会主席、中日友好协会名誉会长、中国文联主席,随便拿出一个来就很能唬住人。 1928年,《文化批判》杂志,掀起了针对鲁迅的论战,而郭沫若恰在此时加入战圈,他以杜荃为化名,写了一篇名门为《文艺战线上的封建余孽》短文,文中郭沫若提到鲁迅,声称鲁迅“是资本主义以前的一个封建余孽”,因为“资本主义对于社会主义是反革命,封建余孽对于社会主义是二重的反革命”,并以此推理出鲁迅就是“二重性的反革命的人物”,还“是一位不得意的 F ascist(法兰斯蒂)” 1931年,在《创造十年》上,郭沫若又发文《发端》,称鲁迅是一个霸占文坛的“总司令”。 徐志摩 徐志摩是新月派的代表诗人,著名诗句“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正是出自于他的代表作《再别康桥》。 徐志摩起初与鲁迅还好,还向友人大力推荐过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可是后来两人渐行渐远,以至不相往来。徐志摩曾经在自己主持的《晨报副刊》上发表的《关于下面一束通讯告读者们》文中提到:“鲁迅先生的作品,说来大不敬得很,我拜读过很少,就只《呐喊》集里三两篇小说,以及《热风》集里的几页。他平常零星的东西,我即使看也等于白看,没有看进去或是没有看懂。” 梁实秋 梁实秋在现代是被贴上了诸多标签的,度娘一下,可以跳出这些字眼:“中国著名的散文家、学者、文学批评家、翻译家,国内第一个研究莎士比亚的权威。” 梁实秋先前在《晨报副刊》上发表了一篇题为《卢梭论女子教育》的文章,鲁迅对其中观点深为不满,便写下了《卢梭与胃口》、《文学和出汗》、《拟豫言》三篇杂文予以抨击。梁实秋当然不满意了,在《新月》第二卷第八期写下了《“不满于现状”,便怎样呢?》一文,文中提道:“有一种人,只是一味的‘不满于现状’,今天说这里有毛病,明天说那里有毛病,于是也有无穷无尽的杂感,等到有些个人开了药方,他格外的不满;这一服药太冷,那一服药太热,这一服药太猛,那一服药太慢。把所有药方都褒贬得一文不值,都挖苦得不留余地,好像惟恐一旦现状令他满意起来,他就没有杂感所作的样子。” 施蛰存 博学多才,在多所知名大学任教的施蛰存是中国现代小说的奠基人之一,他与鲁迅的恩怨起源于《大晚报》曾经搞过的一个活动:邀请名家向青年人推荐书藉,施蛰存正在其中。 对于这个书单,鲁迅并不看好,在《申报.自由谈》撰写了一篇名为《感旧》的文章,极尽嘲讽之能事。施蛰存不甘示弱,便在《申报.自由谈》上写下《〈庄子〉与〈文选〉》一篇,文中提到:“像鲁迅先生那样的新文学家,似乎可以算是十足的新瓶了。但是他的酒呢?纯粹的白兰地吗?我就不能相信。没有经过古文学的修养,鲁迅先生的新文章决不会写到现在那样好。所以,我敢说:在鲁迅先生那样的瓶子里,也免不了有许多五加皮或绍兴老酒的成分。” 陈西滢 女师大风潮发生时,知名散文家、《现代评论》的“闲话”专栏作家陈西滢,是明确站在打压学生的校方一边的,因而也就遭到了鲁迅的无情抨击。 1926年陈西滢在《晨报副刊》上登载名为《闲话的闲话之闲话引出来的几封信》的文章,文中说,鲁迅就是“一位做了十几年官的刑名师爷”,“一下笔就想构陷人家的罪状。他不是减,就是加,不是断章取义,便捏造些事实”,更为严重地,他还明确指出鲁迅所著的《中国小说史略》“就是根据日本人盐谷温的《支那文学概论讲话》里面的《小说》一部分。”明显就是说鲁迅抄袭了。 高长虹 作家高长虹是鲁迅倡导组织的“莽原社”的重要成员,也是鲁迅编撰《莽原》月刊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高长虹与鲁迅的接触时间较多,对鲁迅也是比较了解,然而随着两人交往过密,高长虹对鲁迅的评价却是高开低走,1926年《狂飙》第5期《走到出版界》文中,他直言不讳地说:“我与鲁迅,会面不只百次,然他所给我的印象……实为一真正的艺术家的面目。过次以往,则递降而至一不很高明而却奋勇的战士的面目,再递降而为一世故老人的面目,除世故外,几不知其它。” 冯乃超 革命活动家冯乃超在1928年《文化批判》创刊号上以一篇名为《艺术与社会生活》的文章,对一向只会炮轰别人的鲁迅进行了轮番炮轰。 冯乃超认为,“世人称许他(鲁迅)的好处,只是圆熟的手法一点,然而,他不常追怀过去的昔日,追悼没落的封建情绪,结局他反映的只是社会变革期中的落伍者的悲哀,无聊的跟他弟弟说几句人道主义的美丽的说话。” 同样是创刊号上,《人道主义者怎样的防卫自己?》一文中,冯乃超又说,“事实上,他是‘恭维’及‘害怕’的强迫症病人。不然,他不会切齿的骂人‘害怕’,骂人‘恭维’的哦。” 叶灵凤 曾主编过《洪水》半月刊的叶灵凤,是创造社后期的重要成员,他在1928年《戈壁》2期《鲁迅先生》一文中,称鲁迅为“阴阳脸的老人,挂着他已往的战迹,躲在酒缸的后面,挥着他‘艺术的武器’,在抵御着纷然而来的外侮。” 林语堂 林语堂早年留学海外,回国后又在多所知名大学任教,他的文学水平很高,曾经两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他还是鲁迅私交极好的朋友。两人后来闹翻了,鲁迅在文中提起时,还将林语堂与前清遗老,伪满总理放在一起,充满了不屑与冷漠。 林语堂也不是吃素的,1935年《论语》57期上他撰写的文章《做人与做文》中,就写道:“你骂袁中郎消沉,你也得自己照照镜子,做个京官,能不能像袁中郎之廉洁自守,兴利除弊。不然天下的人被你骂完了,只剩你一个人,那岂不是很悲观的现象。我问鲁迅:‘你打算怎么办呢,现在?’‘装死’便是他的回答。” 苏雪林 苏雪林早年在法国留学,回国后先后在多所大学任教,出版了多部学术专著,后来又跑到了台湾去任教。 苏雪林与鲁迅的接触不多,两人大概也就见过两次面,然而苏雪林骂鲁迅骂得很凶,而且还是在鲁迅死后才开骂的,“反鲁”成了她后半生的事业,她也因此被称为“骂鲁第一人”。 《关于当前文化动态的讨论》一文中,苏雪林称,“鲁迅的心理完全病态,人格的卑污,尤出人意外,简直连起码的‘人’的资格还够不着。但他的党羽和左派文人竟将他夸张成为空前绝后的圣人,好象孔子、释迦、基督都比他不上。” 《与蔡孓民先生论鲁迅书》一文中,她又说:“鲁迅思想,虚无悲观,且鄙观中国民族,以为根本不可救药……鲁迅之左倾,非真有爱于共产主义也,非确信赤化政策之足为中国民族出路也,为利焉而,为名焉而。” 更为“诛心”的,她竟然在这篇文章中说:“李大钊革命上绞台,陈独秀革命革进牢狱,而鲁迅革命革入内山书店,此乃鲁迅独自发明之革命方式也。” 也许是应验了那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骂人的,免不了也是要被人骂的,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的? 鲁迅长期与人论战,咬定青山不放松,不斗出个结果,绝不罢休,自然也是很容易成为“众矢之地”。文人相轻,向来都是中国文坛的不光荣传统,文笔骂战从来不可避免,处在舆论旋涡中心的鲁迅,也是逃不过众人的轮番轰炸的。 《夜狼文史工作室》特约撰稿人:菊花茶 菊花茶,本名郑良,网名菊花茶163,天涯新浪论坛知名历史作家,资深三国控。曾发表过《华山论剑》、《历史原来是这样的》、《三国往事越千年之建安十三年》、《快意恩仇的人生》、《祸起萧墙》等文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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