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6-26 09:01 | 豆瓣:CUT Quotes: 不要因为你会写,就等于一定要发表出来。 一直以来,互联网上经常会发表一些文章,阻止了文学世界的前行,Facebook和Twitter瞬间会被那些所谓的,热点,冷点,吐槽点……充斥着。 因此,Tolentino在纽约客上发文“ 私人化的文字风潮已过。" (1)随笔作者Tolentino入主纽约客之前,担任Jezebel的编辑,同时也在The Hairpin工作,这两个网站都以发表各种各样的私人化的文章出名,为这种私人化的热潮做出了重大贡献。 同样的议题,1905年弗吉尼亚·伍尔夫就此也写了一篇题为“散文写作的坏脾气”的文章 (2)。在这篇文章中,她对泛滥的私人化散文的过量出版导致泛滥成灾的状况倍感震惊和气愤。 文中写道:“一个家庭的普通成员,在文章中仿佛却如正规军战士一样,在大厅门口手持喷着火的剑,与入侵的敌人战斗。” “杂志,小册子,广告,杂志的副本,以及朋友的文学作品,由货车或者通过信使邮寄过来,从早到晚,每天如此,从不间断,以至于早餐桌子每天清晨一眼望过去,白花花的一片如被雪花覆盖一样“。 几年前我从德国亚马逊网站购买了伍尔夫作品完整收藏的电子版,第一次有幸读到了这篇文章。当时我以为它是以讽刺的笔触和伍尔夫式的行文为女人写作权利的进行辩护。当我的阅读进一步深入后,才意识到伍尔夫表达的是对当时过于私人化写作的文章泛滥,出版过量的抱怨,是相当认真的。我写下了自己的读书小得,如果她能活在当代,伍尔夫也许会讨厌互联网,因为那样的文章泛滥成灾。与此同时她也许会忘记互联网作为潜在的有趣的文章的传导和其他所有的事物一样依旧会牢牢抓住了我们的想象力。 Tolentino的文章让我又重新阅读了伍尔夫,发现这两个人越过整整一个世纪之间的对话。 伍尔夫是很敏锐的,注意到同时代的的小说和其他文学方式,并很快她桌上大部分论文给出了恰当的定义:私人化文章。 她说, "这是真的存在的。它起源于蒙田,到现在已经变得如此深入人心,成为了一种通用的大众性文学创作的手段: '因为我们有理由把它看作是我们自己的东西' ”。与此同时她也承认,尽管这类文章主要以“自我主义”为特征,由于它的“特殊形式”,使它特别适合于各种各样的写作从作者到文体,从长到短不一而足。“几乎所有的文章都是以大写的我开头 ---- '我认为','我觉得',---- 当你这样说的时候,很明显,你不是写历史,哲学或传记,而只是一篇随笔散文,也许文章行文华丽,立意也深刻,也许它描诉的同样是不朽的灵魂,或者简单的关于左肩的风湿病的困惑等等,但是最后主要的根本的只是表达个人的意见。" “但是私人化文章的写作泛滥并不意味着文学意味特别好文学价值高。” 读者可能会注意到,伍尔夫关于文章荒谬与否的标准是,文章中是否有人叙述左肩的风湿病。 对于Tolentino来说,写作的下限就是那位写着关于从她的阴道上移除一簇猫头发的女人。有人怀疑爱德华时代的编辑们如果没有出版关于充满猫头发的阴道的文章,他们也许不会受到当时的法律的制裁。 伍尔夫认为,她所处的时代的人们并不比以前的人更为自私,却拥有“灵巧的书写”等优点。在她的看法中,写作者和文章的激增,是因为愈来愈多的人知道如何写,知道并会使用笔和纸。“当然,优秀人士会利用这种媒介从中得到真正的灵感,因为它能最好地展现他们的思想的灵魂。但另一方面,有非常大数目的一群人,给文学造成致命的停顿,他们机械的写作行为让大脑持续无为地运行,而不是让它接受更高级的灵感洗礼。“ 换句话说,就是人们认为他们可以用笔在纸上书写,所以他们可以写作。但是,正如任何写作老师会告诉你,如伍尔夫会告诉你,“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同时伍尔夫还认为,这种一哄而上不加选择地发表及出版这种作品后果之一就是收到了更多的更愚蠢的艺术批评。 任何人都觉得自己有能力宣布他们对某事的好恶,以至于批评是把“对茶几的友善地恭维”转变成散文的形式;有关对艺术批评的智力水平的下降的咬牙切齿的争论愈演愈烈,这种种事实证明伍尔夫在1905年的另一个预期:为艺术批评的智力水平担忧。她恳求,如果人们要写散文,就不要分享他们对艺术的看法,而是学着在纸上写实话。她指出,当代自传和写作的最大问题是过于神经质从而导致失败。“面对自己的恐怖幽灵,最勇敢的人倾向于逃跑或闭上眼睛。” 对于伍尔夫来说,私人化的文章的核心是腐烂破败的。人们认为他们只有在描画某种只有他们愚蠢地认识到的物体或场景时,才会写得很好。而且在一篇私人化的,讲述一个人的生活真面目的私人化散文中,真正的写作消失了,是找不到的。 散文在“真诚的本质”中溃败而逃,而作家在字里行间假装出一种“无耻的,不可靠的”嘴脸。 从伍尔夫时代到现在近一个世纪以来,如Tolentino说,私人化的文章,那些所谓深刻讲述人生真相的散文,已经陷入了一种失控境地,无法控制。她指出,大部分写这些私人化散文的人都是女性,他们都乐意去做在一个世纪前对伍尔夫恳求她同时代人拒绝去做的事情:面对自己的恐怖幽灵,不要眨眼,而是要无所畏惧的写下来,而不是闭上眼睛或者逃跑。 这些问题也出现在这些散文成为dot.com繁荣时期内容网站所依赖的商品时代,每天都有这样的女性跳将出来,用自己的灵魂换取一个热点和少量的金钱。这些女性中许多人可能将自己划到“严肃”作家之列,他们从职业生涯开始,就被告知做什么样的作家:建立一个合作形象。Tolentino说,编辑们由于对通过“点击”来增加收入的绝望,去找到那些天真的作家,轻易的出版他们作品,实际上那些所谓的作品往往不应该放在公开的互联网上共享,而是应该作为私人日记隐藏起来。虽然许多人没有从共享中真正地把写作变成职业,但我们一些著名的女性作家被诱惑着,开始为互联网撰写私人散文。对于许多人来说,这些私人化散文 - 无论是关系破裂的故事,家庭成员的死亡,还是自我的启示,都成为作者被认作为作家的一种方式。 如果一部作品讲述了一个耸人听闻的故事,即使它如何的拙劣,编辑们依旧愿意出版,编辑们也会讲述如何发掘那些伟大的作家,促使他们接受私人写作的邀请的故事。Tolentino自己也承认此点,她最后写道:“我会被脆弱性的争论所感动。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任何一个作家风格,即使它的存在说不出来有什么好的理由。 我喜欢阅读那些可以讲出道理来的角色和作品。只是问题在于,很少在网页上赤裸写作的作家能够将自己在把互联网认知和经历转化为写作生涯。 这是互联网普遍的问题之一:它的胃口之大,可以包罗万象。一篇文章可以让您在某个清晨流泪,因为它在你心中创造了一个期望,但是与此同时还有其他一些更多的散文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当一些作家在互联网上成功地发展,签了书籍合同,文学取得了巨大成功,其他人则有可能认为他们这些作家已经把自己做成了一种文学作品,到头来只能将其视为廉价娱乐形式。 Tolentino 和伍尔夫都尝试着和他们同时代的的作家对话。伍尔夫敦促作家停止撰写拙劣的书籍和戏剧评论,并要求他们在撰写个人散文时多写作一些真实的东西和内容。而Tolentino在告诫作家停止撰写私文章,那些写着巨大的“我”还有私人体验等等文章与我们想要构建的更大的文学架构毫无关联,毫无用处。如果作家们想写个人经验的话,她的文笔应该着重于考虑我们的经历和我们身在当代,譬如如何被种族主义或性别或阶级的力量所扭曲等等。 事实上,伍尔夫也好,Tolentino也好,两者并没有真正要我们完全抛弃私人化的写作,恰恰相反她们只是想让这种写作方式变得更好。我们生活在如此时代,政府行为观念正逐渐地渗入个人生活,企图左右个人思想还有决定等,渗入的范围之广,从我们的孩子何处求学上学到女人私人的感情生活和方式等等,不一而足。这些故事的确值得去书写,这样内容的私人化的随笔或者文章必须得到出版和发展。与此同时我们写作者们也要有更多的自重,用更多的尊严来阅读或写作那些私人情感的文章。虽然在个人私人化写作中可能有无限的人类真理闪光,但真的没有必要去书写和发表其中中发生的每一件琐碎。 把沃尔夫的话变成和我们时代相符的说法就是:只是因为你可以用电脑打字,并不意味着你必须这样去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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