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辞远游》（下） ——‘清都’‘微闾’之我意。 【原文】闻至贵而遂徂兮，忽乎吾将行。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朝濯发于汤谷兮，夕晞余身兮九阳①。 吸飞泉之微液兮，怀琬琰之华英。玉色頩以脕颜兮，精醇粹而始壮。质销铄以汋约兮，神要眇以淫放②。嘉南州之炎德兮，丽桂树之冬荣。山萧条而无兽兮，野寂漠其无人。载营魄而登霞兮，掩浮云而上征③。 命天阍其开关兮，排阊阖而望予。召丰隆使先导兮，问太微之所居④。 集重阳入帝宫兮，造旬始而观清都。朝发轫于太仪兮，夕始临乎於微闾⑤。 屯余车之万乘兮，纷溶与而并驰。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逶蛇⑥。 建雄虹之采旄兮，五色杂而炫耀。服偃蹇以低昂兮，骖连蜷以骄骜⑦。 骑胶葛以杂乱兮，斑漫衍而方行。撰余辔而正策兮，吾将过乎句芒⑧。 历太皓以右转兮，前飞廉以启路。阳杲杲其未光兮，凌天地以径度⑨。 风伯为余先驱兮，氛埃辟而清凉。凤凰翼其承旗兮，遇蓐收乎西皇⑩。 揽彗星以为旍兮，举斗柄以为麾。叛陆离其上下兮，游惊雾之流波（11）。 时暧曃其曭莽兮，召玄武而奔属。后文昌使掌行兮，选署众神以并毂（12）。 路漫漫其修远兮，徐弭节而高厉。左雨师使径侍兮，右雷公以为卫（13）。 欲度世而忘归兮，意恣睢以担挢。内欣欣而自美兮，聊媮娱以自乐（14）。 涉青云以泛滥游兮，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怀余心悲兮，边马顾而不行（15）。 思旧故以想象兮，长太息而掩涕。泛容与而遐举兮，聊抑志而自弭（16）。 指炎神而直驰兮，吾将往乎南疑。览方外之荒忽兮，沛罔象而自浮（17）。 祝融戒而还衡兮，腾告鸾鸟迎宓妃。张咸池奏承云兮，二女御九韶歌（18）。 使湘灵鼓瑟兮，令海若舞冯夷。玄螭虫象并出进兮，形蟉虬而逶蛇（19）。 雌霓便娟以增挠兮，鸾鸟轩翥而翔飞。音乐博衍无终极兮，焉乃逝以徘徊（20）。 舒并节以驰骛兮，逴绝垠乎寒门。轶迅风于清源兮，从颛顼乎增冰（21）。 历玄冥以邪径兮，乘间维以返顾。召黔嬴而见之兮，为余先乎平路（22）。 经营四方兮，周流六漠。上至列缺兮，降望大壑。下峥嵘而无地兮，上寥廓而无天（23）。视倏忽而无见兮。听惝怳而无闻。超无为以至清兮，与泰初而为邻（24）。 【注释】①至贵：至贵之言，指上之所言。遂：于是。徂cú：往。仍：因袭，随从。羽人：道家学仙，因称道士为羽人。丹丘：传说中神仙所居之地。旧乡：故乡，指仙乡。汤谷：日出之处。晞：晒干。九阳：道家以纯阳为九阳。②飞泉：飞瀑。微液：微小液露，精液。琬琰：琬圭、琰圭。美玉。华英：精华。頩pīng：光润而美的样子。脕wàn：光润。醇粹：精纯不杂。销铄shuò：熔化。清瘦有神。汋yuè约：绰约。姿态柔媚貌。要眇：精深微妙。淫放：过多释放也，言精力旺盛。③嘉：赞美。南州：南方。炎德：火德。萧条：寂寞冷落；凋零。寂漠：寂静空漠。营魄：往来之魂魄。掩：掩乘。上征：向上征升。 ④天阍hūn：天帝的守门人。天宫之门。阊阖chānghé：传说中的天门。予，我。丰隆：神话中的雷神。后多用作雷的代称。太微，即'大微'，天帝的南宫。 ⑤集：到……集合。重阳：天顶。帝宫：天帝之宫。造：造访。旬始：太白金星之名。清都：道家神仙所居之三清道观。这里指太白金星的三清都观。发轫：发车。太仪：天庭太仪殿。始临：到临也。乎于：‘于’的加强语气。微闾：太微之里巷大门。 ⑥溶与：应同‘容与’，从容。或‘融合相与’也。这段话说明微闾之宽大长远。婉婉：同“蜿蜿”，蜿蜒曲折。逶蛇wēi yí：弯弯绵延的样子。 ⑦雄虹：也叫正虹，与副霓相对。采旄：指用旄牛尾装饰的彩旗。炫耀：灿烂夺目。服：服马，驾辕之马。偃蹇：高耸。低昂：低头昂头。骖：边马，拉边套之马。连蜷：连接蜿蜷。骄骜：骄傲的骏马。⑧胶葛：交错纷乱貌。斑：通‘班’，行列，位次。漫衍：绵延伸展貌。方行：方正行列也。撰：持、拿。策：马鞭。句芒：神话中的木神。 ⑨太皓：伏羲。秦汉阴阳家以五帝配四时五方，认为太皞以木德王天下，故配东方，为司春之神。飞廉：风神。启路：开路。杲杲gǎo：明亮貌。凌：凌驾。径度：径直渡过。 ⑩风伯：主司刮风的天神。氛埃：浊气与尘埃。承旗：承担旗帜。蓐收：神话中的西方之神的名字。西皇：西方天帝，即少昊。 （11）旍jīng：古同‘旌’。斗柄：北斗的勺柄。麾huī：令旗。叛：零乱。陆离：形容色彩绚丽繁杂。惊雾：惊散流动之云雾。 （12）暧曃ài dài：昏暗貌。曭tǎnɡ莽：阴晦不明。玄武：道教所崇奉的北方之神。奔属：追随，跟随。文昌，指星神。掌行，掌领从行者。选署：挑选署理。并毂：车轮并行也。（13）弭节：驻节，停车。高厉：上升，高高腾起。径侍：在路旁侍候。径：道路。 （14）度世：犹出世。谓超脱尘世为仙。恣睢zì suī：放任自得貌。担挢jiē jiǎo：高举。欣欣：喜乐貌，盛貌。自美：自以为美；美化自己。媮yú：同‘愉’。（15）涉：徒步过水称涉。泛滥游：纵情地四方周游。一本无“游”字。临睨nì：斜视。这里指望见。旧乡：故乡。仆夫：供役使的人，犹言仆人。驾驭车马之人。边马：拉边套之马。 （16）遐举：远行。自弭：自息，自止。（17）炎神：指南方火神祝融。南疑：即九疑山。方外：世外。荒忽：荒凉遥远。罔象：古代传说中的水怪。（18）祝融：南方炎帝。还衡：犹回车。腾告：传告。宓fú妃：传说中的洛水女神。咸池：古乐曲名。相传为尧乐。一说为黄帝之乐，尧增修沿用。承云：传说为黄帝乐曲。二女：娥皇女英。九韶：舜时乐曲名。（19）湘灵：湘水之神。海若：北海之神。冯夷：黄河之神，即河伯。泛指水神。这里应是舞蹈的名字。玄螭chī：传说中的红黑色无角龙。虫象：水中神物。蟉虬liú qiú：盘曲貌。逶蛇：逶迤，曲折绵延貌。（20）雌霓：副虹。便娟：轻便美好貌。挠náo：挠动。轩翥zhù：飞举。博衍：形容乐声舒缓平和。朱熹《楚辞集注》：“博衍，宽平之意。”（21）并节：缰绳。驰骛：疾驰；奔腾。逴chuō：远。绝垠：极远之地。寒门：北极之门。轶：超越。迅风：疾风。清源：指北极寒风的源头。颛顼：北方之神。增冰：即层冰，厚冰。增：通“层”。（22）玄冥：深远幽寂，道家用以形容“道”。亦以指“道”。邪径：近便的小路。乘间：利用机会也。返顾：回头顾看。黔嬴：天上造化神名。或曰水神。（23）六漠：犹六幕，天地六合也。列缺：天顶之裂隙，古人谓闪电由此漏出，故又称闪电为列缺。大壑：深渊。大海沟。峥嵘：形容山的高峻突兀或建筑物的高大耸立。寥廓：寂寥宽阔。 （24）倏忽：疾速，忽然。惝怳tǎnɡ huǎnɡ：模糊不清。泰初：又太初。指天地形成前的时期。 闻至贵而遂徂兮，忽乎吾将行。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朝濯发于汤谷兮，夕晞余身兮九阳。听闻至贵之言遂即离开啊，飘乎乎我将行。因从道士至丹丘啊，留在不死的故乡。早晨洗发在汤谷啊，傍晚用九阳晒干我的身体。旧乡：故乡，指仙乡。姜亮夫校注：“指仙圣所宅之地言。”汤谷，即旸谷。古代传说日出之处。《楚辞·天问》：“出自汤谷，次于蒙汜，自明及晦，所行几里？” 王逸注：“言日出东方汤谷之中，暮入西极蒙水之涯也。” 九阳，天有九日谓九阳。日出之处曰九阳。道家以纯阳之气为九阳。这里一词多意矣。古时传说,旸谷有扶桑树,上有一个太阳,下有九个太阳,十个太阳轮流值班一天。 吸飞泉之微液兮，怀琬琰之华英。玉色頩以脕颜兮，精醇粹而始壮。质销铄以汋约兮，神要眇以淫放。饮飞泉的精液啊，怀揣美玉之精华。玉般丰泽的面色啊，精力充盈身始健壮。体质清癯又绰约啊，精神矍铄精力旺。飞泉：瀑布。洪兴祖《楚辞补注》：“六气日入为飞泉。又张揖云：‘飞泉，飞谷也。在昆仑西南。’”頩，光润而美的样子。【康熙字典】‘《廣韻》面色。《博雅》艴頩，色也。《宋玉·神女賦》頩薄怒以自持兮，曾不可乎犯干。《註》頩，怒色靑貌’。色頩，十有八九是‘艴頩’。脕，【康熙字典】《廣韻》肥澤也。《集韻》愉色必有脕容。《楚辭·遠遊》玉色頩以脕顏。《註》脕，澤也，音萬。豔美色也。销铄：熔化，削弱，亏损，憔悴。这里应是清癯有神。淫放：过多释放也，言精力旺盛。【汉典】远游；任性游荡。王逸注：“魂魄漂然远征也。” 嘉南州之炎德兮，丽桂树之冬荣。山萧条而无兽兮，野寂漠其无人。载营魄而登霞兮，掩浮云而上征。嘉叹南方的火德啊，使桂树美丽冬季也繁荣。山岗萧条无野兽啊，旷野寂静无人行。载着魂魄登彩霞啊，掩乘浮云向上升。炎德：火德。阴阳道家把东、西、南、北、中分属五行，南方属火，故称炎德。营魄：往来经营的魂魄。 命天阍其开关兮，排阊阖而望予。召丰隆使先导兮，问太微之所居。命令天官启开关啊，期望于我列天门。招来雷神作先导啊，访问太微真君之家园。阊阖：传说中的天门。风的省称。太微：亦作“ 大微 ”。太微真君，古代星官名。三垣之一。位于北斗之南，轸、翼之北，大角之西，轩辕之东。诸星以五帝座为中心，作屏藩状。王逸注：“博访天庭在何处也。大，一作太。” 又，太微，即'大微'，天帝的南宫。 集重阳入帝宫兮，造旬始而观清都。朝发轫于太仪兮，夕始临乎於微闾。上集九天入天帝宫殿啊，造访太白金星之三清都观。早晨发车于太仪殿啊，傍晚才开始到达于太微之闾门。太微：亦作“ 大微 ”。重阳：天顶。洪兴祖《楚辞补注》：“积阳为天，天有九重，故曰重阳。” 旬始， 王逸注：“旬始，星名。《春秋考异邮》曰：太白，名旬始，如雄鸡也。” 洪兴祖补注：“旬始，气如雄鸡，见北斗旁。” 於微闾：神话中的山名。王逸注：“暮至东方之玉山也。《尔雅》曰：‘东方之美者，有医无闾之珣玕琪焉。’” 陆德明释文：“於，於其切。” 洪兴祖补注引颜师古曰：“即所谓 医巫闾 。”可见尚无定论。我意，微闾：太微真君的里巷大门。太微真君的里巷之长远宽大，能屯集万乘车并排驰骋，这样解，似乎‘始临，才开始到临’以及‘乎于，乎，加强‘于’的语气’都使用合理了。 屯余车之万乘兮，纷溶与而并驰。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逶蛇。屯集我车万余辆啊，纷纷相溶并驰骋。八龙驾车蜿蜒腾啊，云旗遍插逶迤行。溶与，应同‘容与’，迟缓不进貌。王逸注：“车骑笼茸而竞驱也。” 或‘溶合相与’也。 建雄虹之采旄兮，五色杂而炫耀。服偃蹇以低昂兮，骖连蜷以骄骜。雄正彩虹作旌旗啊，五色杂糅夺目耀。服马高耸头起伏啊，边马蜷蜿是骄傲骏骜。雄虹，正虹，与‘副虹，雌霓’相对。连蜷，长曲貌。连接蜷蜿，连接盘旋环绕之意。骄骜：骄傲的骏马。【汉典】桀骜不驯纵恣奔驰。 骑胶葛以杂乱兮，斑漫衍而方行。撰余辔而正策兮，吾将过乎句芒。坐骑杂乱如胶葛啊，班官绵延行方阵。握着我的马缰端正驱马啊，我将驶过神木句芒。胶葛：胶黏的葛藤，交错纠葛，交错纷乱貌。‘方行’相对以‘杂乱’，有序方阵以前行也。句芒：神木。神话中的木神。洪兴祖《楚辞补注》：“《山海经》：‘东方句芒，鸟身人面，乘两龙。’注云：‘木神也。’”郑玄注：“句芒，少皥氏之子曰重，为木官。” 历太皓以右转兮，前飞廉以启路。阳杲杲其未光兮，凌天地以径度。经过太皓右转啊，飞廉使前开路。明晃阳光还未亮啊，就已凌驾天地径直渡。跑至东方，跑得比太阳还快也。秦汉阴阳家以五帝配四时五方，认为太皞以木德王天下，故配东方，为司春之神。（这也依稀看出，此诗歌应是后世之作，而非屈原）。高诱注：“太皥，伏羲氏，以木德王天下之号。死，祀於东方，为木德之帝。”《淮南子·天文训》：“东方木也，其帝太皥，其佐句茫，执规而治春。”飞廉：风神。商纣的谀臣。 风伯为余先驱兮，氛埃辟而清凉。凤凰翼其承旗兮，遇蓐收乎西皇。风伯为我先驱啊，排开浊气尘埃而清凉。凤凰羽翼承担着旌旗啊，遇见蓐收和西皇。又跑至西方。蓐收：神话中的西方之神。洪兴祖《楚辞补注》引《山海经》：“西方神蓐收，左耳有蛇，乘两龙，人面，白色有毛，虎爪执钺，金神也。”西皇：西方天帝，即少昊。 揽彗星以为旍兮，举斗柄以为麾。叛陆离其上下兮，游惊雾之流波。揽彗星为旌旗啊，举斗柄挥以为令旗。错综零乱上下翻飞啊，周游于惊涛般云雾流气。陆离，形容色彩绚丽繁杂。王逸注：“陆离，分散貌。” 时暧曃其曭莽兮，召玄武而奔属。后文昌使掌行兮，选署众神以并毂。时光黯淡莽莽不清啊，特召玄武随行。后有文昌掌管行程啊，挑选署理众神并驾齐驱。北方主黑，故天暗召之。玄武，神话中的北方之神，其形为龟，或龟蛇合体。王逸注：“呼太阴神，使承卫也。” 洪兴祖补注：“玄武，谓龟蛇。位在北方，故曰玄。身有鳞甲，故曰武。”又，星宿名，二十八宿中北方七宿的合称。奔属，王夫之通释：“奔属，疾趋相连属也。”文昌，指星神。星座名。共六星，在斗魁之前，形成半月形状。 路漫漫其修远兮，徐弭节而高厉。左雨师使径侍兮，右雷公以为卫。路漫漫那般长远啊，缓停车呀高升于天。使雨师左边伴驾啊，雷公右面护卫。径侍，在路旁侍候伴随。《离骚》：“路修远以多艰兮，腾众车使径侍。” 欲度世而忘归兮，意恣睢以担挢。内欣欣而自美兮，聊媮娱以自乐。要超度世俗忘却归去啊，意态欣然自得腾飞翩翩。内心欣悦自感美好啊，聊以愉悦娱乐自求安恬。度世：犹出世。谓超脱尘世为仙。超度世人。恣睢suī：放任自得貌。气势豪放。放纵暴戾。担挢jiē jiǎo：高举。朱熹集注：“担撟，轩举也。” 轩举，高扬飞举。 涉青云以泛滥游兮，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怀余心悲兮，边马顾而不行。跋涉青云恣意周游啊，忽然瞥到那故乡。仆人怀念我心悲啊，边马回顾不愿行。泛滥，恣意也。旧乡，好似与上边的旧乡不同。这里是游人之故乡，那个是仙人之故乡。 思旧故以想象兮，长太息而掩涕。泛容与而遐举兮，聊抑志而自弭。思念旧人充满想象啊，掩面哭泣长叹息。从容泛游而逍遥去啊，暂且抑制情志自宽止。遐举：远举也，远走高飞。志，情也。弭，止也。 指炎神而直驰兮，吾将往乎南疑。览方外之荒忽兮，沛罔象而自浮。指向火神直驰而去啊，我将去往九嶷山。观览方外的荒芜啊，水怪充沛独自浮行。方外，域外；边远地区。世外，指仙境或僧道的生活环境。罔象：亦作“ [氵罔]像 ”。古代传说中的水怪。或谓木石之怪。 祝融戒而还衡兮，腾告鸾鸟迎宓妃。张咸池奏承云兮，二女御九韶歌。祝融劝诫回车头啊，腾起传告鸾鸟迎宓妃。张开咸池演奏承云啊，二女伴舞九韶歌。祝融：南方炎帝。洪兴祖《楚辞补注》引《山海经》：“南方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火神也。” 还衡：犹回车。姜亮夫校注：“衡，辕前横木，还衡谓旋其衡而别行也。”咸池：神话中谓日浴之处。古乐曲名。相传为尧乐。一说为黄帝之乐，尧增修沿用。二女：传说指舜帝的两位妃子娥皇、女英，她们是尧帝的女儿。九韶：舜帝命咸黑所作的乐曲。 使湘灵鼓瑟兮，令海若舞冯夷。玄螭虫象并出进兮，形蟉虬而逶蛇。使用湘水之神鼓瑟啊，命令北海若跳冯夷舞。黑龙水神并肩出入啊，形状盘曲又绵延。湘灵：湘水之神。李贤注：“湘灵，舜妃，溺於湘水，为湘夫人。”海若：北海之神。洪兴祖补注：“海若，庄子所称北海若也。”冯夷：黄河之神，即河伯。泛指水神。成玄英疏：“姓冯名夷，弘农华阴潼乡堤首里人也。服八石，得山仙。大川，黄河也。天帝锡冯夷为河伯，故游处盟津大川之中也。”这里应是舞蹈的名字。 雌霓便娟以增挠兮，鸾鸟轩翥而翔飞。音乐博衍无终极兮，焉乃逝以徘徊。副虹轻灵美好增加挠动啊，鸾鸟高举翱翔飞腾。音乐宽广平和无终极啊，往来徘徊焉能消失？雌霓，虹有二环时，内环色彩鲜盛为雄，名虹；外环色彩暗淡为雌，名蜺，即霓，今称副虹。轩翥，飞举。洪兴祖补注：“《方言》：翥，举也。楚谓之翥。” 轩，高昂。翥，高飞向上。博衍，形容乐声舒缓平和。朱熹《楚辞集注》：“博衍，宽平之意。” 舒并节以驰骛兮，逴绝垠乎寒门。轶迅风于清源兮，从颛顼乎增冰。放松缰绳驰骋啊，远至地之尽头北极门。超越疾风在清源啊，跟从颛顼在层冰。绝垠，极远的地方。洪兴祖补注引李善曰：“絶垠，天边之际也。” 寒门：北极之门。王逸注：“寒门，北极之门也。”清源：指北极寒风的源头。王逸《章句》：“八风之藏府也。”颛顼：北方之神。洪兴祖《楚辞补注》：“北方壬癸，其帝颛顼，其神玄冥。” 历玄冥以邪径兮，乘间维以返顾。召黔嬴而见之兮，为余先乎平路。通过便捷路径游历深幽之道啊，乘着时间空间之二维往返回顾。招来造化神相见啊，为我先行开路。黔嬴：天上造化神名。或曰水神。黔嬴，又作“黔雷”，司马相如《大人赋》：“左玄冥而右黔雷”。 王逸注：“问造化之神以得失。” 洪兴祖补注：“《大人赋》云：‘左玄冥而右黔雷。’注云：‘黔嬴也，天上造化神名，或曰水神。’”乘间维，有说‘天地二维之间’，有说‘六间二维之间’。但我实无好解，还是解读为‘时间空间之二维’吧。也可能这种解读太现代。 经营四方兮，周流六漠。上至列缺兮，降望大壑。下峥嵘而无地兮，上寥廓而无天。经营地之四方啊，周游天地之六合。上至天之裂开处啊，下望深邃大海沟。下面突兀起伏不见地啊，上面寂寥空廓不现天。六漠：犹六幕，天地六合也。洪兴祖补注：“汉乐歌作六幕，谓六合也。” 列缺，天顶之裂隙，古人谓闪电由此漏出，故又称闪电为列缺。列，通“裂”，分裂。缺，指云的缝隙。电气从云中决裂而出，故称“列缺”。 大壑：深渊。大海沟。洪兴祖《楚辞补注》引《列子》曰：“渤海之东有大壑焉，实维无底之谷，名曰归墟。” 视倏忽而无见兮，听惝怳而无闻。超无为以至清兮，与泰初而为邻。视觉顷刻不见啊，听觉模糊无闻。超越无为是至清啊，与天地元气为紧邻。泰初：又太初。道家指天地未分之前的混沌元气。后亦指天地形成前的时期。《庄子·天地》：“泰初有无，无有无名。” 成玄英疏：“泰，太；初，始也。元气始萌，谓之太初，言其气广大，能为万物之始本，故名太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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