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晴好,行云疏淡。杜老夫人说身体不适。作为她最贴心的女徒弟,貂蝉知道她是老毛病又犯了,可以前的存药也不多了,只够煎服一天的了,得去到密林深处采些回来。 一听说要去采药,杜堇立即兴高采烈地提议多带几个人。看着杜堇一脸的喜悦,貂蝉也不忍心让她失望,便约了伍孚、王子威等人上山采药。 杜堇对医典虽有些涉猎,对草药却不熟,偏偏她又十分好奇,围着学医的王子威问来问去。王子威被无穷无尽的问题问烦了,就不理她,一个人往密林深处走去,杜堇也紧随其后。而貂蝉与伍孚因为早就知道要采哪几味药,就与他们分路寻找。 山中天气极为奇怪,说变就变,早上的晴朗不过几个时辰,就变得阴云密布。不一会儿,轰隆隆,墨云翻滚,阵阵春雷震响,这声音仿佛要冲破浓云的束缚,直扑大地而来。一道金光闪过,狂风卷着雨滴从天上呼啸而来。 骤雨初至,打在身上,是沁骨的寒意。 雨如珠帘,隔断了与杜堇的视线,貂蝉大声喊着杜堇和王子威的名字,却不见两人的回声,想必是走远了。 风大雨急,貂蝉来不及找杜堇他们,伍孚就拉着她找附近可避雨的地方。貂蝉的衣服湿透了,虽是仲春,天下起雨来,还是冷彻肌骨。 他们跑了很远,才找到一个可容身的洞口。一阵喘息平定下来,伍孚呆呆地看着身旁曲线毕现的貂蝉,心里燃起莫名的焦躁。她身上的香气若有若无充斥在他鼻端,仿佛有只小手在抓挠他的背,他觉得浑身灼热难耐,连气息也变得浑浊厚重起来。 洞口很窄,她瑟缩的身子无意间碰撞到他,略枕在他的胸膛之上,像一只孤鸟,用自己的姿势,寻求着保护。伍孚的心瞬间变得柔软了,他将貂蝉慢慢拢至身边,将身体的温度传给她。 他记得第一次看见貂蝉的时候,是一个黄昏,她站在百花丛中,微微地笑着。面色红润,眼睛里盛着不知忧愁的快乐,嘴微微撅着,似乎在向一名青年妇女撒着 娇。不知青年妇女说了什么,貂蝉眉毛飞动,快乐得像只小蝴蝶。慢慢地,这只小蝴蝶长大了,当她眉眼弯弯,宛如半月地望着他时,他的心沉醉了。而今天,荷叶 罗裙紧紧贴在身上,更显得弱骨纤形,他心中升腾起一股怜惜之情。 “伍孚哥哥。”貂蝉不安地挣扎开来,略略直了身子,女儿家的羞涩也浮上了心头,一双水眸犹如含着万千雨恨云愁,雾蒙蒙、羞怯怯地与伍孚对视着。 “嗯……”一阵响雷又在头顶上盘旋,震耳欲聋,貂蝉吓得依偎在伍孚怀里,伍孚轻轻地拍了拍她,眼睛里流溢出浓浓的温柔,低沉地说,“别怕,伍孚哥哥陪着 你。”她垂着手,咬着嘴唇,拘谨地将身子半靠在他身上。那只有力的手紧紧地搂着她,隐着几分坚定,耳边的心跳急促有力,给她一种心安的感觉。 阳光的微笑,眼波微漾的温柔,似春风一阵,拂过貂蝉的心底。她私下也爱慕着这位少年英雄,他清秀挺拔的身姿、憨态可掬的笑,早深入了她心。 头顶上这个低沉动听的声音就像一支羽毛一样轻轻撩拨着少女貂蝉的心,仿佛在狂风暴雨中的小船找到了避风港,她觉得这个男人将来会保护她的。她幸福地啜泣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把这个美好的少年放在了梦里。 雷声响彻天地之间,在这一方干净温暖的斗室里,少年伍孚静静地抱着少女貂蝉,看着她安然香甜地睡去,眉黛青青,柔顺的头发漆黑如瀑,浓密挺俏的睫毛如扇般盖住那双清波荡漾的眼睛,他不禁心里一动,俯下身来,往那额头上亲了一下。 恰在此时,貂蝉醒转过来,伍孚脸上带着一抹晕红别过脸去。 “伍孚哥哥,你……”貂蝉从他怀里跳出来,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便飞快地跑出了洞口。 伍孚呆愣着站在原地,久久才回过神,发出响彻云霄的笑声。此时已骤雨初霁,阳光斜照,绿树滴露,而那个穿着荷叶罗裙的姑娘满脸娇羞地钻进密林的雾气之中,如仙子般飘然而去了。侧耳细听,林子里只有一阵清越婉转的歌声: 山清水秀静幽幽, 层层桃李花满头。 桥东桥西好杨柳, 人来人去放歌行。 我本是林中樵, 伐木丁丁唱晚舟。 哪管他花落水流红。 …… 三 流寇乱匪 每年四月,麦苗一片绿油,村人便开始了一年一度的乡社祭典,虽是兵荒马乱,但和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似乎无多大关系,如同往年,家家户户都送来鸡豕酒馔供 奉在社祠。天刚蒙蒙亮,大伙儿就早早来到这里,祈福上天,因为黄巾祸乱,去年颗粒无收,所以他们祈盼上天赐予他们庇护,保佑他们人丁兴旺,五谷丰登,战火 平息,让他们平安度过荒年。 在主祭的引导下,每个人都对天地之神膜拜献牲。杜堇拈了炷香,朝土地神拜了拜,笑嘻嘻地说:“貂蝉妹妹,你也拈炷香吧,愿你和伍孚哥哥早日成亲。” 貂蝉迷茫地看着那些烟雾中虔诚的人们,有些不屑,这些泥塑之身真能让百姓如愿以偿吗?真的能操纵每个人的命运吗?她接过杜堇递过来的香,想起伍孚,不自在地红了双颊,跪倒在地,对那存在于人们心中的神灵默默祈祷起来。 祭礼很快就结束了,大家争先分亨祭品,铁锅里的肉滋滋地冒着香气,洒在土地里的醇香似乎让人们看到今年田里金黄的庄稼。枝头的喜鹊也凑喜似的叫个不停,更添了几分喧闹。 杜堇从人群中把貂蝉拉出来,拉到祠堂不远处高坡的女墙后面,对着她嘘了一声,还没说话就先晕红了脸,“貂蝉,我过几天就走了,听我爹说,他有一同朝为官 的好友,也是新兴郡人,小时候我跟他家定了娃娃亲,他姓秦。秦大人现在调任京官,过几天就返京了,因为我爹没了官职,秦大人怕兵荒马乱的,出什么事故,就 邀我家人一同前去洛阳,在那儿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貂蝉与杜堇虽认识时间不长,但已是姐妹情深,一听说杜堇要走,心内感伤,泪如雨注。与杜堇正话说着这件伤心事,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凄厉地喊着:“黄巾军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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