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五 / 亚兹德 Yazd 看过了伊斯法罕这样的宏伟古都,接下来的旅程要何以为继?是不是索然寡味没什么好看的了?别的地方或有如此担忧,伊朗绝无此虑。此行一路走,一路深为感慨的是,这个国家,每一座城,每一处古都,都完全彻底地不同,相距仅仅两三百公里的不远的隔壁,就是风貌韵味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状况,小城大城,一座接一座地晃过去,呜呜哇哇兴叹连连,绝无审美疲劳。可叹的是,我国远比伊朗辽阔,却是东南西北越来越趋同,比如古镇,江南古镇,跟湘西的古镇云南的古镇,已经没多少差别,江浙两省的一切古镇,已经全盘一致到跟流水线产品差不多了。很多年前,第一次从上海飞抵乌鲁木齐,大吃一惊,此城此地,跟北京天津有何不同?这亦是,越来越没有兴致于我国旅行的一大原因。同样的时间精力与钱钱,择另处晃晃,看见的东西,获得的思考,所开的眼界,远远多得多。于我国旅行,如今最大的乐趣,好像只剩了吃一件事,我亦颇操心,连吃这惟一的一件事,是不是很快亦会趋同?看看全国各地的农家乐,端上桌的土菜,基本上,亦雷同得差不多了。以及,抱如此想法的,仿佛不是独我一人,以下还是省略不说了。 火星上 从伊斯法罕往下走,相距320公里,是另一座伟大的古城,亚兹德,多少世纪以来,此地一直是重要的贸易站点。13世纪,马可*波罗从此城经过,据马可老前辈的描述,亚兹德是一座非常精致美妙的城市和商业中心,幸免于成吉思汗和帖木儿的破坏,于14与15世纪,随着丝绸、纺织品和地毯这些本地产业的发展,亚兹德昌盛一时。至今,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资料,亚兹德的老城部分,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之一。确实,亚兹德迷宫一般的老城,曲径通幽的细巷,卓然林立的风塔,清一色干燥土砖砌成的古宅子,以及不可思议的坎儿井系统,丰盛地滋养了旅人的眼睛与心灵。 先说从伊斯法罕往亚兹德去的沙漠公路。因为前一晚跟伊斯法罕教父一家玩得比较晚,第二天一上车就撑不住睡着了,一个小瞌忡打完,醒过来,看看路上,天,我们的老标致奔腾在戈壁荒原里,四野苍茫,烈日煌煌,大幅大幅的不毛之地惊人魂魄,包子咋舌不已,喟叹,像在火星上一样。瞠目多时,终于,请司机停车,跳下车,立在干烈无比一望无际的荒原里,感受天,地,人。 这一段沙漠公路,是我们这趟旅程中,最为雄迈最为难忘的一程。 在沙漠公路上遇到的货车司机,在换轮胎,需要花很长的时间,让轮胎冷却下来,才能换。满面的笑容,令人难忘。 亦是于如此的荒原腹地里,酷热之下,我们居然坚韧不拔地爬上陡峭的半山腰,去看拜火教的麦加,孤零零的Chak Chak火神庙,1500年历史。火神庙内一盏珍贵神圣的火,幽然独醒,清贫得一穷二白的拜火教麦加,跟富丽堂皇的清真寺,大异其趣,庙内,惟四面的墙,温润如绿玉。这是一座极微小,极荒漠,五分钟就可以看完的庙,很奇异,偏偏在我的记忆中极端清晰。 拜火教创始于公元前20世纪,是基督教诞生之前,中东最有影响力的宗教,亦是古代波斯帝国的国教。目前,全世界还有13万信徒,其中大约2万,在伊朗,尤以亚兹德附近为多。拜火教的庙宇,尚有五座,保留在伊朗境内。拜火教对后来的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都有深远的影响,尽管凋零如斯,仍然被史学家誉为世界第五大宗教,拜火教对于历史与文化的卓越贡献,千古不灭。比较有意思的是,拜火教的一支在8至10世纪的时候,绵延到印度,称帕西人(Parsi,波斯人的音译),这一支,如今集中于孟买一带。鸦片战争之前,帕西人已经进入广州经商,渐渐蔓延至香港澳门等地。香港比较著名的拜火教教徒,包括:香港大学创办人之一么地,天星小轮前身九龙渡轮公司的创办人,1865年香港汇丰银行和香港总商会的创办委员,等等,香港联交所上市公司董事中,颇有一些拜火教教徒。而印度尼赫鲁--甘地家族,有一半的血统,是帕西人。我们在后来几天的旅途中,瞻仰了伟大的波斯波利斯,遗址之中,一幅相当完整的拜火教标志,千秋苍古,优雅神秘,真真美不胜收。 鸽子塔,一个一个的小格子,是养鸽子的 离开Chak Chak庙的时候,看守人告诉我们,三天之后,是拜火教的年度节庆日,数千名教徒,将赶赴此地,这里是他们的麦加。很难想象,荒得人迹皆无的沙漠小庙,即将呈现人山人海的盛况。 沿途,继续欣赏了一个鸽子塔,这个塔,真是匪夷所思至极,塔内结构精巧玲珑,满载波斯趣味。至于塔的用途,是用来养鸽子,收集鸽子粪,用作土地的肥料。据说,鸽子粪肥力极足,施肥一次,可持续施放八年的肥力。施肥不宜过勤,会烧坏土地,影响种植。这个充满一千零一夜趣味的小插曲,倒是毕现波斯人的精明脑筋。走遍世界,亦是第一回看见,属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类的。 亚兹德的老城,确实一流迷人,导游M对这个千回百转的迷宫,熟极如流,颇指了些好看地方给我们。 细巷子里,一间古老豪宅,真真垂垂老矣,在开工翻修,房主立志修复出来,做成旅舍。我们征得主人家同意,入内東看西看。老宅子轮廓宛然,花园子,风塔,地窖,一一都在那里,还是一片泥泞的工地景致,墙上四壁的浮雕,却已经修得完整,并且刷得雪白,端详着那些精致的浮雕,很可以想象,宅子修出来之后,是如何的精美。主人家一位须发苍白的老爷爷携着一枚小孙子,亦来工地转个圈圈,主人家委托的建筑师,在工地上亲力亲为。36岁的建筑师,一双手,浑厚磅礴,真是吃这碗饭的男人。问伊,这个工作,帮人家修复老宅子,有意思吗?算不算好工作?立刻答我,太好的工作,爱死。修完这栋,希望继续有人请我修下一栋。我们爬上屋顶,一览天下,一模一样的老宅子,统统都荒废着。这些老宅子,政府有保护政策,只能修复,不许拆毁,而且,据说身价相当昂贵。老城,老城,垂老之城。于烈日底下,咀嚼沧桑,是如何一种叹息。头顶上,是旺盛的暴烈的永恒的太阳之力,脚底下,则是流水落花春去也的岁月时光,轻易摧毁人力精心粉饰的一切成就。 风塔,修复中的老宅子 继续走几步,一间小小的饼铺子,铺子外面是接近四十度的气温,铺子里面大概还要再加十几二十度的样子,老板对付着烈焰腾腾的烤炉,以古老的手法,烤饼。他家的饼,烤成全干,可以保存两个礼拜。啊,啊,丝绸之路,丝绸之路。包子蓦然跟我讲,我们老标致开过的那些沙漠公路,从前,都是靠骆驼走过来的。 再往下走,曲曲折折地,于一个折子里,看见一家幼稚园,就在那种老宅子里,不免晃进去看看。格局一模一样的老宅子,花园子,四围的房子做成了教室,门口几间,是幼稚园的办公室。一位黑袍的年轻女子携着小女儿,来办转学手续,这位母亲找到一份新工作,想把女儿的幼稚园,转去工作地点附近。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水深火热。亦想起,我自己幼年,曾经上过的幼稚园,亦是在一栋极华美的老宅子里。当年幼龄,何以记得那个宅子是华美的呢?因为,我记得非常清楚,那个宅子的客堂间,恢弘巨幅,地上的花砖,楼上楼下的楼梯扶手,精美得不得了。那种宅子,不难想象,总是从某一位仓惶的资本家手里夺来的,那样的华屋,恐怕于后来的沧海桑田里,早已隐没成齑粉了。最奇异,是我立在亚兹德的老宅子幼稚园里,一味一味地浮想联翩,我自己幼年,在老宅子幼稚园里,吃过的童年午饭,顶顶令我心潮起伏的,是小时候的午饭,一小碗雪菜肉丝面,老师教小朋友,慢慢地仔细地,把滚烫的麺麺,卷到筷子上,卷得差不多了,啊呜一口,又容易入口,又不烫嘴。离开幼稚园以后,没有再用过这个小朋友的法子吃雪菜麺麺,倒是,后来用这个法子,吃过不计其数的意大利麺麺,尤其,那种天使头发的细麺麺,多少年来,一直是我的心爱之一。 翻拍的幼稚园的照片,拍糊了。。。 至于亚兹德称雄的风塔,是一入城,就反复看见的,亦动不动,就咬牙攀上屋顶,俯瞰全城的风塔此起彼伏。风塔,是亚兹德古老的天然空调系统,这种塔高高耸立在宅子上方,能够聪明地捕捉到最轻微的风,并且把这个风送入下面的房间。酷热的亚兹德,于传统的老宅子里起居,却是一点不热。厉害的是,这种风塔,分三种级别,简单的一种只能捕捉一个方向的风,最厉害的一种,居然能够捕捉八个方向的风。如此天才设计,波斯古人真真聪明绝顶。 老波斯和他的绝色饼 黄昏时分,看完一座巨大的商队旅舍之后,M带我们到一个小铺子,卖千百种香料和豆子的那种波斯小铺子,门庭若市的生意兴隆,络绎不绝的客人,称了这个称那个,买的和卖的,居然都是男人,呵呵。看野眼看了有刻把钟,老板终于把客人都打发得差不多了,过来招呼我们,把我们带到铺子外面,旁边的一扇小门,掏出钥匙开了挂锁,问M是什么地方,答我,workshop。跟进去一看,漆黑的,开了灯来,终于看明白,是个磨坊,140年历史的老磨坊,小型清真寺一般的穹顶,磨香料的。老板打开开关,磨是电动的,步履仓皇地跑了几圈给我们看。是啊,丝绸之路四个字,再度浮上心头。看完老磨,大家都转过身准备走了,惟我意犹未尽,指指后院,问老板,那里面还有什么呢?老板兴致盎然,回过来继续开后面的锁,带我们进去,呵呵,里面居然是磨坊的包装房间,磨细、筛净之后的各色香料,堆得小山似的,极古老的包装袋子,不知岁月的磅秤,纯手工的包装,最后,还有一堆木刻的商标章子,沾了墨,印刻在包装袋子上,那堆木刻的商标章子,包子一枚一枚拿起来,看了半日,好有味道的古老。 老城的生趣,想必不止以上这些,慢慢晃,肆意迷失其中,是旅途上最好的娱乐了。 在伊斯法罕老教父家吃饭饭,儿子媳妇与小孙女儿,媳妇娘家的地毯编织房间 于亚兹德住的旅舍,亦是传统老宅子改建的,城中非常著名的Moshir al Mamalek Hotel,门楣极其窄小,无法想象里面有那么漂亮的花园子,那么深邃展开的种种精致。波斯的老屋,似乎都有如此的趣致,一眼绝对望不到头,讲究一种婉转幽咽,门楣极微小,门厅亦小小一幅,悠长的通道,曲折一番之后豁然一座碧水青天的花园子坦陈眼前,一间一间的房子,密密隐在花园子深处,空间上,有层层叠叠的层次感,恐怕,于如此酷热的天然气候,亦是一种与天地共存亡的智慧。 亚兹德最出名的饭馆子,是Silkroad Hotel内的餐馆,去那里吃了一个午餐,自助餐式的,仍然是那几款伊朗看家菜,吃饱了在榻上吃茶休息東八西八,老板很客气,一遍一遍地跑过来,请我们再多吃一点,一再地讲一个英文单词,听了好几遍,才听明白,是骆驼肉肉,老板意思,自助餐里,有骆驼肉肉,是我们的特色,你们一定要记得吃一吃哈。我听明白之后,从榻上跳下地来,抓着M问,那几个自助餐的菜里,哪个是骆驼肉肉。伊朗的菜,全都炖得烤得血肉模糊,根本分辨不出食材的原型。M告诉我左边第三个,我放了心,那个番茄酱色的炖肉肉,原来炖的不是牛羊肉,是骆驼肉肉,那个肉肉,当时吃的时候,根本坚硬得无法吃,只拣了番茄酱拌饭吃。还好还好,这辈子不想吃骆驼,那么悲情的动物,对人类那么鞠躬尽瘁的动物,敬都敬不过来,如何能吃呢?这间名气很大的馆子,只有一样好吃,冰淇淋,基本不吃冰的人,居然勤恳吃了两大杯。这个名气狂大的丝绸之路餐馆,我的体会,吃东西实在平平,倒似乎是个不错的社交场所,来此地吃饭饭的,都是各路游客,一边吃东西一边八卦旅途见闻,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什么车好坐,什么景不容错过,什么导游混蛋,什么集市好晃,出不出伊朗,去不去高加索,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先去哪一个,等等。其实,伊朗这条必走的传统路线,走到亚兹德,就剩下一个设拉子了,设拉子以后的旅途,就见仁见智分道扬镳了。在这个城里,跟各路旅客交流前程规划,参考一下路人们的思路,还是十分必要的。 140年的老磨坊,商标的木刻模子 在亚兹德吃的一个比较有意思的馆子,Jarchi BashiRestaurant,是一座传统的伊朗浴室改造的馆子,极尽波斯趣味,琳琳朗朗,堆砌着各种波斯玩意儿,古色古香,吃饭饭之前,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看过一遍,很开胃。东西亦做得不错,菜单上最著名最辉煌的两样,跟包子一人一样就妥了。著名的石榴鸡,是看家名菜,包子分了一点给我,自己把坚硬的鸡肉咽了下去,事后才跟我讲,那个鸡肉炖得大概比骆驼肉肉还硬。想了想,安慰包子,大概用的是走地鸡炖的,普通肉鸡,即便炖成干柴,亦是软烂不会硬的。顺便说一句,走完伊朗这一路,吃过无数大小馆子,即便顶级馆子,拿上来的菜单,一律只有一个对开的页码,而且,右边那一页,是饮料单,左边呢,虽然全部是菜单,不过其中一大半,清一色,是烤肉肉,烤这个肉肉,烤那个肉肉。全世界,菜单拿出来,可以翻了一页再一页的,恐怕,只有吾国吾民了。 亦是在亚兹德,在丝绸之路旅舍,遇见一位穿制服的男生,拎着个电饭锅,形色匆匆扑进来。那个制服有点像我国大型快递公司的制服,我一个白痴,脱口而出,哇,送快递的。包子冷静地提醒我,这里没有快递。而M,更冷静,铿锵喷出三个字,韩国人。呵呵,原来,这位制服男,真的是韩国人导游,拎着自备的电饭锅,身后跟着两女一男三位韩国游客。M撇撇嘴,韩国人吃米饭和泡菜,都是自备的,我带过这种旅行团。我不信,跟去饭桌边要求看看韩国游客吃饭饭。做过记者的人,一辈子解决不了现场两个字。结果,现场实况是,真的是三大碗韩国泡菜,一大锅米饭,旅舍门口,还停着辉煌的韩国产的现代SUV,真的,闪亮的现代SUV,在沙漠古城亚兹德里,熠熠生辉,威武极了。跟包子笑,哈哈哈哈,韩国拧,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娇滴滴的? darling,很抱歉,允许我歧视一下出门旅行非中国菜不吃,没有韩国泡菜食不下咽的广大十三点们。 左一,老教父,右二,老教父的朋友,工厂主,其他几位是厂里的阿富汗工人 亚兹德的另一个必看,是水博物馆,低调地隐在小巷子里,门口看看,实在寻常不过,进去一看,里面的陈列也确实足够废旧陈腐,不过,这个小小的博物馆,讲述的内容,令人震动,说得简单一点,这个水博物馆,讲的是坎儿井系统。是的,新疆也有坎儿井,不过,跟波斯的坎儿井,就不能相提并论了。亚兹德因为处于沙漠之中,缺水是头等大问题,古代的波斯人想出来的策略,今天的人想象起来,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在城外几十公里处,寻找水源,寻到之后,如开矿一般,在地下挖出一条几十公里漫长的水道,将水引导入城,储存在地下巨大、巨深的水库里,以备缺水季节的使用。博物馆中,漫漶模糊的黑白照片,把坎儿井的修筑过程,讲述得有脉有络,因为挖凿水道极为艰巨,而且水道本身极为狭窄,担任这一工作的,都是年纪颇老的老男人,一是因为老男人们身材较小,二是老男人们废物利用,把所剩无几的人生,献给波斯的水利事业。这些老工人,下地之前,都穿妥浑身雪白,便于在黑暗的水道中辨认,亦是赴死的决心。伊斯兰习俗,人去世,都是白布裹尸。如此造福后代的千秋伟业,我和包子,都异常震动。包子甚至跟我讲,你如果是波斯人,真应该写一部关于挖坎儿井的小说。最后,我们跟所有的参观者一样,爬到蓄水库的底部,坐下小歇,非常清凉的底部,每一位到此一游的参观者,都气喘吁吁地抓住那一份珍贵的清凉,歇一把脚力。坐我旁边的,是三位西班牙女生,其中一位来自北方巴斯克地区的毕鄂巴奥,我们谈了一会儿毕城,那里雄奇的古根海姆。一转头,包子跟他身边的游客也在聊天,是我们这趟旅途中,惟一遇见的一人旅的中国拧,一位三十多岁的北京男生。说了两三句,北京男生就跟我讲,姐,你们带的美金,有富裕的吗?能匀我一点吗?我掉了钱包。我对一人旅的男生女生,都有澎湃的好感,立刻答应借钱给他。这个大男孩,坐出租车的时候,把钱包忘记在车上,丢了一把美金。而如今借人美金,亦十分简单,我给他美金,他在微信上,把人民币转给我,就好了。这位大男生,我想第二天离开亚兹德驱车前往设拉子的时候,带上他一起走,然后我们的导游M坚决不同意,跟我宣讲一大堆政府规定,不许携带陌生人上路,等等,令我十分气结,跟北京男生抱歉,只能请他一起吃个晚餐,其他就难以帮上什么了。这个大男生,后来一路走去高加索地区,在我写这篇东西的时候,他好像,已经从高加索,晃去了土耳其。 下面一张,左边的,是茶馆的老板,右边的,是他的客人,伊拉克人 在亚兹德,亦跟导游M提要求,晚饭之后,想去地道的波斯茶馆吃茶吃水烟。M一再跟我讲,政府不允许吃水烟。好吧,要是在上海,我就要批评他很废了,在亚兹德,我就不跟他啰嗦了。夜晚,带了北京大男生和包子,往街头一站,看见一个穿士兵制服的年轻男,就过去问,附近哪里有好吃的?在伊朗,英文普及率不高,问路问吃,最好拣年轻人去问。这个身材奇高的男生,笑哈哈地跟我讲,好吃吗?丝绸之路旅舍啊。赶紧跟他就,吃过了吃过了,推荐个其他的吧。然后一伸手,指给我,喏喏,那里对面,一个叫Vali的旅舍,里面的餐馆很不错的,你们要不要试试看啊。事情问完,开始八一会儿。你是保安吗?几岁了?我不是保安,我是士兵啊,我在服兵役啊,我们有两年的兵役必须要服,服完了,我还要回到大学去读书的。啊,啊,我很希望能够学多一点西班牙语,可以当西班牙游客的导游,我指指身边的包子,这个这个,会讲西班牙话的,然后他们两个现场操练了几个来回。大男孩乐得不行,接着跟我讲,我还很想学多一点德语,可以当德国游客的导游。巧了,我指指身边的北京大男生,这个这个,会讲德语。波斯大兵乐坏了,北京大男生自陈曾经留学德国八年,一口德语哄波斯大兵开心是绰绰有余的。好愉快的街头偶遇,我们笑得七歪八倒地去了Vali吃饭饭。十分地道的波斯餐馆子,吃完付钱钱,顺嘴跟老板八几句,最后一句跟伊讲,好了,走了,我们要去找水烟馆了。老板一把拉住我们,别找了,我叫伙计带你们去,就在隔街,老友的烟馆子。 伙计是个伊拉克人,领我们去隔街,黑沉沉的细巷子,蜿蜒走入去,停在一扇小门前,彭彭敲门,然后坐下等。呵呵,波斯大宅子里,走出来开门,且要一点时间,我在等待的那几分钟的黄金时间里,想起了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啊哈,多么一千零一夜,而亚兹德此地,真的是芝麻的绝美产地,当地的芝麻酱,好吃得不得了。 开门进去,是地道的一座茶馆,很大很可爱,因为时间尚早,客人不多,老板请我们跟他坐在一个榻上,一边吃茶吃水烟,一边看伊朗国家队踢足球,长吁短叹,急人所急,伊朗最受人民瞩目的体育明星,是足球明星。这个茶馆,用的空调系统,似乎是工业用的那种,轰然巍峨,感觉像是坐在一间庞大的波斯车间里,吃水烟。 亚兹德声名远播的棉织物,包子亦没有错过,买了两件伊朗棉的衬衣,确实名不虚传,立刻就穿上了身。这样的沙漠,如此的酷热,有优质棉布衣服穿,实在是要谢谢老天的。世界各地顶级旅舍的毛巾,都标榜自己用的埃及棉,很少听到伊朗棉,其实伊朗棉,完美媲美埃及面。伊朗各地的集市内,亦看见大量精美毛巾售卖。这个国家,好东西实在是不胜枚举地泛滥。 亚兹德的下一站,是美仑美奂的设拉子 Shiraz,更有奇迹一般的波斯波利斯Persepolis在前方。 包子在亚兹德老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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