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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的羊杂碎汤

 沈维鑑 2017-08-25

滚烫的羊杂碎汤

北京今年小雪节气那天下大雪,雪后第二天,晴空如洗,没有一丝云,天蓝得透明。阳光一照,积雪反光。大地耀眼,宽绰亮堂。空气新鲜,口鼻清爽。这样天气,过去常见而今难得。赖在家里,辜负这亮堂和清爽,对不起大自然的好意。清晨电话,一回民朋友约去他家品尝羊杂碎汤。他是美食家,好吃、会吃、懂吃。更是“料理”高手,烹调教门菜肴和小吃都是行家。从选料到制作都已梳理成书。他自谦,说“自己做,吃着放心。真材实料,干净卫生。”让到家里,喝羊杂碎汤。交情不够,北京人不往家里让。请客,也不会用羊杂碎汤。有交情,不见外。不是虚的应景作秀。好朋友预备好饭食,盛情相邀。老天爷的好意,老朋友的盛情,欣然赴约。相聚还有位年轻朋友,忘年交。尊重时称“老先生”,近乎时喊“爷们儿”。为人豪爽,仗义。没有“时彦”们的斤斤琐屑。一杯酒下肚,能把心掏出来。虽然嘴上粗话多,可没少喝“磨刀水”——内秀(锈)。看书多,文字好。心直口快,待人实诚,博学多识。是孔夫子说的那种值得深交的人:“友直、友谅、友多闻。”这样的聚会,吃什么都是美味羊杂碎,羊的五脏。难得上席面。是市井小民们解馋的吃食。当年北京广安门牛街一带大街上清真饭摊、回民烧饼铺都不少。早点之后是快餐。从贴秋膘开始,羊杂碎汤是必备的。热烧餠、滚烫的杂碎汤,香菜、麻酱、辣椒油。“要解馋,辣跟咸。”何况还有又鲜又肥的心肝肠肚肺!赶大车的、拉洋车的、脚行搬运,在街上卖苦力的。午饭都是饭摊、烧饼铺。过日子仔细的带俩窝头,光要杂碎汤。连菜带汤,啃窝头。汤可以添:“掌柜的,您給续点汤!”一碗杂碎两碗汤,吃的四脖子汗流,汤足饭饱!虽不是肉,也是动物蛋白。比豆泡、杂面丸子强。多费不了几个子儿,顺口、耐饥、扛时候儿。

滚烫的羊杂碎汤

饭庄子不会拿杂碎汤当招牌,可它会成为饭庄子的奠基石。北京老字号东来顺饭庄,海内外驰名。杂碎汤起步。丁子清,沧州人前清光绪年间到北京打工,排子车拉黄土在城里卖。文武百官上朝进东华门,骑的马栓在东安市场那块儿,那是一片大空地,马场。官员进宫上朝,手下人马夫在马场等候,加上看热闹的闲人,马场外头人头躜动。丁子清拉着土车常走这里。他动了心思,人多,大清早。卖吃食一定好买卖。他摆起饭摊,杂碎汤、烙饼、杂面。管理马场的老太监魏公公,常在丁子清饭摊用餐,也闲坐聊天。丁掌柜对老人恭敬有加,服侍周到。老人也喜欢这聪明勤快的小伙子,收他为义子。给丁子清不少的支持和资助。1903年开始挂出“东来顺”的牌子,饭摊、饭棚、饭馆、饭庄。从杂碎汤到涮羊肉,到承办清真筵席的饭庄子。不能小看杂碎汤。

动物的五脏样子难看,气味难闻。物尽其用,弃之可惜。烹制得法,食之美味。羊杂碎,猪下水,都能做汤菜。叫法不一样。回民忌讳“下水”,汉民直呼“砂锅下水”、“炖吊子”。其中的肚(du三声)子、肝、腰子、肥肠等能做出上档次的美味佳肴。看着该遗弃,有机遇,就放异彩。

滚烫的羊杂碎汤

邀约我的回民朋友精于烹调,他说做杂碎,清洗最重要。去污垢、除异味,合于卫生、易于入味。清洗不必加醋、盐、花椒之类,要泡,要细心用力,处处洗到。就是尽心竭力,并无特殊的秘籍。作为主人他叫我多吃些。说是“这东西撑不着。开脾健胃。”还说中医认为,多味合一,可补五脏;强身健骨,延年益寿。羊杂碎成了“药膳”,成了保健品。

浅色桌布,白瓷大碗,杂碎汤上翠绿香菜、鲜红辣椒、褐黄麻酱,荤素四色下酒菜,不丰盛,也不寒酸,丰俭相宜。

滚烫的羊杂碎汤

酒一下肚,“话匣子”打开。都爱看书,喜爱码字。文坛论坛,名人新秀;古今中外,逸闻轶事。瓶中酒水悄悄下,嘴里话题滚滚来。俠气十足的小朋友,更是眉飞色舞,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忘情到忘形了。

滚烫的羊杂碎汤虽是二三知己在一起吃杂碎汤,却是难有的缘分,文字缘。文字上相识,文字间相交,文字里相知。想起稼轩词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知我者,二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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