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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而立,买房、买车,生孩子,然后体检出肺癌......

 蓝调闲人 2017-11-03


小马哥,菠萝写作肺癌手册后认识的朋友,男,年逾不惑,一个真实,乐观,有趣的人。两年多前,体检发现肺部阴影,PET-CT确诊,随即行右肺中叶切除、上叶楔形切除。用文字记录下患病前后的点点滴滴,他山之石,供病友们参考。



术  前


而立之后,买房、生孩子、买车,一切都欣欣然,暗想:古人说三十而立,诚不我欺啊!


接下来十年,要求不高,按部就班地发展,一步一个脚印,倒也没觉得生活有多累人。


公司每年都有体检,一般九月份开始,六月结束,自己预约时间。可我每次都要拖到过年之后,才觉得有空去。


 

那年的体检,如果没有那一声:“哎,你等一下!”那么,吃完体检中心提供的早餐,然后去上班,生活也就重复再重复。


当时,甚至都没意识到是在叫我。等我进到胸片室时,一位阿姨指着我的影像说:“你看,这里有点阴影,没关系的,多半没什么问题。不过,你最好去三甲医院再复查一下。”


然后,过了一个月(拖延症终极版),我去中山医院拍了CT。找呼吸科的医生看后,说情况不乐观,不过还需要气管镜确诊,开了单子,让我去交钱。


在去交钱的时候,排在我前面的一位老阿姨说要加一位专家的号,说,这些年她老伴一直是看这位专家的。但挂号的小妹要她去找医生在系统里加号。


鬼使神差,我问她老伴什么病。她说肺癌,晚期,但这位医生很好,已经跟她看了四年多。我就跟着她也去加号。


专家岁数不大,比我还年轻一点。她说:“今天实在加不了号了。”我就跟她说:“你看,我岁数这么年轻,但估计这次得中招,特别紧张、心慌。“balabala……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拿过了我的医保卡,给加了号。


等这位医生的病人确实不少。加号回来后,等了很久。医生说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她问我7500自费做个PET,能不能承受。


那时候,不知道PET是什么,但想着能确诊,就同意了。交费,预约,几天后检查,拿结果。


PET室有一位医生负责简单解读结果:

 

“你这是腺癌!”



我一直从事生物科研服务工作,赶忙拜托同事找相熟的医生,同事非常给力,周一就找到了上海知名胸外专家。看了一眼片子,直接收入住院,准备尽快手术。


爱人不甘心,问:SUV值不高,有没有可能不是啊?


专家说:95%的可能是,你要不要等一堆检查结果?

 

最后,排到周四手术。


周三,医生来询问情况。


问:抽烟吗?我说抽,读研的时候抽得较多,后来比较少了。


又问:最近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我还在想答案时,我爱人说:应该有两三年没抽了。我说:其实最近一次是两个月前。


我爱人一脸莫明。(生活会告诉你,欺骗老婆,没什么好结果!

 

由于中叶病灶比较大,只能全叶摘除。上叶病灶小,但位置不太好,所以医生说也得全叶摘除。后来,专家亲自来研究了片子,说,你还年轻,我进行楔形切除,帮你留点功能。(后来才知道,楔形切除比全叶摘除技术要求高,而且手术更加累人。)


因为之前没有献过血,手术用血,是需要自己去血站办理的。爱人为此专门去血站交钱,还要完成单位的无偿献血指标才行。不完成要罚款。


除了常规术前准备外,由于自己专业关系,又跟医生商量好,帮留癌组织及癌旁组织样本,用以进行基因测序。


手术之前,还去做了脑部核磁。检查是需要去除所有金属的,心里还在想,我镶的那颗金属牙不会有事吧?到真正检查的时候,发现牙没事,耳朵却实在受不了。医生已经在我耳朵里塞了棉花,但那种轰鸣声,还是像要钻进去直接敲碎你灵魂一样。


其实,具体是哪天、什么时候做的核磁,已经记不太清楚了。那几天,多少有点魂不守舍。


只记得我被脱光后,推出病房,去CT室,在CT引导下,插一根带倒刺的针到上叶病灶,以方便手术中楔形切除。也不知道插针的时候有没有麻醉,反正不记得疼。想来是害怕感已经把其他知觉都屏蔽了吧。


插完针后,推入手术室之前,看到爱人、孩子还有她姥姥,我似乎还努力冲孩子笑了一下。


不知道她们三个,是怎样熬过那几个小时的。


术  中

 

由于右肺插了针,只能左侧位躺着,但能听到前后左右医生、护士有条不紊地做着准备工作。


手术室的灯光很亮,似乎听到“麻醉”,也或许根本没有听到啥,眼前就变黑了。


再次醒来时,应该是在手术室旁边的苏醒区。然后,不记得什么时候回了病房。爱人在那里等我,告诉我孩子和她姥姥回家了,明天再来。


我略微欠起身,审视了一下自己。洗了又洗的病号服,很陈旧了,却给人一种力量。不知道这种力量感是哪里来的,估计是病人无奈中的信任吧。


右腋下,一大片的白纱布,纱布下面是一根引流管,接到一个放置在地上的胸积液收集器中。由于麻醉的缘故,身体还不完全能动,而且插管位置还很痛。


爱人按护士要求的清单,已经把脸盆、拖鞋之类全都买好了。但她买完回病房的时候,发现把脸盆落在小卖部了。紧张、害怕,让人都只能按着本能在走着、说着、做着,思维也是停顿的。


爱人平时睡觉不太好,可那几天,她就蜷在钢丝床上,一直陪着。想来是痛彻心扉的责任感,让她忘记了失眠、忘记了洗澡,甚至忘记了在来看望我的同事、朋友面前,诉一下凄苦。


第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发现躺着,右胸会很痛,只能让爱人摇起40度左右,半躺着。好在马马虎虎,倒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有尿意,但发现尿不出来。试了很多次,都不行。叫了护士,护士说,再试试,实在不行就插导尿管。


不想受插尿管的罪,于是平心静气,集中精神地放松尿路,尝试了很多次,终于滴出了几滴。再往后,终于顺利地尿出来了,成功的正反馈案例。


手术组的医生来看我,说手术很成功,也没有用血,现在就是等病理结果了。


这位医生是我一位老领导的同学,所以就多聊了一会。


他说:现在确实肺癌发病率很高,但未必是坏事。因为现在大家注重体检,所以,早期发现的越来越多。外科收进来的,总还是好过内科。像你这样早期发现,手术后,基本就没问题了。


虽然很尊重他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但还是拿着手机查找相关术后生存率的文献。


关于早期肺癌术后,五年生存率的文献不多。最后,基本能认可的数据是40-76%之间(来自两篇靠谱的英文文献)。


也就是说,我有30%以上的可能,活不过五年?可是,那位阿姨的老伴,晚期都活了四年多,我居然?


不能就此放弃!于是,继续查文献!


基本上,住院五天,夫妻俩一直在查文献。当年读研的时候,要是这么认真,估计发表的论文会优秀很多。


其实,当医生说五天能出院时,我是完全懵逼的。心想,那么大的口子,那么疼,居然只住五天?到第四天的时候,一天还有接近200ml胸积液出来,即便第五天,也还有100ml。居然就拔管了。


可就是拔管了。终于不被插管“顶了个肺”了。



肺科手术,为了抽出胸积液,会插一根管子到肺底,顶住了膈膜。所以,每一次呼吸,都会被顶一下。


更痛苦的是,由于手术中,会有血液流入呼吸道中,并凝成血块,必须通过咳嗽把血块咳出来,否则,血块将会是细菌的绝佳培养基,造成肺炎的危险。而且,手术侧的肺叶,由于手术时,胸腔没有负压,肺泡都不张了,需要靠咳嗽来冲开肺泡,不然会引起肺功能下降。


所以,肺科病房,你能听到此起彼伏的佯咳嗽声。听上去有点可笑,可谁会知道,每一下,都伴随着膈肌被戳一下的疼痛。


我咳得不是很积极。爱人就让我听隔壁一位女士的咳声。很明显,她非常努力,一直在咳。可我还是努力偷懒。


我觉得,要咳出那块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血块,不一定非得咳嗽啊?我想,快速向外哈气,让传说中的血块移到喉头再说吧。


于是,尽量用哈气代替咳嗽,虽然也疼,但轻多了。不知道是呼吸道的纤毛终于工作了,还是我哈气起作用了,终于感觉喉头有异物感了。小心翼翼地轻咳,再轻咳,突然,刺激到了喉头,一阵下意识的猛咳,一团暖暖的黑红色果冻状胶体被咳了出来。


Bingo!


猛咳的那几下,其实倒也没那么疼。拿纸巾清理了,扔之前,想起拍了个照。


晚上医生来的时候,给他看。他说,是了,就是它,但块头不大,应该还有,继续咳!


好吧!敢情不是你疼呀!


继续咳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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