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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上三章讲到，道资始万物，创造众生，令人目迷五色，无法捉摸。而后又讲了制道以驾驭万物的原理。就是在芸芸起源中把握住根本的道理，不如返归于质朴本身，默然守中。而此章讲的是老子揭开的一个终极原理。 宋代大儒朱熹在《朱子语类》中常把此章解作儒家修行变换气质的法门，实在是穿凿附会；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辙则以玄解玄，谷神是道德，玄牝是功德，简直是以不知为强知；清朝末民国初期的保守派大翻译家严复更为荒诞，以贵虚来解此章，纯以对故清的怀念为多。 玄隐以为，谷者，虚空也；神者，不测之变化也；不死，变化之不穷歇也。谷神不死，讲的是虚空中不测的变化难以穷歇，譬如我们身处在纷纭的世间一样，工作中的讥谤，社会中的地位，财产上的苟得；一夜忙至通宵，一日大睡酣眠；家庭纠纷，兄弟阋墙。人生之变化用无穷尽，一夜之间，贩夫走卒会变为王公大贾，迷失自我。一日之内，千万富翁会背债万亿落地街头，自杀了去余生。老子告诉我们，这人间之变幻，世态炎凉。 玄者，元也；牝者，母也。这两者皆为根源的意思。《庄子》就曾经讲到：“虚室生白，吉祥止止。”这里是说，空寂无人的密室突然散发出光芒，吉祥美好的意象不可停止，告诫我们的是最高的智慧，而玄牝正是一根源的智慧。 人们经常把此章理解为A为B的模式，其实大错。是在古文里作寔，有放置的意思，这里是把谷神不死放置于玄牝之中，将人生之变化莫测置于智慧中思考。譬如思考情感，若是你一厢情愿，则难天长地久；向往财富，若是你巧取豪夺，必有败坏之虞；渴求名声，若是你哗众取宠，终将遭人唾弃；汲汲于地位，若是你坐享其成，变为引人非议。 释家的佛陀曾说过：“止！止！我法妙难思。一切众生，只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此正智慧之活水也。然若问你止什么？证什么？参！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 玄牝，在上解中，我们把它理解成了根源、智慧。但其实玄牝之意是千变万化的，我们难以用一种形而下的语言来概括它。如果我们想象的话，运用《道德经》常用的“上善若水”的意象，玄牝之门就好像一种连接道与天地间的缺口，接着，老子用天地根比作树，来譬喻天地和道的关系。天地之根扎在玄牝之门上，缓缓生长。 这里又是后来南宗道家的修行方法。后来由道家的神仙丹道派，把佛家的禅观方法，再变为“内照形躯”的修炼方术，把人体的头部、胸部、腹部三处，建立了上中下三丹田“守窍”等的导引方术，由此而有动转河车、打通奇经八脉、“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的三步功法。 玄隐认为，若依内丹法观此文，似乎有些不妥。因为老子贵清虚，凭道德，绝非有任何观照的修行方法。如若牵强附会，则实在可能误人子弟。因为老子在这里告诉我们的原理是，万物生灭起源的道理，而绝非个人的成就，否则的话就是妄语欺人，实非良师了。 但是若仅仅以譬喻而言，人得身体本就是一个空谷，古德曾形容它臭皮囊，它是生命的工具，并非生命永恒的所有。至于虚灵不昧，用之如神的生命元神，则借这往来只有一气的空壳子以显灵。如能在一动一静之间，“寂然不动，感而遂通”，随时随地知时知量，知止知休了。这绝是修行至理，因为不是参禅修道寻仙就是修行，何苦牢牢执着于那一止一息，放下、宽松、自然，一念一道本就在心中。 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绵绵指的是运动的状态，它或起或伏，运用水的柔顺来探查万物。我们看看潺潺流逝的小溪，听取溪声的时候，我们并没有看见小溪，但是看见小溪的时候却有时候忘了溪声。我们所求的并不是看见小溪或者听见溪声，我们追求的就是那种若有若无的状态，是一种道境。 假如我们把小溪比作一串能量，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能量却是一块一块传递的。也就是说，我们的体悟并没有达到真正的真实，因为若有若无的状态才是能量所能表达的最佳形态。 正如同我们睡觉时候一样，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睡觉，也无法体认梦境，因为我们被若有若无的酣眠声所掌控。这正是被道所制，《道德经》上说，“以道制天下，其鬼不神”，而常人却经常束缚于囚笼中。 因此，老子告诉我们要“用之不勤”，勤者，尽也。就如我们身处在宇宙中，粒子信息无穷无尽地弥漫在我们周围，而自我在一呼一吸之间，传递了这些粒子流，若使用编程中的0和1讲，我们渐渐地失去“我”的概念，绵绵酥骨一般，躺在万物的纷纭里。只有0和1的符号在眼中跳动，其实世界就那么简单，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与民同乐，爱与恨被融为了一体，生与亡化作了虚空。 其实修仙也好，其实参禅也罢，作过或不作过，自然水到渠成，终究讲究缘这一字。毕竟三千世界万千多法门，六道轮回终是过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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