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刀光剑影 尼基福鲁斯征战多年，手下涌现的杰出将领数不胜数。其中最惹眼的就是他的外甥兼军团司令约翰·齐米斯基。从阿勒颇燃烧的废墟到塞浦路斯惊天的巨浪，尼基福鲁斯留下足迹之地少不了他的身影。约翰虽然身材不高，但仪表堂堂英气逼人，金里透红的卷发、浓密的络腮胡加上碧蓝色的眼睛，令他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怒自威。这么一个“金毛狮王”自然引起了皇后狄奥法诺的注意。 一个会毒杀老公的女人一定会通奸！和青年才俊约翰相比，此时的尼基福鲁斯又老又丑。对狄奥法诺而言，老尼基已经没什么价值了。 969年的一个冬夜，戎马一生的尼基福鲁斯皇帝在宫中熟睡。多年军旅生涯的操劳让他习惯于睡在一张熊皮上。午夜时分，一伙刺客神秘地出现在寝殿内，乱刀砍死了老皇帝。 尼基福鲁斯一生战功卓著，可死的时候君士坦丁堡几乎没人为他难过。教宗虽然严厉地遣责了本次弑君行为，但他觉得实在没必要彻查凶手。因为这个凶手是现在最合适的王位继承人。 狄奥法诺精通下毒，而老尼基死得如此刀光血影，所以这肯定是约翰的手笔。他和狄奥法诺鬼混，第一考量当然是政治前途。难道还真有爱情？教宗有意让约翰即位，给约翰开了个条件：死后传位于巴西尔王子，绝不能娶狄奥法诺！这个女人都快混成职业杀手了！  Klavdiy Lebedev (1852-1916).Meeting of with Emperor John Tzimiskes Source: 约翰马上和狄奥法诺一刀两断，并宣称她才是杀死先帝的凶手，一定要将她流放荒岛。狄奥法诺本以为自己能做第三回皇后，谁知男人毒起来，比女人毒多了。为了让自己名正言顺，他还迎娶了君七的公主——一个丑陋孤僻的剩女。 无论约翰登基的过程有多么不堪和无情，但他用自己辉煌的政绩回击了所有的批评。六年间他为帝国争取来的东西，足以让拜占庭的后人们为之自豪百年。 明君即位 刚刚上位的约翰一世皇帝就面临先帝留给他的两大难题。一边是罗斯公国的进逼，一边是奥托大帝的暴怒。约翰审时度势，认为罗斯人一定要遏制；至于德皇那边嘛，还是以和为贵。当时的情况是：罗斯大公的军队已经拿下大半个保加利亚，扶持了新的沙皇，两家联手正杀向拜占庭的北部疆界。 约翰调兵4万北上迎敌，他用行动证明，他和他的舅舅一样也是一代帅才。初战交锋，约翰手下的得力干将斯克莱鲁便一战成名——他领兵6000，以55名骑兵伤亡的微小代价，在色雷斯一举击溃了3万罗斯先锋部队，举世震惊。约翰率主力乘胜杀进保加利亚首都普雷斯拉夫，找到并扶持了被罗斯大公罢黜的前沙皇。此举得到了大量保加尔人的支持，这些保加尔人倒戈加入了拜占庭大军。罗斯大公的军队和约翰过了几招，发现还是退却比较明智。拜占庭一路追击，将罗斯人的主力团团围在多瑙河畔的重镇——德里斯特拉要塞。约翰调来海军水路其攻，竟然没有破城。好在约翰有的是时间，城堡里长不出粮食，只要围死了就能不战而胜。 围城整整65天，城里饿殍遍地。罗斯大公终于同意和约翰和谈。对罗斯大公的处理，足以见得约翰绝不是单纯的一介武夫，他还有很高的外交智慧。这一轮对抗，约翰发现这群来自寒冷东欧的莽人是十分彪悍的，如果逼得太紧对方殊死一搏，结果还不好预测。罗斯大公一发誓赌咒罢兵回家，约翰马上给罗斯士兵分发粮食，之前的贸易条款照旧。大军闪开一条道路，目送大公回家。罗斯大公感恩戴德，立下盟誓与拜占庭永结盟好。  950年拜占庭军区划分 至于德皇那边，奥托大帝在南意大利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正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约翰很大度地表示，奥托大帝英明神武，绝对配得上西罗马皇帝的称号，拜占庭承认他的身份。约翰还把自己的亲侄女嫁给了奥托的儿子。虽然不是公主，但也算金枝玉叶，也没辱没了德皇。奥托是个聪明人，既然达到了目的，也没必要再去树敌了。一场欧洲东西两大帝国的风波，就这样平息了。 收拾了先帝的烂摊子，约翰要继续前任的伟大事业了，向东进军！在先帝尼基福鲁斯的多次重创下，阿拉伯哈姆丹王朝早已无力同拜占庭抗衡。约翰此番远征，攻陷了叙利亚首府大马士革，几乎荡平了整个叙利亚。更令人振奋的是，拜占庭的大军已经杀到耶路撒冷城下。与尼基福鲁斯的大开大合不同，约翰的征服更加谨慎，步步为营。一面行军，一面强力清扫征服地区的阿拉伯残余势力并就地建立军区和教区，巩固战果。一轮征伐下来，拜占庭基本控制了包括亚美尼亚在内的幼发拉底河左岸地区。这条古老的中东名河畔，已经很久没有罗马人的身影了，如今，他们的队伍又来饮马了。 约翰带着无限荣耀策马回到君士坦丁堡，所有的市民都聚集在圣罗曼努斯门前，夹道欢迎拜占庭的英主还朝。约翰体恤士卒，在大街上亲授战功，分发战利品。他向臣民承诺：再给他一年时间，他定能荡平巴勒斯坦，收复圣城耶路撒冷。 然而命运没有再给他一年时间。这一趟远征，没有归期。行军途中，约翰感染了伤寒一病不起，不久便溘然离世了。 老巴西尔被鹿弄死、利奥病死、亚历山大病死、君七被毒死、罗二被毒死、尼基被砍死、约翰病死……马其顿王朝建立100年，除了罗一老死在荒岛，没有一个皇帝是正常死亡的。拜占庭皇帝恐怕是当时最高危的职业了，整天面对各种刺激，各种宫斗，各种麻烦，时刻都有生命危险。想必当时的皇室保险业很兴旺。 约翰于976年抱憾而亡，举国一片哀鸿。依照约翰的遗嘱，巴西尔王子继承大位。是为巴西尔二世（下文称巴二）。如此平淡的将巴二请出来，想必读者要提意见了。稍懂历史的人都知道，巴西尔二世绝对算得上马其顿王朝最巅峰的君主。即使放在整个拜占庭历史上，他的地位也仅次于查士丁尼大帝。  Krönung Kaiser Tzimiskes. Chronik des Johannes Skylitzes. Madrid, Biblioteca Nacional, Vitr. 26-2, fol. 159r Source: Scan aus Buch: Evangelos Chrysos, Otto der Große aus byzantinischer Sicht, in: Matthias Puhle (Hrsg.): Otto der Große. Magdeburg und Europa, S. 481-488, hier: S. 487. 宦官持政 约翰驾崩时，巴二刚满18岁。很多历史书将962年视作巴二继位为帝的开端，将976年视作其临朝亲政的开始。按照这种算法，巴二无疑是拜占庭乃至罗马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君王，长达62年。962～976这段时间，巴二还未成年，虽贵为皇帝，却免不了大权旁落于尼基，约翰等共治皇帝之手。军事贵族的掌权不仅振兴了帝国的军事实力，而且没有进行改朝换代。这种情况在宫廷政变多如牛毛的拜占庭实属罕见。究其原因，也许是因为巴二是“生于紫色寝宫的王子”，出身高贵，是王朝嫡系（拜占庭的皇帝大都来路很野，能有一个生于皇宫的人继位实属不易）。 约翰长年在外征战，宫中之事，包括照看皇子的任务，便托付给宫中的一个宦官来打理。这位公公名叫瓦西里。约翰死后，新帝初立。刚刚亲政的巴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才能，在瓦西里公公看来，巴二肯定和他老爸罗二一样是个“玩家”皇帝，便大胆摄政。这引起了一些实力派人物的不满，巴尔达斯·斯克莱鲁就是其中之一。 斯克莱鲁是约翰的旧部，前文提到过他，他因擅长轻骑兵长途奔袭而被后世誉为“轻骑兵大师”。巴二上位时，他已在朝中任要职。传说约翰的死是瓦西里公公的阴谋，他对约翰下了慢性毒药，使约翰身体虚弱，以致一场伤寒就丢了性命。谋杀的原因是瓦西里贪污了很多约翰打下的战利品，约翰在前线得知后扬言要严查此事。瓦西里因为害怕被约翰法办才先下手为强的。 这是坊间传闻，但在约翰的旧部看来，这事铁证如山。斯克莱鲁本人是很忠诚的，一心想辅佐巴二，但他十分厌恶瓦西里公公，多次上疏弹劾他。瓦西里再次先下手为强，将他调到东部，让他继续耗在东线战场。谁知斯克莱鲁一到安纳托利亚，就被他的部下拥立为帝。公然叛国，还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杀向君士坦丁堡。 这下瓦西里慌了，朝中一时没人帮他御敌。要抵御斯克莱鲁，恐怕只能找他的仇家来对付他了。瓦西里上百度一搜，还真有一个：巴尔达斯·福卡斯，来自大名鼎鼎的福卡斯家族。当年尼基福鲁斯皇帝被砍死在宫中，福卡斯正起兵预备夺位，就是被约翰派出的斯克莱鲁击败的。福卡斯败兵回家郁郁不得志，一直深恨着斯克莱鲁，听到瓦西里公公的召唤，他马上披挂上阵，找仇家算帐去。 福卡斯家族根基深厚，但福卡斯平叛的第一战却输得特别难看。福卡斯死缠烂打的和斯克莱鲁拉锯了几轮，重新统筹自家的资源后全力出击才获得了胜利。斯克莱鲁战败，逃到巴格达休整。 下期预告 约翰抱憾而终后，历史女神最终将橄榄枝抛向了巴二。巴二统治的62年，是拜占庭帝国中期巅峰极盛的62年。巴二通过一系列的征服和改革几乎再塑了罗马帝国的尊容。敬请期待下期《新“贤五帝”（下）》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