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两年的手艺, 物道君才开始想最简单的问题:“ 手艺人是谁?为了谁?是要来干嘛的?” 有人说:“用了这么多年的手造之物, 还需要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我说:“不信咱们问问自己。 我是谁?手艺人是干嘛的? 我们需要了解他们吗? 张景,曾是浑浑噩噩的都市人。人到中年,他突然问自己:你的梦想是什么?他想起了童年的手艺,这些手艺还在不在呢?他萌生了一个梦想:为手艺拍一部纪录片。 ▲ 《寻找手艺》导演 张景 于是,他卖了北漂近20年买的房子,带上两三个门外汉朋友,辗转23个省,拜访了199位手艺人,用朴实的镜头语言,记录下144项面临失传的传统手工艺。历时三年,终成一部《寻找手艺》。 在这部“土得掉渣”的纪录片里,手艺人大多是平凡的大爷大妈,他们过着清贫的生活,在简陋的环境里,使用着粗糙的工具,几十年如一日地坚守着被世人遗忘了的手艺。 世界是浮躁的,但手艺人是安静的;手艺人的手很脏,但心灵是干净的。他们从不问是“工匠精神”,却默默地用双手承载着这个国家的温度。 ▲ 张景一共寻找了199位手艺人。 手艺人的一生,就是专注做点东西 ◇ 这样才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光阴岁月 ◇ 总有人爱标榜自己有“匠心”,因为一沾上这个词,就镀了一层“金”。 当看到《寻找手艺》,一个个朴实的手艺人出现在眼前,突然明白,真正的“匠心”,从来不是张扬的。正如李宗盛在《致匠心》中说: “世界再嘈杂,匠人的内心绝对、必须是安静安定的。专注做点东西,至少对得起光阴岁月。” 吐尔逊江·祖农,喀什仅存的三位的陶器手艺人之一。做土陶极其辛苦,取土、拉坯、烧窑......全由吐尔逊江·祖农一个人做,他从早忙到晚,身上全是泥土,脸上却绽放着笑容,笑容里你能看到他的执着和坚守。 ▲ 陶器手艺人吐尔逊江·祖农。 他本可以过上人人羡慕的富足的生活。开发商来征地,给他十二套房,他拒绝了。 那是祖先留下来的房子,400多年了,“祖辈留下来的房子,不能在自己手里毁了;祖辈留下来的手艺,也不能在自己手里毁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意思是说“我是要脸的”。 旅游业抬高了陶器的价格,吐尔逊江·祖农却抱怨起来,因为价格高了,销量就少了,他不是抱怨自己的收入减少了,而是留存在世间的陶器就少了。 “如果我死了,做陶器的人全都死了,那就到处都没有(陶器)了”,他宁愿降低价格,每个碗卖三块四块,卖的快,这样他就能多做点陶器留给世人。无奈敌不过商业化,他只能感叹:“唉,全劝不动。” 在吐尔逊江·祖农这样的手艺人身上,你看不到急躁,嗅不到诱惑,他们犹如倔强固执的守卫者,坚守着不被金钱污染的一方净土。 手艺人的一生很简单,专注做点东西,至少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光阴岁月。 《寻找手艺》里的手艺人,不是顶着“工匠精神”光环的“大师”,而是处在边缘、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正如沧海一粟的你我。 在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张景找到了放羊的胡大拜尔地,快要失传的民族乐器——巴拉曼的制作、演奏者。 老人满脸皱纹,牙已经掉了不少,看上去得有百岁了,可实际上老人才64岁。 ▲乐器 “巴拉曼”的制作、演奏者人胡大拜尔地。 手艺人正渐渐凋零,他们的手艺被世人遗忘,面临着失传的境地,但他们真真切切地存在过。 在西双版纳,80岁的坎温老人安静地盘坐在自家院子的墙角下做伞。几年前,傣族油纸伞被媒体发现时,村里还有四位老人会做伞,如今,只剩下坎温老人了。 ▲ 傣族油纸伞制作人坎温。 崩伞时,线断了,坎温老人楞了一下,发出不服气的叹声。重来一次,线还是断了,一直到第八次才成功。 张景一边拍,一边看着镜头里老人的表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为了不影响老人的情绪,张景咬住嘴唇忍着。等拍完,张景的嘴唇咬破了,一转身,眼泪还是偷偷流了下来。 还有更多的手艺人,“知道自己的手艺已经走到了末端,却不悲观,不抱怨,尽自己的可能,让手艺多延续些时间。” 比如贵州小黄村的真和养号两位老姐妹,静悄悄地做了一辈子纸,打算用完最后的原料就不再做了,小黄村的造纸术便也失传了。还好,被张景撞见,拍了下来。 张景说:“拍完这部片子再也不好意思说梦想这个词了,只知道在手艺人的世界,所谓的梦想和情怀,都很小,很慢,很真诚安静,不为人知,不需回应,就这样静悄悄地花上一生去打磨,去完成。” 没有谁能阻止奔腾而来的时代洪流,因为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微小。张景拍的手艺人正渐渐老去,他们的手艺也在慢慢消失。有人说,物竞天择,新事物总会替代旧事物。 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手艺人是谁?我们需要了解他们吗? 在物道君看来:那些传统的手艺,就像细水长流的平淡,或许并不能满足现代人对快速文化的消食,却总能温暖地流过人心。许多事情,是有人关注,才会存在,而关注的人多一点,他们就消失的慢一点。 文字为物道原创,图片来源于「寻找手艺」纪录片剧照,图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