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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布艺”传承人:既是手艺人,也是守艺人

 汐钰文艺范 2017-11-23


“十三能织布,十四学裁衣”,在汉乐府《孔雀东南飞》这首中国最古老的叙述诗里,女主人公的勤劳与贤惠是通过描写“女红”这件事呈现出来的。纺织、缝纫、刺绣……中国传统以“男耕女织”为生活状态,做女红是传统女性的本分之事。旧时待嫁闺阁的女子,做一手巧针线,能得到将来婆家的认可,更是获取幸福人生的条件。

    

如果说曾经做女红的精巧手艺能改变女人的生活命运,那么现代人重拾这项技艺,则更多被赋予了丰富生活、修身养性的功能,也能重温一段靠双手编织生活的岁月往事。



古时女子从小学习描花刺绣、纺纱织布、裁衣缝纫等女红活计,特别是到了明清时期,社会对于女性的要求以及夫家对于择妻的标准,都以“德、言、容、工”四个方面来衡量,其中的“工”即为女红活计


   


秋日的一个早晨,记者见到了河西区区级非遗“赵氏布艺”的传承人张金芳。走进她工作的房间,呈现在记者面前的便是她制作的一桌子布艺作品,栩栩如生的小动物,惟妙惟肖的布艺茶壶、布艺花盆和鲜花,还有色彩鲜艳的中国传统的老虎耷拉……

    

即便是在接受采访时,张金芳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活儿。她说自己平时做得习惯了,如果手上没有针线和布,就像少了点什么一样难受。从事布艺三十余年,她感觉这些布艺作品都是有生命的,当一件作品被创作出来之时,它们的美丽和可爱便唤醒了她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从养蚕、栽棉到纺纱、织布,从穿针引线到缝衣置服,是人类文明的一大进步,在五千年的中华文明史中,纺织和服饰是两朵艳丽夺目的奇葩,所以与之密切相关的女红活计,它的历史是十分悠久的。

    

据考古发现,旧石器时代的山顶洞人已经使用骨针缝缀兽皮。在距今七千多年的新石器时代,河姆渡人会使用捻线和纺轮,四千多年前的良渚文化,则出现了麻线、绸片、丝线和丝带等原始的纺织品,这些都形成了女红及其用品的雏形。

    

古时女子从小学习描花刺绣、纺纱织布、裁衣缝纫等女红活计,特别是到了明清时期,社会对于女性的要求以及夫家对于择妻的标准,都以“德、言、容、工”四个方面来衡量,其中的“工”即为女红活计。再加上当时手工业高度发展,女红在那个时期才真正广泛流行起来。

张金芳从小就喜欢做手工,但是她小时候并没有太多制作工艺品的材料,于是,火柴盒、牙膏盒等废旧物品就成了她的宝贝。虽然如今物质丰富了,但她收集废物的习惯却一直延续下来。

    

张金芳的很多布艺作品都是将废旧材料进行再利用,“无论是穿旧了的衣服,还是旧传单、窗帘、沙发套,都是可以再利用的,尤其是小孩子的旧衣服,色彩很鲜艳,做成花瓶摆件、杯垫,既有观赏性又能美化生活。”

    

张金芳的手艺之所以叫“赵氏布艺”,是因为她的老师姓赵。上世纪80年代,张金芳由于身体原因专职在家照顾孩子,闲暇时跟随民间艺人赵光玉学习手艺,“她是过去的民间艺人,主要是做些老虎鞋、布老虎,端午节时做老虎耷拉去售卖,掌握的是民间最为传统的技艺。”

   

“图必有意,意必吉祥”,中国民间布艺多用一些象征性的图形,如花卉、虫鸟、植物等表达作者祈盼吉祥、趋吉避凶的美好愿望。

    

老年人的用品多用“福、禄、寿”题材,祝愿老人健康长寿;儿童用品常用老虎图案,以取避邪镇恶,希望孩子像小老虎一样健壮;新婚夫妇的用品则喜欢用鸳鸯戏水、莲(连)生贵子、鲤鱼闹莲(象征婚姻和谐)等图案,祈盼家庭美满、多子多福;姑娘送给心上人的定情香包、手帕等,通常以蝴蝶翩翩起舞之形或并蒂莲花图案含蓄地表达隐藏在姑娘心底的爱慕之情。虽然这些传统特色如今鲜有人使用,然而张金芳觉得,作为传统布艺的技艺本身,它们完全可以自然地融入现代人的家居装饰中。


   

张金芳说,随着人们审美水平的不断提高,传统布艺也要有所发展,因此她对传统手艺做了不少改良,不仅在花色上更为绚丽,样式上也多以立体造型为主


   


由于制作材料需求量较大,在她的家中专门有一间屋子放置布艺材料。材料的来源很多,有的是家人不穿的衣服,有的是生活中偶然发现的物品。

    

有一次,她出门裱画,看到裱画店里有很多裁剪下来的深色绫子,这激发了她的灵感,她将这些碎绫子拿回家,成为作品“十二生肖”之一老鼠的原料。“这块深色的绫子正好能体现老鼠灰灰的,还有些脏脏的感觉。”张金芳说。这也成了她的得意之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针一线承载着张金芳对于布艺的热爱之情。她说,每天坐在那里缝缝补补看似枯燥,却别有一番乐趣,“有时候,约上几个人一起做活儿,一边做一边聊天,既能交流技艺,还能分享心情。在这个过程中,有的人把自己开心和不开心的事情同大家讲讲,如果是不开心的事情,大家也会劝劝她,这正体现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爱之情。”



    

在张金芳看来,手艺不仅仅是一份技艺的传承,更是人与人之间一份温暖的传递


   


几十年来,张金芳一直在社区、养老院以及学校里义务向人们教授布艺,“去老人院教老人们的时间长了,会和他们建立起一种默契,每次我来之前,他们会早早地站在楼道里等着我,盼着我来,这让我特别感动,也成为我继续教下去的动力。”能为人们的生活带来乐趣,让张金芳感到十分开心。

    

如今,张金芳的手艺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只需几分钟就能缝制出一个可爱的布艺小葫芦。不过,在她的作品中,除了一些小巧之作外,还有很多是要花费不少心思和精力的。

    

有一年,为了纪念自己的母亲,她做了一幅半立体的布艺作品《百子图》,其中有一百个动作神态各异的小娃娃,“做这幅作品时,最难的是孩子的衣纹和表情。衣纹力求每一个褶皱自然,因此要反复调整才行;表情要根据他们的动态来设计,确实是要花费一番心思的。”

    

还有一次,她做了一个布艺茶壶,壶身做得很顺利,但是制作壶嘴时却遇到了麻烦,反复做了十几次,依旧觉得和真正的茶壶嘴有差距。面对这个问题,张金芳思来想去,最终在壶嘴的最高处加了一针。就是这简单的一针,让整个茶壶看起来变得形象立体。

    

作为一名手艺人,张金芳说自己还有一个身份——守艺人,为了让这门钟爱的传统手艺传承下去,她和徒弟张叶花费了很多心思设计布艺作品,比如放手机的小袋子、旗袍外观的布艺花盆,以及金鱼造型的香囊等,目的是为了激发更多人对于这门手艺的兴趣。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无论做成什么物品,只要大家喜欢,能把技艺传承下去就好。”张金芳说。

    

本报记者 肖明舒 摄影记者 赵建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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