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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民族文化的消逝——更令人痛心的多样性丧失

 楚中元 2017-11-25



写在前面

为自然保护从业者,时常行走于云南大大小小的乡村,在此过程中逐渐意识到,除了生物多样性的丧失,还有一种宝贵财富正在悄无声息中消逝,那就是——少数民族文化。

 

尽管并非专业,也无关兴趣,但云南多彩的民族与风俗每每让我惊奇不已,同时其同质化与商业化走向也加剧了内心的痛惜。


尽管是以有限的经历发表浅薄的看法,“不小心”起了个冠冕堂皇又“振聋发聩”的题目,确实有些勉为其难,但实在憋不住想在这方面扯一番淡,豁出去做一回标题党吧。


的少数民族


云南人口在6000人以上的世居少数民族有25个,其中哈尼族、白族、傣族、傈僳族、拉祜族、佤族、纳西族、景颇族、布朗族、普米族、阿昌族、怒族、基诺族、德昂族、独龙族共15个民族为云南特有。


全省少数民族人口数占全省人口总数30%以上,是全国少数民族人口数超过千万的3个省区(广西、云南、贵州)之一。


全省少数民族人口数超过100万的有6个(彝族、哈尼族、白族、傣族、壮族、苗族);超过10万不到100万的有9个(回族、傈僳族、拉祜族、佤族、纳西族、瑶族、景颇族、藏族、布朗族);超过1万不到10万的有8个(布依族、普米族、阿昌族、怒族、基诺族、蒙古族、德昂族、满族);超过6000不到1万的有两个(水族、独龙族)。

云南25个少数民族服饰 (根据网上图片整理)


的民族服饰


服饰,是展现一个少数民族特征最直观的指标,单在这一点上其多样性就让人大开眼界。(再次强调,没有专门做过调查研究,仅就一个外行和旁观者的角度发表一下感想)


上面的图片中,25个少数民族的服饰特点鲜明,各有千秋,但仍不能代表其丰富多彩之万一。


一方面,图片做了美化或修饰,服饰的细节没有体现;另一方面,各地的民族服饰并不能一概而论,即便是同种民族,其服饰也可能千差万别。


下面这张图是10几年前在云南南部金平县一个偏远乡镇的集市上随手拍的,画质感人,构图稀烂,但我很喜欢拿它来说事。

云南南部金平县营盘乡集市随拍。(loris)

画面上一共7个人物(包括最左边的半身),出现了4种民族:右起第一位是彝族,接下来三位是瑶族,五、六位是苗族,而惊鸿一瞥的半身人则是哈尼族。


神奇在于这并非是有意为之,就像在清明上河图上随意勾了一个10厘米见方的框,猛然发现细微之处却大有乾坤。


彝族的衣服以蓝色调为主,上臂及领口等处以鲜艳的线条修饰;哈尼族衣服像是各色布料拼接在一起,细节修饰较少,简单明了;苗族的服饰特点大多体现于那条鲜艳的及膝裙,又可称“百褶裙”,传统的做法是完全靠手工压出来,每个褶的宽度都不超过1cm,铺开就像一把精美装饰过的布制折扇,印象中苗族妇女并没有裤子,她们通常会穿两条修饰过的黑色袜筒;瑶族的服饰底色大多是深褐色,上衣和裤子都是短款阔口,细节的装饰尤其是裤子鲜艳又复杂。


图片中三位瑶族妇女的服饰又不尽相同,这与其所属支系、年龄、宗教及偏好习惯等密切相关。

说起少数民族的支系,貌似是个颇为复杂的话题。在我曾经了解过的一个不到50户的苗族村寨,竟然就有黑苗、白苗和花苗之分。而在网络上随便一查,瑶族的分支竟然超过了60个!


这些不同几乎都会在服饰上得以体现。以金平县的瑶族为例,一县之内就有数个支系,其中比较典型的是红头瑶和蓝靛瑶,同属一个民族,在服饰上几乎没有任何相关性可言。

典型的红头瑶服饰:灰褐色的上衣底色,鲜艳的配饰,一条无与伦比复杂无匹的九分喇叭裤,还有一个人群中永远不会迷失的大红色帽子。(loris)

蓝靛瑶服饰,深褐色底色,修饰简单,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胸前粉红色的毛线垂丝,有些像京剧扮相中的长髯,只不过性别、颜色和位置都变了……(loris)

即便同为红头瑶支系,服饰也随年龄或地域不同发生改变。年轻人已很难接受那顶回头率超高的尖尖的红帽子,转而用白色毛巾代替(如下图),配饰和图案也出现了新的变化。

年轻的红头瑶妇女服饰,注意看细节的配饰和图案,精美绝伦。(loris)

边境附近的越南红头瑶妇女,其服饰图案与国内相近,略有不同。(loris)


的风俗文化


说到少数民族的风俗文化,又是一个宏大的话题,我所经历和了解的也许连九万牛之一毛都算不上,但总算比毛都没有强一点。然而,即便是这一毛,或许连说几天几夜也难以言尽。还是拿一个例子来说吧。


几年前到中越边境的西隆山调查,同行的护林员中有个来自蓝靛瑶村庄的小伙子。一次,向导发现了一只白腹鼠的巢穴,说是要捉出来当晚餐,除了我和几位年长的护林员,所有人都一哄而上,他却只在一旁观看。问他为何不去帮忙,他笑说自己不能杀生,细问才知,他属于“地戒”,在家是连鸡都不能杀的。


“地戒”,来源于蓝靛瑶风俗中一种特殊的仪式——“度戒”。很巧,在我们下山路过他们村时,刚好赶上仪式的最后一天。


全村老幼盛装出席,根据隆重程度推断,可算是本民族的头等大事。事前了解,“度戒”是针对11岁过后的青少年进行,相当于古代汉族的成人礼。


正式仪式进行前,受戒人必须拜5位师父,分别教授其礼仪、诗书、农活等本领。


仪式当天,一系列祭拜活动过后,受戒人走上一个近3米的高台,用细绳将两个大拇指绑在一起,背向外侧,倒向铺在地面的棉被上。


若落地时,双手拇指仍在一起,红绳没有断开,则度戒成功。不然则度戒失败,后果可能会是遗憾终生,面临无妻可娶的悲惨境地。

等待上高台“度戒”的蓝靛瑶少年。(loris)


阻挡的消逝


感觉从服饰判断一个人的民族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但若对面是男性,确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为当前除了某些年长且固守传统的老人,或者时值重大节日,身着民族服装的男人少之又少。可以说,男子的民族服装已率先走向了末途。


即便是女子的传统服饰,尽管在偏远乡村仍较为普遍,但大部分已由手工制作转为工厂或作坊集中生产,数年过后,或也将步男子服饰之后尘。

西双版纳瑶族乡集市随拍,年轻的小姑娘将传统与现代结合在了一起,倒不失为一个与时俱进的选择。左边那位大哥实在是坚守传统的典范。(loris)

随着经济发展,传统服饰的没落或改变或许在情理之中,也并非不可接受。但传统文化的消逝却有些猝然,也更加难以找到适合的传承方式。


近些年,少数民族地区的民俗游始终如火如荼,四海八方的朋友都能体验到“泼水节”与“火把节”的热闹与欢腾,但商业化的包装终究让这种韵味减色不少。


泼来泼去,跳来跳去,总是一群外地游客和专业演员在庆祝,而真正节日的主人反倒成了看客。


哈尼族的蘑菇房是在有限条件下普通大众的智慧结晶,但时至今日,真正的哈尼族人大多住进了砖瓦房或者钢筋混凝土的楼房里,专门设计的现代民居反而专门成了迎合旅游需要的宾馆。


还好,在很多地方看到,新农村建设中,民居大多经过了统一设计和规划,体现了民族特色,既美观又实用,点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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