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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青黄，转眼间过了三年。 三年时间里珠儿对秦开一往情深，牢牢地记着她与秦开的三年之约，掰着指头一天一天地计算着日子。她与秦开除了没有结成夫妻之外，其他方面一如既往，关系依然十分密切，每日里有说有笑，交流武艺，谈古论今，讨论奇闻异事，评议官场腐败，有时他们还跑到乡下去了解普通百姓的生活。 在秦开的影响下，珠儿也渐渐成熟起来，不再每日里只考虑自己个人的得失，有时候也会去关心一下穷苦人的命运，甚至背着爹娘拿钱去救助穷人。这让秦开觉得珠儿与他的爹娘完全不同，她心地善良，不是那种心肠歹毒极端自私的人。 秦开长得也越来越像男子汉，不仅身材魁梧健壮，而且处理问题颇有胆识，很有男儿的阳刚之气。只是不知为何他平时总是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珠儿想不明白，到底啥事会让开哥如此的不开心呢？如今秦开的身份已经非比寻常，身为国师的大弟子，他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身边又有她这么漂亮而又重情的女友，可谓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随着年龄的增长，珠儿心里想的也多了起来，觉得秦开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否则不会这个样子。如今他们之间三年之约的婚期已经到了，他仍不主动提起婚姻之事，让她越发生疑。她曾几次向他提起婚事他都说不急，不知道他心里作何打算。无论如何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准备抽空和秦开好好地谈一谈。 还没等珠儿去找秦开，珠儿的父亲刘申却派人来叫她。 珠儿有些疑惑，爹爹找我做啥，大概是问我和秦开的婚事？她风风火火地闯进父亲的书房，进门就问：“爹，您找我？” 刘申点点头，让她坐下，问道：“你和开儿年龄也都不小，有没有考虑何时完婚？” 珠儿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何尝不想早日与秦开完婚呢？可是秦开始终都是烟不出火不冒的样子，她一个人着急又有何用？到现在她也不清楚秦开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爹爹问起此事，她只好实话实说。 刘申听罢顿时起了疑心，问道：“珠儿，秦开是不是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不可能，开哥爱我，我也爱他，他不会喜欢别的女人！”珠儿连连摇头。 “珠儿你是被开儿骗了吧，最近我怎么听说他在外面有了女人！爹也是男人，最清楚男人是什么德行，在家里装的一本正经，到外面就变成另一个样子。听说他和街西的一个寡妇关系暧昧，经常到她那里去鬼混，这个你知道吗？” 珠儿好像当头挨了一棒，脑袋“嗡”地一下立刻大了起来。 “要不要我派人去杀了那寡妇，替你摆平这件事，然后选个良辰吉日，尽快让你们完婚，免得夜长梦多，也省得他在京城给爹丢人现眼！”刘申想替女儿出气，教训一下这个胆大妄为的徒弟。 “爹，你不要听别人瞎说，秦开他绝不是那种人，他在我面前向来都是规规矩矩，怎么可能喜欢上别的女人？说他跟寡妇私通就更不靠谱，打死我都不信！” “珠儿，你好糊涂，这种事爹怎么会骗你！再说开儿是我徒弟，你是我女儿，如果没有这种事，我干嘛要跟你提起呢？我看这样吧，爹暂时先不插手这件事，你自己暗中留意开儿的行动，看看爹是不是说谎！”刘申虽然恼恨秦开不争气，可他毕竟是自己的爱徒，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跟徒儿发生冲突，如果珠儿能出面自行解决，那是最好。 “这事我娘知道吗？”珠儿担心母亲是炮筒子脾气，知道此事肯定去找秦开，那样必定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刘申说道：“你娘还不知道，她那个火爆的脾气，我哪里敢告诉她。” 从父亲那里回来，珠儿心里像猫抓了一样，不停地在自己的屋内和院子里走来走去，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她想，无风不起浪，爹爹是不会撒谎的，莫非秦开真的是有问题？ 那个寡妇到底是什么人，难道她长得比我还要漂亮？ 她忍不住拿起镜子瞧看起自己来：柳眉弯弯，杏眼如珠，鼻准圆润，口若樱桃，一张白里透红的瓜子脸如桃花般美丽，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美人。自己长得这么漂亮，开哥都不曾对她有过非分之想，绝不可能去找一个寡妇！ 尽管爹爹说的有根有派，但她还是不相信秦开是那种人。或许其中另有隐情，此事我一定要查个清楚。 珠儿原来的那个丫头苦丁已经出嫁，爹爹又给她新买了两个小丫头，一个叫蓝花，一个叫蓝草，年龄都在十三四岁，聪明伶俐，珠儿很是喜欢。 这天晚饭后，珠儿悄悄吩咐丫头蓝花暗中去前厅监视秦开，发现他出府就立刻回来报告。 蓝花答应一声便急忙出去跟踪秦开，盯着他的行动。 珠儿匆匆换上黑色的夜行衣，拿了宝剑，焦急地等待着丫头蓝花回话。 没多久蓝花回来报告，说秦公子果然独自出了府。 珠儿点点头，嘱咐蓝花和蓝草：“你们俩没事早点吹灯休息，有人找我就说我已经睡下，记住，我的行踪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两名丫头答应一声，便留在了屋子里。 珠儿急匆匆避着家人离开府宅，施展轻功一直往西追去，没走多远，月光下果然瞧见前边有个人影在夜色中行走，看其走路的姿态就知道他是秦开，便悄悄尾随其后。 秦开穿过城的中心广场进入西城区，又过了两个路口左拐进入一条胡同。 这里又脏又乱环境非常不好，算得上是都城内的贫民区。 珠儿以前曾经来过这里，胡同两旁都是密密麻麻的茅草屋，有的起脊，有的是平房，每幢房子前边都是一个很小的天井院，临街面是一堵各家各户连接在一起的高墙，高墙对应各个房屋的小院，每个小院都留有供人出入的角门，也就是小院的大门。 这里的环境卫生很不好，污水杂物和人畜的粪便随处可见，空气中有种难闻的味道。 珠儿皱了皱眉头，开哥来这种地方做啥，莫非这里有他的朋友？父亲说的那个什么寡妇应该不会住在这里，再怎么着开哥也是位有身份的富家子弟，不可能看上这里的女人。 秦开在一个小角门前停下，向周围看了看，便轻轻地敲打着那家的门环。 珠儿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手里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 工夫不大，月光下一位少妇笑吟吟地开了门，极为亲热地说了句：“秦兄弟来了，快进来吧！”显然，他们之间是非常的熟悉。 秦开把头低了低才钻进那低矮的角门，那少妇回手从里边把门插上。 珠儿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她的秦开哥哥果然与那女人私通。 她的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小院发呆。怪不得最近秦开一直对她不冷不热不温不火，敢情他心里想着别的女人！自己多年来对他的一片痴情，没想到换来的居然是这样的结果。她轻轻地咬着朱唇，思考着眼下自己该怎么办。 面对眼前的事实，珠儿还是不愿意把秦开往坏里想，在他印象里秦开不会也不可能是那种不走正道的人。可是黑灯瞎火一个单身男人鬼鬼祟祟悄悄跑到一个寡妇家里，这又作何解释，孤男寡女，他们会在屋里做什么？ 还用问吗，肯定是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自己曾经多次主动给他他都不肯，没想到他却喜欢上了这里的骚女人，心里未免有些不是滋味，堂堂国师府的大小姐，居然不如一个陋室里的小寡妇，这让她情何以堪。 好你个秦开，我把整个心都掏给了你，你却不知道珍惜，居然和这种低贱的女人鬼混！真金美玉你不要，反而把废铜烂铁当成了宝贝，秦开你这个弱智的混蛋！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今天我一定要亲手杀死这个贱人！珠儿盛怒之下拔出宝剑就想砍开小角门闯进去刺杀那女人。 急匆匆走到门前时，她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且慢，虽然孤男寡女在一起有瓜田李下之嫌，可是捉贼要赃捉奸要双，我又没亲眼看见他们做了那种丑事，怎么可以冒然闯进去杀人呢！万一杀错了咋办？再说开哥的为人她很清楚，自己多次主动向他示爱他都不肯接受，他怎么会轻易去占有别的女人呢？也许秦开与这个女人原本就是清清白白的朋友！我还是翻墙进去，搞清楚再动手也不迟。 珠儿打定主意，把宝剑推回剑鞘，舌尖抵住上颚纵身跃上墙头，看准院内的空地轻轻地跳了下去。 屋里面亮着油灯，秦开和那女人正在说话。 珠儿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心里紧张得怦怦乱跳。 她小心翼翼地用舌尖舔破窗纸，单眼吊线往里观瞧，灯光下看得明白，那女子长得很普通，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炕上还有个正在睡觉的孩子。秦开和那女子一边说话一边忙忙活活地收拾着东西。 只听那女子说：“秦兄弟，你真的能亲自送我们回国吗？” “大姐，你要相信我，我也是燕国人，如今迫不得已才留在这里给胡人做事，迟早有一天我也会回国。”秦开跟那女人说了实话。 珠儿听了这话很是吃惊，这个秦开城府也太深了，九年来爹爹待他如同亲生儿子，把所有的武功都传授给了他，居然没有打动他的心，依然还想着燕国，可谓铁石心肠。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秦开为何要送她回国呢？ 又听那女子说：“秦兄弟，你去送我们，你师父能答应吗？万一事情败露，他会杀了我们母子，说不定还要牵连到你。” “这个我自有办法，明天一早我会让一位朋友雇车来接你们母子出城，到时候我们在城西五里的驿站会齐，我会亲自送你们离开东胡。” “可这件事迟早会被人知道，到时候你师父一定会责罚你！”女人似乎很为秦开担心。 “知道了更好，那我就离开此地回到燕国去。”秦开果决地说。 珠儿又是一惊，好你个秦开，我们全家人如此厚待你，你非但不知恩图报，居然还想着背叛我们逃回燕国去！我爹对你的恩德你不报也就算了，可是我呢！难道你连我也要抛弃了吗，你可是亲口答应要娶我的，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呢！ 那女人又问：“我听说你师父打算把女儿嫁给你，你们两小无猜，是很好的一对，你千万不要为了我们母子而辜负了小师妹。我也是女人，知道女人用情之深，你要对得起小师妹，不要伤了她的心。” 珠儿听到这里很是感动，眼泪都流了下来，想不到这位大姐居然如此的菩萨心肠，我险些错怪了她。如果刚才冲动之下冒然进屋杀人，岂不是铸成大错！冲动是魔鬼，这话一点都没错。 这时又听秦开说：“珠儿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可是我却不能娶她，只能把她当成妹妹。我是燕人，她是胡人，我绝不会娶胡人的女子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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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墨香笙樵 > 《左传拾趣、战国说客双雄、秦开却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