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引发北宋打击面最广、力度最大的一起文字狱——“车盖亭诗案”的一首诗: 《夏日登车盖亭》 作者是曾经是北宋宰相的蔡确,诗的全文如下: 纸屏石枕竹方床,手倦抛书午梦长。睡起莞然成独笑,数声渔笛在沧浪。 下面对这首诗,按照常人的理解来解读一下: “纸屏”,即纸屏风,以藤皮茧纸制成,常以梅花蝴蝶装饰,雅致通风。再加上竹制的凉床,石头做的枕头,是不是足够的清凉?在这样清凉的环境里读书,读累了抛书一梦,又是多么的惬意!
午梦悠长,睡到自然醒时,梦中的情味还记得清清楚楚,回味起来不觉会心微笑。恰好,沧浪之上,几声鱼笛悠悠传来。是不是很安闲自在?
但是,事情却远非这么简单,因为这首诗是蔡确做的。 蔡确属王安石的变法派,本来任宰相之职。可是宋哲宗继位后,高太后把持朝政,任用司马光为代表的旧党,拥护变法的新党都受到打压,即使是宰相的蔡确也被贬出朝廷,任陈州知州,又改任安州。 从相位跌到地方官,其心情可想而知,于是蔡确开始寄情山水和诗词。1087年夏,他游览车盖亭,一扫心中郁闷,一气写下了十首绝句,这首诗就是其中的第二首。
就这么几首写隐逸的诗,却摊上大事儿了。知汉阳军的吴处厚和蔡确有旧怨,于是抓住了这十首诗,随意曲解,上奏朝廷。说这些诗“内五篇皆涉讥讪(其中有五篇都是讽刺嘲笑朝廷的)”,而这一篇更被认为笑不怀好意,“方今朝廷清明,不知蔡确所笑何事?”被指为:“讥讪尤甚,上及君亲(讥讽嘲笑君主尤其严重)”。
于是左谏议大夫梁焘、右谏议大夫范祖禹、左司谏吴安诗、右司谏王岩叟、右正言刘安世,皆上奏请求治蔡确的罪。认为:“蔡确之罪,天下不容”要求将他处以典刑,甚至不容申辩。 为此,蔡确数次被贬,最后甚至贬至岭南,连他年老的母亲一起前往。有些官员看不惯这种诬陷,为他辩解或求情,结果御史李常、盛陶、翟恩、赵挺之、王彭年因不上疏弹劾蔡确,中书舍人彭汝砺因封驳对蔡确处理的诏旨,都获罪而被罢官出外。直到蔡确郁郁而疾,病逝岭南。
这便是北宋开国以来朋党之争中以文字打击政敌面最广、力度也最大的一起文字狱——车盖亭诗案。 到底是向往闲散生活的归隐之志,还是暗含褒贬的文人牢骚,文人已去,无从知道,更何况心想的事情,又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呢!倒是这句手倦抛书,如夏日的炎热里读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集米芾行书录宋诗句 释文: 手倦抛书午梦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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