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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贵高原的乌蒙山 有一群孩子在写诗唱诗

 醉青YPS 2018-02-17

央视2月7日刚落下帷幕的《中国诗词大会》中,上海复旦附中小才女武亦姝夺冠掀起了热议。观众重新发现和欣赏了诗词的美妙,那些朗朗上口的古诗词一时间重回人们之口,读诗背诗中,古人眼里的风景似乎也能历历在目。尴尬的是,“不学诗,无以言”的时代早已过去,如今就连文人也不再能保证“出口成诗”。诗歌的重要性正在退化,如今教育中虽然还保有大量古文诗词,老师们也不会再要求学生尝试自己写诗创作了。

在去年年底,有一群在云贵高原写诗的孩子们也引起了人们的关注。通过众筹,孩子们的书籍《乌蒙山里的桃花源》得以出版,书里包含了他们的诗、画和故事,透露着他们对大自然的独特理解。去那里支教的老师实践了“诗性教育”,把诗带给孩子们,并把诗编成歌,让孩子们的歌声飞出了深山。诗歌被真正融入到了边远地区的小学教育之中了,不是追逐时髦,也不是突发奇想,那些默默奉献的老师,早已将诗歌带到了贫瘠的角落。从他们身上,教育孩子学诗的真正意义也许能得到回答。

“诗性教育”的重要性:为什么要学诗?

“孩子天生就有诗性”,两年前远赴偏远的乌蒙山苗寨支教的梁俊和周晓丹夫妇这样认为。

孩子的诗里总能不经意地流露出一切情感。乌蒙山里缺失亲情的男孩写道,“山顶上的风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这样敏感而又叛逆的孩子,却能创造出美丽独特的句子。他叫朱思语,他的父母为了让她不受没钱上学的困扰而常年外出打工,他因为家庭教育的缺失常常旷课、偷窃。

教育就是这样给人负担,也给人希望。梁俊谈到他为什么要教诗时提到冉云飞引用顾随那句“学古诗文是为了做一个现代人”。“这明确了我教诗的态度”,他说。

在未来世界科技高度发达后,自动化也许会替代所有需要实操的职业,但创意和学习力是机器无法具备的。“行成于思”,教育中老师不能只教会给学生技术,而忘记教会他们保持思考。像著名的儿童文学《十万个为什么》一样,孩子们需要了解除了能构建他们生存所需的技能外,那更加广阔和充满未知的真实或虚假的世界。

夜空(吴荣兴)

当孩子们熟睡的时候

夜空正忙着呢

星星把美丽的梦带给孩子们

让孩子们睡得更香

流星把每个孩子许的愿望带给孩子们

萤火虫在每一家的院子里飞来飞去

它的屁股后面好像挂着一盏灯

善良的妈妈赶在鸡叫之前起来煮饭

当孩子们熟睡的时候

夜空正忙着呢

“善良的妈妈赶在鸡叫之前起来煮饭。”这是一位与外婆相依为命的小男孩对忙碌夜空的幻想。学习诗歌赋予孩子抒情言志的方式,把孩子的天性往好方向上引导,也教他们与其他诗人产生共鸣。在这个层面上,诗歌能够成为孩子理解世界的工具,培养他们的感官,在如今物质文化泛滥却精神贫瘠的时代里真正成为一个有思想的人。“我想透过诗歌教育,引导孩子成为一个热爱语文的、有情趣的现代人”,梁俊说。

除了诗歌的抒情价值外,学诗还能带来一些社会价值。实际上,近年国内中小学已经兴起了“诗性教育”,它追求“本真、唯美和超然”的教育方式,让学生体验和感受人性伦理、审美和文化。

从背古诗中,孩子能充分了解古人的生活和情感追求,进而了解古代的文化和精神内核。而孩子们在自己写诗的过程中,会自然而然地用到一些意象,或给意象赋予新的含义。一些看似理论的概念,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能够信手拈来。他们有着最单纯的认知:黑与白,明与暗,《天堂和地狱》,《战争与和平》。最后这一篇是叫代金薇的女孩在看了《萤火虫之墓》中受尽苦难的小哥哥和妹妹后的有感而发。

“诗性教育”能够完成孩子关于文化、人性伦理等价值观的塑造。尤其是在小学阶段,教育讲究地就是“育人”,需要教会孩子对人对事形成最基本的价值判断,理解并追求“真善美”,具备完善的人格。具体来说,品格诗就可以育人,作用与寓言类似。但诗歌有一个优势,其篇幅短小,易于背诵。“他们上课读,下课读,放学回家的路上也读。读着读着,孩子们便会将所读的诗歌变成自己的诗歌,所思所想也化为诗歌”,这就是支教老师尝试的诗性教育。

唱诗班的春天

这和宗教里的唱诗班不同,只是一个班级教育的实践。乌蒙山孩子们的诗歌演唱有如天籁之音,透过那些清澈的嗓音,似乎能够看到大山在微风细雨中的翠绿光景。“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来提高孩子们的汉语能力,和我一起去支教的梁俊老师,把很多古诗和我写的诗都谱成了歌曲”,岑桢说。他在贵州支教了两年。

无论听说读写哪一种表达形式,都是服务于孩童思维的传达,他们应该相辅相成。文学艺术的各种形式处于不断的相互渗透和影响之中,这是文艺史中有一个很有规律的现象。诗歌算是很有亲和力的一种文艺形式,它能和散文、戏剧、音乐,甚至绘画结合。乌蒙山中回荡着的唱诗声,就是一个最简单的结合:诗歌与演唱,莫不基于文字这一工具,只是形式不同而已。在中国古代,对文字进行艺术创作后,合乐则为诗,不合乐则为歌。但课堂里如果能够引用这样一种方式,不是很美妙吗?

2月2日英国《每日邮报》报道了美国一小学的老师希望将詹姆斯精神传递给学生们,于是自创了一套课前篮球操,在每个孩子进门前老师与学生对面跳操互动。篮球操并不是一成不变,有一些固定的动作,孩子们可以自由发挥。

不同的教育者会有不同的方式,有创意与趣味的教学方法可以有多种。就像把诗唱成歌,音乐老师可以教授语文知识。把艺术教给学生,给学生自然而然的发挥艺术才能的空间很重要。

这与因材施教理念不谋而合。不喜欢唱歌的学生们只要欣赏就足够了,也许他们会根据歌词再创作出一首诗。就像《乌蒙山里的桃花源》的编者说的那样,老师给孩子们教了很多童诗作家金子美玲的诗,孩子受到启发,又在她的诗句上创作出了属于自己的诗。就像这句,金子美玲的诗说“当孩子们熟睡的时候,夜空正忙着呢”,乌蒙山的孩子们写下“星星和流星都在歌唱”。

:给孩子犯错的空间

写诗的时候,创意和想法重要,还是对格律、语法规范上的语言要求更重要?

《乌蒙山里的桃花源》一书的编辑苏雪菲当初在决定是否出版这本书时陷入了困境:“孩子们的文字那样美,但又有那么多的语病和不规范之处”。作为一个受过训练的编辑,对这样生涩的作品是会自然而然敬而远之的。但孩子们唱诗的极其优美的旋律总回响着,让她头皮发麻。最后这本书还是出版了。她说:“我挖到了宝藏。”

有规范无疑是必要的,这是一种对学习的指引。比如唐诗,五言或七言,它追求的是一种整齐对仗的艺术美。孩子如果学习古诗,对规则的苛责是有必要的。《中国诗词大会》的评委、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康震在第一季中曾说:“古典诗词无论是表达方式、储存内涵的独特,还是它吟咏的状态、对于诗歌形式的苛责的要求,都使得它成为世界古代文学遗产中的一个特别凸显的特色样式。”这使得古典诗词的写作尤难继承。

而现代诗则没有那样多的要求,不用对仗、不用押韵,只要有一定的节奏,读来有音乐美、朗朗上口就好。“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这还是诗歌最大的意义所在。语文课中像修改病句这样的题型会教会孩子们规则的重要意义。而在此基础上,给孩子们想象的空间,允许他们思考时犯的小小错误,允许他们自由表达,是很重要的。他们的语句需要纠正,但他们的思维不容禁锢。

图为梁俊、岑桢和孩子们的合照

“作为这些信手拈来、七步成诗的孩子们的老师,我想说的是,由始至终,我从未教过他们如何写诗,”梁俊说。现代诗的流派很多,这样的艺术创作要有一个语言规范的清晰标准,很难。但对于“诗性教育”来说这不是最关键的问题:无论标准何在,都要鼓励孩子们的想象腾飞。

以下是部分诗歌节选,来自《乌蒙山里的桃花源》:

星星(韩天光)

星星是夜空的女儿

那是人珍贵的宝贝

星星眨着眼

向飞在天空的飞机打招呼

萤火虫点亮了自己的小灯笼

行在回家的路上

星星照亮了世界

让世界得到了光

假如我是一朵乌云(吴荣冲)

假如我是一朵乌云,

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看一看。

如果我看到那里没有水,

我就会流下我的眼泪,

落到那些没有花草树木的地方,

让它们长出一片碧绿的草地和茂密的森林。

这样,我会很高兴。

假如我是一朵乌云,

我要飘到世界各地去,

看一看有没有人需要帮忙。

我要帮农民伯伯们,

下一场大雨,

让他们的稻谷长得好。

假如我是一朵乌云,

我要做一朵开开心心的云,

我要做一朵幸福的云。

要是看见了打架或吵架的人,

我就会下一场有魔法的雨,

洒在那些人身上,他们就和好,

不再打架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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