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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曼之亲传临证医案精选》系列课之四:探本溯源话阳陷(文字版)

 杜子桐 2018-03-02

 

各位朋友、各位同道大家晚上好,今天咱们讨论的主题是“探本溯源话阳陷”。今天这个话题我认为对于中医临床意义重大,希望各位朋友及老师能有所获!

 

首先咱们要对“阳陷”这个名词做一个详细的解读,“阳陷”这一病机历代医家多有发挥,我们只有对这一病机的脉络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才能在临床上真正的运用好这一理论。

 

一、关于阴阳的定位

中医最古老的典籍《黄帝内经》里面有关阴阳有很多的论述。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

《素问.生气通天论》:阴者藏精而起亟,阳者卫外而为固

通过这两段经文我们可以明白:阳主卫外,阴为内使,从而达到阳生阴长,生命不息。

 

二、阳陷的概念

清楚了阴阳的定位,那么关于“阳陷”一词,顾名思义既是阳不再卫外而内陷入阴分。《伤寒论》里面有多处条文论及阳陷,比如:

1.《伤寒论》第131条:“病发于阳,而反下之,热入因作结胸;病发于阴,而反下之,因作痞也。所以成结胸者,以下之太早故也。结胸者,项亦强,如柔痉状,下之则和,宜大陷胸丸。”

2.《伤寒论》第135:'太阳病,脉浮而动数,浮则为风,数则为热,动则为痛,数则为虚,头痛发热,微盗汗出,而反恶寒者,表未解也。医反下之,动数变迟,膈内拒痛,胃中空虚,客气动膈,短气烦躁,心中懊恼,阳气内陷,心下因硬,则为结胸,大陷胸汤主之。'

伤寒论中有多处有关误下而导致阳陷的条文,在此不一一列举。

 

三、阳陷的原因及历代医家对于阳陷的理解和发挥

阳陷的原因是由于诸多因素阳气内陷,主要的原因正气不足、门户不守。

何谓“门户不守”?《素问·脉要精微论》有“仓廪不藏者,是门户不要也。水泉不止者,是膀胱不藏也。得守者生,失守者死。”这么一句话。仓廪不藏指的是大便,大便稀薄,泄泻这都叫仓廪不藏。“要”字就是约定的“约”字,通假字,约束的约。所以说仓廪不藏是门户不能约束。水泉不止是指的小便失禁。“得守者生,失守者死。”守的是什么?守得就是人体的出口!

所以这个问题在中医的看法里面,一个人体就是一个进口,一个出口。你每天水谷饮食,水饮它都是从进口进的,然后它又从出口出去。如果入口、出口都正常,那这个人就处于精气内藏的状态,他就不容易发生大的问题。

所以说在临床上有关二便的问题,很多医生都不太注重,特别是对于大便不成形的患者,很多医生只去想着治疗患者所描述的症状,而忽略了十问歌重要意义。粗看起来大便一天多拉几次有什么了不起,患者有时候也不太在意自己的这些情况。通常有些患者就这样跟我说:大夫,你不用管我大便、小便、出汗的问题,只要把我的病治好了就行。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感觉真的好无语!中医自古有一句老话“伤寒专死下虚人”!

所以说阳陷的最根本原因是在于气血的亏虚无力托举所致。

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李东垣创制“补中益气汤”,升阳举陷法是继伤寒论之后针对“阳陷”又开的一大法门。甘温除大热其实就是通过补中益气法托举陷下的相火从而恢复阴阳平衡的状态。

在阳陷入阴证证治的发展中,另一个重要的医家是喻嘉言,他创立的逆流挽舟法治疗阳陷入阴的泄泻不止,进一步拓展了阳陷治法。逆流挽舟法顾名思义就是逆水行舟于急流之上,此法取用《局方》败毒散,意在缓缓升举脾胃阳气,使所陷之阳,稳步回升。“其进锐者,其退速”,如果升举的过快,那么稍微一有反复,则回落的也很快,缓缓升举取其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之意。在《寓意草·卷二·辨痢疾种种受症不同随证治验》的其中一案中,喻嘉言提出“逆流挽舟法”,让我们来看看原案:

 

周信川年七十三岁,平素体坚,不觉其老,秋月病痢,久而不愈,至冬月成休息痢,一昼夜十余行,面自浮肿,肌肤晦黑,求治于余。

 

余诊其脉沉数有力,谓曰:此阳邪陷入于阴之证也。吾当以法治之,尚可痊愈,明日吾自袖药来面治。于是以人参败毒散本方煎好,用厚被围椅上坐定,置火其下,更以布条卷成鹅蛋状,置椅褥上,垫定肛门,使内气不得下走。然后以前药滚热与服,良久又进前药,遂觉皮间有津津微润。再溉以滚汤,教令努力忍便,不得移身。如此约二时之久,皮间津润总未干,病者心躁畏热,忍不可忍,始令连被卧于床上。是晚止下痢二次。已后改用补中益气汤,一昼夜止下三次,不旬日而全愈。

 

盖内陷之邪,欲提之转从表出,不以急流挽舟之法施之,其趋下之势,何所底哉!闻王星宰世兄,患久痢,诸药不效,苏郡老医,进以人参败毒散,其势差减,大有生机。但少此一段斡旋之法,竟无成功。故凡遇阳邪陷入阴分,如久疟、久痢、久热等证,当识此意,使其缓缓久久,透出表外,方为合法。若急而速,则恐才出又入,徒伤其正耳。

 

按:案中患者年高,久痢数月不愈,阳气下陷。肺气不宣而面目浮肿,营卫不能舒发上达而肌肤晦黑。方中人参补津益气,甘草固中托举,茯苓引浊气下行,淡渗利湿以助阳,桔梗、枳壳开宣肺气,柴胡升清气、前胡降浊气,羌活、独活、川芎风药升阳举陷。人参败毒散中各药量轻,取其清清上浮,上焦如雾耳。本方所用,关键在于两点,一、风药之用,二、药量之轻,孙曼之老师于临床上用该方,通常每味药仅一钱而已也就是3克。如果辨证准确往往能够力起沉疴。

 

医学集大成者清代医家叶天士先生在《临证指南医案》中曾经有“身倦欲寐,非阳陷而何?”的提。他在好几个案例里前面都批了这几个字。他说的身倦欲寐的意思就是欲寐而不是嗜睡。就是你坐在那里就想打盹光想睡觉眼睛都不想睁,真正让他真的躺下他又睡不着了。为什么睡不着呢?因为阳陷在里面了,里面是热的。你可以想象他里面是热的,热出不来,他能不烦燥吗?烦燥肯定睡不着。在这种情况下,他就会表现就是身倦欲寐,这是一个最明显的表现。叶天士把它作为判断阳陷于阴在杂病里面最重要的一个标志。


四、阳陷的治疗方法总结

阳陷于阴的治疗方法可以说是非常丰富的,伤寒论针对外感所致阳陷有“陷胸汤、泻心汤”等诸多方法,内伤所致阳陷后世李东垣、周慎斋推崇“补中益气法”,俞嘉言有“逆流挽舟法”,而叶天士对于杂症导致阳陷的治疗方法更是相当的丰富。他并不是一味的升举。比方中焦有有停饮所致升降痞塞阳热内陷,他就化饮的方法,把饮一化,从而下面淤滞的阳气有了路就透上去了。这都是我们学习叶氏医案需要注意的,叶士天对于阳陷病机的治疗可以说是不拘于一格,是最丰富的,也最值得我们好好研究的。


我的师兄孙乃雄在他的博客里面对于阳陷有一篇专门论述的文章写得非常精彩,大家有机会可以认真阅读一下。孙曼之老师出版的《孙曼之中医讲演录》里面也有专篇论述。希望对大家有所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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