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修辞“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撩人心思。久传佳阙“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壮阔胸襟。这一处沙漠戈壁深处的绿洲，曾经“居延古牧”的佳境。能记否那时飞将军李广少年英姿，在水边饮过战马。能想起当年马可波罗远游苦旅，在湖畔眺望水天。那“使至塞上”的王维曾经驻足于海滨，诗人仰天长吟“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想起了苏武西海牧羊的传奇，还是这古老沧桑的居延海。漠北此间的水乡泽国，苇光鸥影，俨然一派江南迤逦风光。
抵挡不住那用文学渲染广告词的吆喝，什么“有一种美，叫着居延海的日出”，带着早先错过时机的叹惜，揣着曾经擦肩而过的不甘。又一次寻着那额济纳这童话般的金秋，怀那朝圣一般虔诚，赴约似地赶到遥远的边塞，又来看看大漠落暮，再来等等居延日出......。
说起居延海，对于大多现代的人们，也许很是陌生，或许还是神秘的。弱水流域，漫天黄沙掩埋了多少历史的辉煌，但那些闪光的传奇却始终流传不息。居延海畔，这里演绎过波澜壮阔的进程，每一段都灿然若锦。这里谱写了惊天动地的史诗，每一篇都震耳发聩。
无论是古今贯通，闻名遐迩的远古居延农耕文明，还是流韵远播，千古绝唱的汉月唐风边塞诗歌。不管是遗世独立，悲壮神秘的西夏绝笔黑水孤城，亦或气冲九霄，神舟遨游的东方航天卫星基地。无不都将居延的名字写在华夏篇章有浓墨一笔，印在神州历史是重彩一页。汉唐以来，为这片淡水海子，上演过无数次战争。近代以后，为这片荒漠争水，经历了多少回博弈。过度利用，浩淼烟波的碧湖日渐式微，终致居延海干涸，最后惊动国务院，调水恢复生态还居延万顷碧波，一派泽国。“小小居延海，连着中南海”，就是这般传奇......。
天色还笼罩在一派漆黑中，我们丝毫不敢怠慢，生怕再次错过时刻，披星戴月地早早出发了。从县城到居延海还有一段路程，这处沙漠湖泊位于额济纳旗北部，距有五十多公里，居延海其实是黑河的汇流在巴丹吉林沙漠边缘洼地，形成的尾闾湖......古远间，居延海水量充沛，润泽了漫漫黄沙中这片丰美的绿洲，湖畔有美丽的草原，原野是肥沃的田园，曾经是中华农垦屯田最早的发源地之一。出阳关，入居延，这古道斜阳，这丝路驼影，沟通了中原和西域，连结着中亚乃至世界。碧水畔，曾经多少美丽传说，绿洲边，又有多少动人故事。
东方刚刚露出了一丝鱼肚白，人们已经在湖边挤成黑压压的一堵长墙。那凝重的脸色，好似都屏住气息，期待那一轮炽热的朝阳，如何让一湖宁谧的碧水沸腾起来。黎明前的空灵，万籁俱静，只有那鸥鸟不时翩飞掠食，一声声凄厉的哀鸣，带来静寂中的一点点生动......。
熹微的晨曦中，天边色彩渲染出淡淡的殷红，那一丝光亮像冲破云霞的囚笼，发出力透万钧的光芒，太阳露出苇花尖上，跳出了湖彼岸的地平线。人们兴奋地欢呼着，惊起鸥鸟欢快歌唱着，整个湖面红透了，整片芦荻幻亮了，此时此刻，真正领教了那一种绝美，居延日出。
再游居延，还是嗟叹不足，顺着栈道走入芦苇深处，湖的中央.....。天已大亮，霞彩悄然逍隐，晴空一碧如洗，轻吻着芦花飘来的清香，沐浴初阳撒下的温暖。放眼望去，秋水苍苍，碧波涟涟，风起苇花飘舞，宛若柳絮纷飞。雁鸣鸥唱，鸭凫绿波，羊牧草低，那金黄的苇丛轻轻地摇曳，一片金波连着一片清波。恍惚间，不知是走入江南境地，亦或梦回水乡人家。
当那凛冽的寒风吹过，领略那西域旷漠冷酷刺痛，让人幡然清醒。这瞬间的反差，感受那大漠戈壁与江南泽国近在咫尺，相差遥远的奇观。从这一阵惊喜中，或许得到一种自然启示，一些心灵慰籍。凝望这片曾经浩淼无垠古泊，历尽亿万时光的沧桑变幻，却命运多舛几近夭折。如今重现的苇荡碧波，水美鱼肥，鸥鸟翔集情景，多么珍稀，来之不易。每一个人，经历此行，心里必定有个夙愿，别再让那“风起居延海，尘落北京城”生态灾难再次重演。
荡一叶扁舟，与翩飞的鸥鸟伴游，惬意地游进湖的深处，那有一派“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诗境。沉醉于“沙漠天池”那一泓碧波之中，享受着这自然和谐的无限之美。静静地遐思，悄然就把居延海这般轻易地装进了心底，漾起了轻轻涟漪......。
2017.10.17
游后随笔
于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市新功达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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