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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去河滩的小菜园里拔草，手指在绿油油的菜苗里起起落落，不经意便勾出了一腔思乡之情，恨不得即刻就动身，扑回到故乡的村庄和田野。 记忆里，这个时节应该是故乡最美的季节吧！乡村人家的房前屋后，院墙内外，桃花已盛放，而一树树洁白的梨花一准儿笑得正欢。麦苗儿在拔节，与房舍相连的田野里，她们铆足了劲儿往上窜。还有大片大片的油菜花也快要开了吧？虽然等遍地花开的时候，那种铺天盖地的明艳会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憾，让你在短暂的思维停顿后想张开双臂将一地金黄尽揽怀里，或是想化作彩蝶舞进那一望无际的花海间，可这个时节将开未开，黄绿相间的油菜花无论是远观还是近看，却别有一种浓淡相宜，错落有致的美感。她如妩媚明丽的姑娘，正在三月的微风中酝酿着四月的芳菲与烂漫！ 其实，乡村又有哪一个季节不美呢？春天，柳笛鸣绿，青草发芽，果树竞相开花，希望伴着麦苗儿疯长。到了夏天，绿树成荫，果蔬飘香，田野里，丰收的喜悦一天天在望。遇到好年辰，芒种前后，万顷麦田在蓝天下闪耀着金色光芒，穗穗殷实，粒粒饱满。凉风吹过，那麦浪翻滚，延绵数里的壮阔景象是无缘目睹过的人绝难想象的，就连我这个生于乡村，长于乡村的人也每每为那幅浑然天成的流动画卷而惊叹不已！这个时候，就进入到农人们一年之中最紧张忙碌的夏收。割完油菜抢小麦，抢完小麦忙插秧。辛勤守时的布谷鸟也来督战了，“布谷布谷！布谷布谷！”由南向北，一路啼鸣，声声滴血，日夜不息，催促人们“快割快割！快播快播！”。热气腾腾的田野上，大姑娘小伙子头顶草帽，只管猫腰向前，小媳妇壮年汉肩搭毛巾，也一直奋臂挥镰，只在起身擦汗的间隙，说上一半句酸话，洒下笑声一串串。而孩子们和老年人也没闲着，通常在家烧水做饭，然后送到田间地头来。如蚕食桑叶般，人的力量也是不可估量的，挥汗谈笑间，大片大片的麦子便倒在了明晃晃的镰下。不过几天功夫，遍地金灿灿的麦浪就会变成一行行，一块块绿茵茵的秧苗。再过个十天半月的，等收回的麦子入了仓，插下的秧苗也差不多换了荑，农人们就能松口气了。 想起来，已经有好多年好多年不曾回乡劳动，在热辣辣的太阳下摔过汗珠了，却想起那些场景的时候，好像又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置身于大片的麦田里。身上热腾腾的冒着汗，耳边传来“沙沙沙”蚕食桑叶般的割麦声，眼里看见姑娘小伙子们红扑扑挂满汗珠的脸庞，小媳妇丰满圆润的腰身，壮汉们黧黑的肤色，结实的臂膀，田间地畔孩子和老人们提来的米粥，递上的茶水……那样的情景就叫做火热的生活，丰收的喜悦吧！你也不难由此悟出劳动创造美的道理。正是这样的创造给了艺术家们灵感的源泉，让那些泛着汗光的笑脸和麦子般自然的肤色，麦子般饱满的形体连同他们脚下金色的大地成为永不褪色的经典！ 如果说，春天的乡村桃红柳绿，生机盎然，夏季的乡村绿树成荫，热火朝天，那么，秋天的乡村该是沉甸甸却又宁静悠然的。院墙内外的果子熟了，房前屋后的豆荚熟了，田野里的玉米熟了，各种瓜果在藤蔓枝丫间都无声而骄傲地袒露着，展示着春华秋实的丰硕。当玉米棒子被剥去外衣晾晒在场坝上时，稻田里沉甸甸的谷子又在诉说着归仓的愿望了。于是，秋日的田园里，又一番忙碌的景象，又一轮丰收的幸福和喜悦。记忆的行囊里，还存储着打谷机欢快的声响，储存着乡村道路上肩挑背扛，上车来人往的繁忙，存储着那些汗津津，喜滋滋，知足感恩的笑脸。等谷子打完，大片大片的稻田便宁静下来，只剩下一束一束的稻草悠然地躺在地里，享受秋阳的爱抚。再往后，稻草人挪回村庄，各自去发挥最后的作用，闪亮的犁头一道道划开稻田，略带腥味的深层泥土被翻出，一粒粒圆鼓鼓的麦子在有经验的农人手里飞扬着，飞扬着，带着全家人的希望，植入大地，等待着破土发芽的时节。当田间地畔，墙脚石缝里的秋虫在深夜里唧唧啾啾为乡村的秋天唱完最后一支恋曲的时候，冬天也就悄无声息地临近了。 冬天的乡村，少了春的妩媚，夏的火热，也少了秋的丰硕，大多树木抖落了满身的叶片，只剩下倔强的枝桠在寒风中沉默，间或随着寒风的抽打而呼啸。麦苗儿没有窜出来之前，田野是寂寥的，却并不消沉，只因一切的生机都躲在泥土下，悄悄积攒着力量，为来年的丰收做着准备。这个时候的乡村美在静谧温馨，美在那份闲适与自得。可不是嘛？日暮时分，当农舍升起袅袅炊烟，飘出阵阵香味的时候，你还觉得冬是萧杀的吗？当男人们有了谈笑的空闲，女人们猫在家里从容地缝衣纳鞋，改善着一家人的生活，而孩子们照旧满世界地跑着，无忧无虑地嬉笑，老人们眯着眼靠在墙角或门前的草垛上晒着太阳，心里盘算着一年的收成，估摸着圈里的年猪膘有多厚的时候，那是一种知足，宁静又祥和的画面！ 下雪的时候，该是乡村的冬天最美的时刻了。在广袤的原野上，在无垠的天空下，那些白色的精灵自由地飞舞着，飞舞着，给成片的土地和一个个村庄都披上银装，也给孩子们带来雀跃的欢乐。纵然小脸冻成了红苹果，小手像胡萝卜一样，也阻挡不住他们对雪的渴望。最高兴的还是老人吧！“今年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这是他们最爱说的一句话。即使冷的缩着手，蜷着腰，还是要去地里转悠，看看白雪覆盖的麦田，满脸的皱纹里都爬满了笑…… 其实算起来，也就是童年时期我是在乡村度过的，到了日渐懂事的少年时光，我早已去了工厂里生活，只在每年的寒暑假回一下村庄。曾经以为除了自己的亲人外，对生我养的故乡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与眷恋，因为很多次出现在我梦里的似乎全都是少年的时光，山城那些熟悉的街道，熟悉的笑脸和气息。只是这么多年来，在梦之外，在故乡之外，我的视线却常常不自主地投向田野，我的脚，我的手总是想要去亲近泥土。很多个安静的夜晚或眼前无物的瞬间，思绪总是越过时空的阻隔，而迂回于故乡的村庄田野上。那里的天总是那么的蓝，云总是在变幻着各种姿态，老井里打出的水一直都是那么的甜。早起的农人，暮归的老牛，鸡鸣狗吠，蛙声虫吟，田间静立的白鹭，还有那空中飞过的布谷，一切的一切都在眼前，在耳边，清晰如昨，难以忘却…… 乡村啊我的乡村，我对你的爱原来早已植根心底，与我周身的血脉相连。 记得很久以前曾有一位挚友说，假如让他填写来生的出生地，他会郑重地写下“乡村”二字。而此刻，我想说的是，假如出生地真能提前预约的话，那么下辈子我还将毫不犹豫地选择乡村！  杨雪峰，陕西洋县人。现居山乡，与世无争。工作之余喜欢养花养草，读几页闲书。 汉江精彩内容推荐 汉江图文每周一、三、六推出。 传播地域文化！展现家乡之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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