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讲述】天津化工厂足球轶事讲述人 | 冯志国 1964年春天,天津化工厂子弟中学校内附设职业班,招收初中毕业生44人,开设电工、钳工两个专业,原定学制为三年,至1966年8月全厂开展“文化大革命”而中断。转年,这两个专业的学生除一人因病退学外,其余43人均分配进厂,从事车、钳、电等工种,并逐渐成为企业机电方面的技术精英。
这批学生在校期间的政治环境相对稳定,各类文体活动开展得有声有色,也涌现出一批文体明星,如文艺骨干张永芝、马正义、李淑芳、李福祥、邵术胜,篮球名人郑学义,乒乓球名人张松林,武术名人张长在等等,其中很多人至今仍然非常活跃。 1964年,我们入学后恰好赶上较大规模的校园整修。学校安排师生去15万千伏变电站抬砖,修缮校舍和院墙。那时我们都很年轻,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干得热火朝天。到了后半年,才有体育课,足球、篮球、乒乓球、单双杠等都是男生热衷的运动。特别是足球最受欢迎、参与人数最多。这项运动伴随了我们这批人大约二三十年,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实在踢不动了,转而又成为热情的“球迷”。说真的,对足球的酷爱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期间也发生了很多有趣的轶闻,至今回想起来,依然令人如数家珍。 “天化”二字有豪情 我们这届的20名男生,酷爱足球运动的就有十多人。和汉沽一中、二商学校、水泵技校等球队,每月都有比赛。与化中学生,则是每星期必踢一场。 当时天化厂队没有固定场地,化中西操场修好后,就经常来这里练习,于是厂队就成了我们模拟比赛的偶像。 我们对厂队的队员都十分崇拜,经常把球传给他们,看他们表演,并模仿其动作。厂队队长陈焕芝非常看好我们这拨小青年,并借足球给我们用。因为经常在煤渣场地踢球,足球磨损太快了,一个球最多踢八个月。大家还为此两次集资买过足球。 相对于买足球的大方,我们对比赛服装的要求则显得有些吝啬,大裤衩、跨栏背心就足够了,三年学习期间几乎没有添置任何服装。 1966年初,我们八九个同学借调到厂队去大沽化工厂比赛,临时发给一套服装。穿上正规运动衣,大家别提有多高兴了,到处显摆,因为上衣印有“天化”两个字。 理想的“足球场” 刚入学时的化中操场,全部用煤渣铺成,伙伴们在上面踢球,经常会被擦伤。不久,脑子活络的同学就发现校门对面的盐滩池子是个不错的地方。大家齐帮动手,很快就在那里平整出一个简易足球场。 球场虽不太大,质地却很好,地面较硬,是细沙土的,摔倒也不会伤到手脚。它的四周有高埂挡着,一般高度的球飞不出去。 我的地盘我作主,每天放学后,我们一帮孩子会从下午四点一直踢到傍晚六七点。回家的时候,常常是前胸一只鞋,后背一只鞋。因为踢球的鞋很费,大家都舍不得在平常时穿。 补鞋 踢球太费鞋了,一双胶鞋天天踢,一般一个多月就起毛,两个多月下来,不是破就是裂,基本露脚丫了。经常找家里要钱买鞋也不是个事儿,于是有的同学就在鞋面发毛时,将坏足球的皮子扒下来,补在胶鞋上。 我记得刘金玉、刘宝顺补得最好。这样,一双鞋起码还能再踢三四个月。在当时,同学们个个都会补鞋,大家乐此不疲。 走到哪踢到哪 1966年“文革”爆发。我们一部分同学串联到天津十六中。 到了市区,大家真是开了眼界。漂亮的学校,高耸的楼房,明亮的教室,平整宽阔的操场,让我们羡慕不已。 当时恰好有拨十六中的学生在踢球,我们八九个男生兴致大起,和对方商议,借用他们两个同学,踢一场。对方很爽快,一场球踢下来,你来我往,二比二握手言和。我们的几个男生还意犹未尽呢! "大沙鞋" 和汉沽交通系统踢过一场球,对方球员大多是业余水平的“二把刀”,只有两三个人的球技确实了得。但他们身体素质好、力气足,特别是有位一米八的大个子,穿一双实底纳帮鞋,鞋面上还有帆布裹脚。这和我们那时看战争影片中东北四野解放军穿的胶鞋很相似,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就称他为“大沙鞋”。 “大沙鞋”见球就一脚,和他争球,经常被他踩到鞋上,脚背会疼老半晌,所以都离他远远的,不敢和他对脚。经过我们的拼搏,二比一战胜了对方。但“大沙鞋”留给我们的印象极其深刻。 “一堵墙” 汉沽一中校队是我们的老对手,彼此交战不计其数,但总是我们胜利的时候多,对方始终不服气。他们球技不错,就是相互间的配合弱一些。 当时一中校队的李彭楼挺让我们发憷,其人膀大腰圆,脚头硬,不怵球,任何球都敢用身体去挡。我们的中锋和前锋,只有以短传或过顶,交叉换位过他。 记得有一场球踢到下半场,比分始终胶着在一比一。此时中锋一个快传,皮球被李彭楼挡出十几米,落到对方脚下。临近终场时,我方前锋得到好机会,运球到前场,一脚平射,直奔球门,又是李彭楼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像一堵墙似的,用胸膛将球挡出。比赛哨声响了,全场结束,一比一打成平局。 那场比赛后,李彭楼被大家冠以“一堵墙”的美名,并逐渐在各球队中叫响了。 神乎其技 我们这届钳工专业的同学分配后基本都到了六车间,球技不错的几名主力队员也如愿进了令人艳羡的天化厂队。 有一次大连化校毕业生来厂。他们中有几个人球踢得非常棒,技术很规范,盘带过人、左突右冲、脚后跟传球、倒勾、鱼跃冲顶等等,让人眼花缭乱、啧啧称赞。受这种影响,当时队里掀起学习技术技巧的高潮。 不久,一般队员就能把这些动作做得像模像样,有的队员还学会了扣球过人、转身过人、穿裆过人、加速变向过人等技术,而且在比赛中运用自如。 于震江在门前不等皮球落地,运用大雁展翅挑射进门;苏君国、王震才擅长倒勾,每每形成绝杀;刘金玉利用发角球机会鱼跃冲顶,皮球直飞网窝。大家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真是太过瘾了,太兴奋啦! 有的是体力 1971年秋天的某个周日,邵如山、李瑞元、刘宝顺我们六个主力队员突发奇想,要骑自行车到河北省唐山市转一圈。 那天天气真好,晴空万里,没有风。我们早晨八点出发,经过长途骑行,来回来去用了将近五个小时。回家后吃了饭,下午四点又和汉沽一中校队踢了一场球。 人家问我们哪来的这么大劲头,李瑞元笑着说,你只要愿意玩,多累也不觉得累,只感到痛快,睡一宿觉就啥事都没了,你看人家马拉松运动员咋练的,连续跑三个多小时哩! 别拉我裤衩 和汉沽某队的比赛,刚开场30分钟,已打进对方三粒进球。其中两个球是老队员冯玉来进的。于是对方对他进行重点盯防,时不时搞点小动作,连拉带拽,甚至将裤衩还拉下来半截。 他也有招儿,一边带球,一边嚷:“别拉我裤衩,别拉我裤衩!”话音未落,一记重扣,皮球直飞网窝,四比零。 下半场,冯玉来又故技重施,一边带球强行突破,一边大声嚷嚷,在盘带中突然一脚势大力沉的“外脚背”,皮球以优美的弧线再次旋进球门。 雪中的友谊赛 1972年初春的一个星期日,阴天,干冷。一大早,我们坐车去天津骨胶厂踢一场友谊赛,到市内已经快九点了。 比赛开始,刮起了西北风,天际间飘着零乱的小青雪。队员们个个缩着肩膀,活动十几分钟后才放开手脚。 天冷,场地都冻裂了口子,球很不好踢。上半场我队还自己进了个“乌龙球”。下半场,我们调整了战术,对场地也逐渐适应了,队员们连扳两球,士气大振。没成想临结束时,被对方攻入一球。二比二,打成平局。 赛后,对方设宴款待我队,大多数人都喝点儿酒驱寒。邵如山不喝,队长说要不你喝点啤的。结果他喝了一杯,不一会儿就上脸了。老队员说这是串皮,以后还真不能喝酒。当时小,是头一次听到这说法,真长见识啦! 老后卫 六车间工人刘泽起是老队员,身体素质好,会武术。 没参加工作前,他在唐山老家时就踢球,进厂队后,司职中后卫。他和别人过招轻易不起脚,却每次都能有效瓦解对方的进攻。 他常说,作为后卫,脚头必须稳、准、狠,但最重要的还是稳和准。他经常嘱咐前锋,有机会就要多打门,防止盘带过多,如果拖泥带水,十次有九次会被对方断掉。 刘泽起的准则是,没机会过人,绝对不勉强,就认准对方球门吊射,别高了,不进球也吓他一身冷汗。果不其然,陈西平、常志民都是后卫,分别在比赛中把球带过中场,一脚远射,对方守门员还没反应过来,皮球已如一箭穿心,踢进死角。 义务服务员 王术春是我厂文娱体育活动骨干, 60年代曾是我区著名的举重运动员,汉沽还有他创造的举重纪录。他的侄女王会凤是我国著名击剑运动员,拿过奥运会的银牌。 王术春对足球十分热爱,常利用业余时间陪球队外出比赛,他不踢球,但乐于奉献,替队员保管足球、看管衣服,还经常带一些药品为大家服务。 一次队员邵如山跌伤,手腕肿得厉害。王术春就拿出碘酒,为其一边擦拭、一边按摩,很快就消了肿。气温闷热,有人不适,他就帮其服用人丹或十滴水,效果非常好。 1964年至今,已整整54年。盐池踢球,切磋球艺,交流补鞋技巧,比赛立定跳远,苦练倒勾冲顶,20米折返跑,训练之余的摔跤游戏,以及进球后的快意、胜利带来的成就感…… 往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历历幕幕,成为我脑海深处抹不去的亮色。而且,有机会也总要和同学们交流一番,他们同样记忆犹新、津津乐道。 同学们如今已年届七旬,老队员、老前辈岁数更大,有的已经作古,但是对天化的文化体育发展、对活跃职工生活都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汉沽老潘存 2018.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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