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园画谱》为何不可学,主要是木版水印印不出笔意和墨韵,原作看多了,水印版画和画集印刷品便达不到审美的高要求,现在的印刷水平已经很高,但懂画的行家和创作者还是要以面对原作为准。 比如《芥子园画谱》讲画梅,脱离了笔情墨趣,像学徒一样说些面面俱到的技法,反而让学生不得要领,不知从何画起。没有趣味、缺乏意境的画在中国画领域是不上品的。 石涛作品的质量在四僧里不算最好的,但绝对是最生机盎然的,主要是意思到了,忽略小的,抓住了大关系,所以意境特别。自然界不可能像修剪过的园林一样那么规则,自然本身是有无限生趣的,画为何不能?我想石壶、石鲁、包括傅抱石的画,都是从“意”出发,刻意忘技,才获得了接近自然本质的天趣。 石涛 江干访友图 前几年欧洲博物馆跑的比较多,发现西方当代绘画里抽象表现主义是很讲“意到便可”的。其中做得最好的是美国的汤布利和菲利普·古斯通,看他俩的画和看最好的国画是没有区别的,只不过材料不一样而已,看来他们与许多欧美大师一样是懂得绘画的最高妙境的,一味涂鸦的巴斯奎特就显得弱一些,所以光靠才情显然不够,涂是涂了,也充分自由了,但算不上最好,因为意还没真正到。 傅抱石 观瀑图 意不到笔就不会到,意到笔可以不到,意到笔也到反而没有意到笔不到好玩。画面恰到好处的“到”了就算大师了。 “意到便可”说的是把握度的问题,这个意到底是什么?倡导的是一种自由的创作心态,更是一种衡量中国画艺术水准的标尺。画中国画既是个苦活,也是个智慧的活,走错了路会很累,走对了路一身通透一生受益。智慧在于对意会的理解。 陈子庄 石鼓山北岭 1974年 敏锐性对艺术是好事。最好的中国画有一种不易被人察觉的钝感力,表面看不出机枢,在展览里甚至不为人注意。真正懂画的人是不会被表面绚烂美妙的画面所迷惑的,而是一眼就能看到画背后的意味以及画家的修养程度。不懂画的人常为技术层面的效果折服,常为画家画外的故事所一叶障目。 为什么有的好画一开始看不会觉得是好画,看多了觉得才是好画,好画是百看不厌的,如陈年之酒,时间越长越散发无穷的魅力;为什么有的差画一开始感觉是好画,看久了反而便索然无味?差画统一的特质是搔首弄姿投俗人所好,时间长了就成了垃圾。 朱耷 秋窗竹韵图 中国画讲究的是似与不似、收与不收、放与不放,恰到好处才妙不可言。当年程十发先生一直强调“意到便可”也是这个意思,意到便可看似随意方便之事,于绘画实际是很高的一个要求。做到意到便可、判断意到便可,都需要敏锐性,这种敏锐性的焕发是需要长期学识和修养沉淀的。 齐白石 笔观茶具 当今中国画坛有些作品雕饰过度,非常不好玩,也有纵肆狂放乃至漫无法度号称大写意的作品,满纸乌烟瘴气。质粗而心细,看上去粗,实则是细,这才是艺术的高境界。 青藤八大、白石宾虹的画,不懂的人不敏感的人一开始是排斥的,或可能一辈子也是看不懂的。别看一些貌似大师的画家酒席上江湖豪气甚浓,一旦面对宣纸便绣起花来,不懂就是不懂,气场营造得再强也是白搭,与艺术没有什么关系。当代绘画一味讲效果讲力度也是走不远的,只看表面不从内功解决问题是没有前途的。 石鲁 春满秦岭 文| 吴林田 编辑| 庄燕琳 铄铄 转载请注明出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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