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学与自然科学有所不同,似乎人人都可以谈论教育。 是不是一定要经过系统的训练才懂得教育呢?我们先看一个故事。 一个寂静的下午,格林在卧室练习小提琴,奶奶在客厅的远处织着毛衣。随着时间的推移,格林的小提琴声越来越敷衍、越来越浮躁。这时,奶奶默默地将凳子移到卧室门口坐下,继续织毛衣。格林的小提琴声慢慢地又恢复了悠扬与和谐。 奶奶从始至终不发一言,却好像平复了格林的心情,帮助他继续练习小提琴。这位奶奶到底懂不懂教育呢?我想很难简单地作出判断。 并不是经过系统的训练就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教师,但优秀的教师一定懂得在教育过程中不断观察、聆听、学习、实践。 教育学是一种迷恋他人成长的学问 教师在踏上讲台的那一刻并不足以让他成为一名老师。只有当我们真正感受到教育作为一种召唤而激起活力和深受鼓舞时,我们与孩子的生活才会有教育学的意义。 我们如何去看待孩子?看待孩子其实就是看待可能性,一个正在成长过程中的人。 教育学吸引我们面向孩子,我们对孩子进行教育的兴趣动机是什么?有些老师研究和教育孩子,纯粹是因为“孩子太有趣了!”确实,有人成为老师、心理学家或儿童文化的人种志专家,就是因为他们对孩子的成长历程有极大的兴趣。 教育学,就是一种迷恋他人成长的学问。 教育者的替代父母关系 从前我们喜欢把老师比作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这样的比喻让很多老师感到不堪重负甚至有些反感。 一个有趣的事实是:小孩患感冒流鼻涕,如果是帮自己的孩子擦鼻涕的话,我们意识中擦的是自己的孩子;如果是帮别人的孩子擦鼻涕的话,感觉只是擦那个鼻子。 老师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角色?这是我们一直在探讨的问题。 今天我们想说,我们需要注意教育者的“替代父母关系”。 父母亲在孩子的幸福和发展中承担着主要的责任。然而,在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许多儿童和青年在他们的生活中得到父母的支持和影响很少。有的父母因为工作多数时间不在家、有的家庭处在分离或者破裂的阶段、有的家庭没有足够的经济来源、有的家庭甚至充斥着暴力……这些都是我们在校孩子可能身处的家庭环境。 所以学校老师对学生的诸多影响,往往起着替代父母的作用。 大卫的父母注意到在过去的一年里大卫学到了一种很好的讲话方式,在讨论问题时更富于思考了。他们俩都很高兴大卫有这种变化,并且还讨论大卫是否更像“他”还是“她”。 此刻,他们正开完家长会回来。他们驱车回家的路上都在微笑,而且都在琢磨着同一个问题:简直不可思议,过去的一年,大卫从他最喜爱的老师那儿模仿到那么多。他们都注意到了大卫与其老师同样的表达清晰和对话方式的细微之处。 作为教师,我们必须不断地提醒自己留意自己与孩子之间的“替代父母”的关系。当然,教师也永远不可能真正、完全替代父母。 从传统的角度看,学校一般会被看做是家庭内亲密无间的安全感和外面更为危险的社会开放性之间的过渡空间。但是,在现代社会,我们无法保证这种安全的家庭的存在,即使存在,也无法保证这种“亲密无间”是否源自对孩子的正确爱护。因此教育者的“替代父母”的责任不仅仅是为儿童迈向外面的更大世界作准备,还在于保护儿童避免家庭的亲密空间中可能存在的虐待危险和种种缺陷。 专业教育者必须尽可能协助儿童的父母完成其主要的育人责任。换言之,除了父母身负这一主要责任之外就是教师被赋予的“替代父母”的职责。因此,“父母和孩子”之间的恰当关系对“教师与学生”之间的教育关系提供了丰富的比照信息。 我读小学的时候,一直是一个“乖孩子”。三年级的一天,因为早上没有听到闹钟的声音,起床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我很焦虑,觉得无法跟老师说出我早上没听到闹钟的事实。父亲看到我这么着急,就让我编个借口,要不你就说母亲早上身体不舒服,我们刚刚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到了学校,我按照父亲说的做了,老师没有追问,我顺利地上课了。过了大概三天的时间,有一天,老师突然走向我,询问我母亲的身体是否好转。我点着头羞红着脸说好多了,内心非常歉疚。从那件事情以后,我再也不想用说谎来逃避责任,一直延续到现在。 教学的本质和做父母有着深层次的联系,而这些联系很少有人探索。在浩如烟海的教育文献当中,也很少提及到“父母”这个词。好像在教育理论家的心目中,父母的教育不是儿童整个成长过程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 作为父母、作为教师,我们需要时刻去追问自己教育孩子时的教育学含义,因为你内心有什么样的教育学,你就会开展什么样的教育。 教育时机期盼着成人行动 在其他同学面前演示一个十年级的科学实验的结果时,考瑞完全失去了他的潇洒和信心。现在他感到十分难堪,简直希望能钻到地底下去,这样他就永远也不用见到他的同学们了。孩子们注意到了他内心的斗争,有些开始窃笑,而其他的同学则为考瑞感到尴尬,于是假装不去注意,这使得情形变得更糟。考瑞僵立在那儿,脸上抽搐着,那种安静变得让人无法忍受。就在这个时候,老师打破了这种难堪,递给考瑞一支粉笔,并问他是否能用两三个要点将主要的结果写出来。考瑞这时有了一个机会转过身去,镇静一下自己,不面对其他孩子。同时,老师向班上作了一些评论,以帮助考瑞回忆和梳理结果。结果,考瑞的实验结果陈述做得还不错,老师最后说:“谢谢你,考瑞。你刚才经历了一个很艰难的时刻,我们都经历过类似这样的时刻。你做得很好。” 考瑞的老师让一个可怕的、尴尬的经历变得可以承受。通过她机智的干预,使得考瑞的体验要轻松些,可以承受。虽然这是一个考瑞不会觉得自豪的尴尬时刻,但他还是可以挺过去的。老师闯进来挽救局面,而不是取消考瑞作为陈述者的地位(比如,建议他坐下来),她实际上是帮助挽救了考瑞的空间,使他能够恢复对局面的控制。在闯进情境之后,她又迅速地撤了出来,让考瑞自己去处理。 再也没有什么比不言而喻的事情更不为人注意了。这就是教育机智。 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有无数个这样的富有教育挑战性的例子。在每一个情境中我们都希望成人、父母、老师有所行动,即便这个行动是什么也不做。 “安东二年级第一天放学回家之后向父母亲宣布他‘恨’的老师。” “爱弥上课时不能理解老师正在给同学们讲授的新知识。” “罗比拒绝参加科学实验课,因为她觉得杀害活的生物,还进行解剖,很令人恶心。” “所有的孩子都在专心听讲,而大卫似乎无法集中注意力。” …… 这些问题都没有标准的完美的解决方式,而作为教育者,我们不得不去面对和思考。我们需要更多的教学机智,恰到好处的教学机智会在孩子们的心灵上留下痕迹。 这样的教学机智,也许一部分是靠直觉,例如我们开头那个故事的奶奶,更多的则是需要通过敏感的观察、聆听来学习的。更重要的是,只有真的关心孩子,才会有良好的教学机智。 教育学的使命在鞭策着我们 一个优秀的语文老师,他会生活在语文中,甚至他本身也会是语文的一部分。这需要对学科的极大的热爱。那些对孩子没有感觉,或者对他们所教授的课程没有感觉的人不大可能形成对教育学的微妙的、难以捉摸的习惯性特征和自己的风格。“将心比心”说起来容易,真正行动起来却是很难的。 教育是一场毕生的行动研究,我们唯有不断用心实践、反思、再实践,终能不负使命。 本文部分观点及案例选自马克斯·范梅南所著《教学机智——教育智慧的意蕴》。如果您想了解更多教学机智的信息,可参考本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