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科这类具有保存目的的项目其实不多,这个公司基本还是一个走优质、现代化批量生产住宅道路的股份公司,保存性的项目有一定的风险,不是人人都敢或都愿意冒险的。记得“第五园”开盘那天,我有参加为配合发售召开的设计文化座谈会,会场就设在王石从安徽买来的那栋古老民居建筑“老房子”改成的会所里。去开会的路上,见徐洪舸在外面踱来踱去,问他怎么了,他说不知道效果如何,有点紧张。其实我心中也不是很有底,作品虽不错,但是民众接受吗?开完会,我走了。后来听说3个多小时基本卖完了,我松了口气,我想整个万科也松了口气吧。
一次,和万科的人聊天,他们说起其实天津有个盘,叫“水晶城”,也是万科为保存津门文化所作的努力之一。水晶城是在2003年开盘的,他们说有机会我应该去看看。
说话都过了3年了。也是机缘凑巧,06年,万科天津公司通过深圳公司找我去看看这个盘,说是水晶城马上卖完了、封园了,希望我能从文化总结的角度写点什么。
老实说,这种邀请于他们、于我都有点不寻常。在我,通常要写关于开发项目的书,总是在项目还没启动以前,因为开发商是希望拿我的书做促销用的,或者起码做文化包装用。我帮万科写的《骨子里的中国情》,其中介绍了深圳的万科“第五园”,书是在项目开盘前半年就已经在深圳的文化博览会上推出,开幕那天,我和王石都坐台签名,这已经好像是一个固定程式了。可现在,作为开发商的天津万科,请我写这本书,却是在“水晶城”的销售已经接近尾声的时候。房子都快卖完了,才出书?在其他一些开发商看来,恐怕是匪夷所思的有点傻,但我倒真从这“傻”中,感受到万科与一般开发商不同的地方了。
上个月,按照惯例,我给万科深圳公司人员做每年常规的培训,结束之后抽了点时间和公司副总肖楠、万科自己的建筑设计部门万创的总建筑师朱正文聊聊万科在天津的
“水晶城”。他们两位,是最早主持那个盘的设计和开发的,算是那个盘的始作俑者。说水晶城,没有他们的介绍,根本说不通。因为大家打交道多了,互相都了解,因此聊得很畅快,毫无拘束。无论是楼盘的原始构想、设计初衷,还是后来的调整修改,他们都给我做了相当详尽的介绍。肖楠还拿出纸笔,将当时的设计构想画给我看。
我去了,华北的春天刮风多,沙尘多,但看见杨树抽芽、榆树泛绿,还是很开心的。我找陪同我看小区的几位要了点资料看看,万科水晶城是天津万科地产推出的一个大规模的居住社区,位于天津南部城区,梅江南板块之卫津河东岸,北接潭环支路,南至浯水道,西起友谊路延长线,东临解放南路。占地近670亩,建筑面积约40万平方米,住宅建筑类型主要是三种,以层层退台的情景洋房为主,还有少量的小高层洋房(万科称为空中洋房)和联排住宅。销售说明中称:“项目规划充分考虑了社区及其与地块原貌、与周边城区的关系,通过保留、对比、叠加的手法,营造了丰富的欧洲小城意象和浓厚的历史感、文化感。建筑借鉴了欧洲小城和天津“五大道”的风格和神韵,外观色调素雅、稳重,层次丰富,材料的质感极强,内部空间布局更为新颖,尺度更加合理。”
这个盘在天津卖得很好,获奖也很多。到我去这里走走的时候,是2006年春天了,销售基本进入尾声阶段,这个盘在天津的地位也牢固的奠定了,我在天津的几个搞设计的朋友谈到这个住宅区,都说是少有的好区。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担任不少发展项目的规划和建筑设计的顾问工作,看得多了,自己又是做理论的,所以对规划和建筑比较敏感,很容易看出一个城市、一个小区的特点和内容。广州南面那一大片“豪宅”,我经过门口就知道毫无底蕴,就剩下个商业噱头,基本连进去的欲望都没有,就是这种敏感导致的。我知道这样有时候会伤人,特别会伤那些自我感觉特别好的开发商,因此往往选择不说话来应对。在“水晶城”里面走在,我很直觉地感受到两个不同的元素在发酵,一个是天津历史上遗留下来的租界型住宅文化,特别是他们称为“五大道”那片住宅区的尺度、比例、建筑文化的内涵、立面装饰元素、肌理感觉等等;另外一个是解放后的工业建设的痕迹。和早几年胡吹“欧陆风”的牛皮劲头不同了,现在比较有点说头的楼盘里,传统往往是一个要素,不过大部分人都只把老祖宗的东西当成传统,解放前的还勉强当传统看,而解放后的建筑,基本没有人重视,好像那几十年,就不算传统了。
万科的人说,王石当年到这里看地,走到这个旧玻璃厂,看见厂房内锅炉房前面有个大烟筒,老高老高的,手一指说:给留下来!我还没有找王石当面落实,但是肖楠说确有此事,但是由于种种原因,烟筒没留下,最后还是拆了。当时好像是没有什么办法能保留。后来他们去日本,看见一个住宅区里居然用原来工厂烟筒的砖重做了一个装置,形状虽然不是烟囱,但感觉还在,就挺后悔了。看来对解放后工业建筑、大院文化这个元素,他们的确是很认真的。 原来的那个玻璃厂有年头了,据说最早是法国人在这里建的,解放后扩建过,但到2000年前后关掉了,万科买下来改做住宅区。玻璃厂的那些员工,好些人在这里工作了一辈子,厂子要拆了,真有些无可奈何,都没有勇气去看自己那么熟悉的角角落落一下子被拆了。据说2003年开盘的时候,原来玻璃厂的老厂长终于随大流来看看,突然看见那栋熟悉的厂房还保留着,那些叫“牛腿柱”的钢筋混凝土粗大立柱还屹立在那里,原来工厂卫生所门口的那些老树也都在,铁轨也保留了,轨道上长出了野花。老人就墩在那座厂房前面,嘤嘤地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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