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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 江南探春集序 〇 唐破虏 噫！不至江南者，焉能识春真味；至而未遘春者，自又空负江南也。蓄风情于烟雨，抒意气于江山。信哉造化之功，慕也东南之胜。庾信有长怀之笔，何郎许未寄之梅。遂教晋中慧质之姝，闽海痴庸之客。会金陵而东向，跨天堑而逐潮。兄弟披襟一笑，便度流年；思魂蹑屐三春，堪如大梦。颇怜乎湖瘦而山倔，甚赏于广陵及南徐。绮阁临虚，雕轩架迥。幡标名刹，灯皎繁华。擒妙色于金焦，焕新颜于北固。就河豚而慰舌，叙掌故而广聪。此尤谢主人之高谊，清影之秉诚也。至若过延陵而不入，季子怅留；趋鹿城而阵开，玉山忽倒。鸣佩与摇杯合韵，熏风共莺嗓荡氤。刘伯伦卧地犹呼，阮嗣宗偎裙堪枕。又洽行木渎，瀹茗红楼；攘臂灵岩，掠光古镇。情何羞称于城外，意自得体乎寰中。平生絮絮，都随弹指浮尘；别后依依，还寄廻肠流水。濠上之游，用心几许；此间之乐，忘蜀何妨。人非桃李，岂得无言？世乏诗骚，当思振响。乃请竭一瓢之力，聊衍数阙之歌。且写怀而率真，免拈韵而从俗。诸君敏达，自欣然唾珠而纪之哉！ 待 梅  清明南京雨中见樱花 莫学此花开，莫歌此花名。 莫开金陵城，莫开在清明。 按：咀咏再三，恍童声合起于金陵。 湖边 幽燕传花语，疏香踏晚凉。 细看双影子，一步一伸长。 按：盖玄武湖畔也。 大明寺外见琼花 团团青玉叶，皎皎云千叠。 不识广陵花，翻疑白蝴蝶。 按：不至广陵，不知琼花真色，此如牡丹于洛阳。 过徐园听鹂馆 春草池塘几度生，小金山外接江城。 来年乞得吴姬酒，换取黄鹂第一声。 按：可戏曰空空儿手段。 食河豚 性憨质弱便蹉跎，缩猬瞋蛙又奈何。 鸩毒或藏君莫怯，江湖情味较之多。 按：缩猬瞋蛙，栩栩然。待梅隔座夺膏，可允笑谈尔。 游镇江感清影兄招饮俊江南 瑶宴千金设，徐扬二日归。 绿怜西子瘦，黄羡腊头肥。 阁影摇清汉，江声落玉徽。 明朝催发处，柳絮满春衣。 按：俊江南，镇江佳馆。腊头，河豚也，西子若闻此对，亦当解颐。 次金山寺顶留云亭 到此风烟净，江天一线悬。 长虹勾落日，白鸟远归船。 寺古期清夜，心春待杜鹃。 南碑竹篁里，犹自说孙权。 按：留云亭，金山至高，乾隆御碑江天一览处。 登京口北固山 山态固已久，江流形不穷。 瓮城气吞虎，京口卧弯弓。 水转吴天外，人行大梦中。 金焦若隔世，烟渺云幄融。 斯楼何幸会，英雄每见同。 诸子却荡骀，背栏笑春风。 按：瓮城，京口皆遥想。水转乃虚入实。背栏，风疾掠眸惊心故也。 城外风光 戊戌仲春与诸友夕游木渎灵岩山 游人漫说世康哉，此地曾经接九垓。 玩月池边知木塞，梳妆树下待君来。 吴王御道堪寻问，越女行宫岂可猜。 石磴盘纡遥屧响，斜阳寂寞对琴台。 按：梳妆待君，读之可谑。夫差殿馆娃宫遗址皆在此山，然未探也。 临江仙 木渎 滴翠山塘醺过客，篷船轻拂烟津。紫藤檐角润清尘。羡园堪隐梦，桥畔已惊春。 闲煮玉壶嗟旧事，评弹漫唱西村。胥江无语浣漂沦。吴风吹岸柳，遗韵染苔痕。 按：羡园，木渎名园，历沈德潜，钱端溪，严国馨三家经营。两结沉着。 次韵并寄九十九 相逢本是寻前醉，袂色含烟眷水乡。 去岁风襟余况味，今宵月象缺灵方。 登楼空羡湖岑碧，顾曲谁怜客面黄。 世道时常侵鹤梦，任由天日照行囊。 按：曾持“月象缺灵方”询之，答曰：无月，虽饮而少飘飘乎天人合一感也。 红 楼 临江仙 次韵和风光兄 碧柳垂帘浮画舫，繁华古镇通津。掬来江水浣风尘。贞怀同抱玉，雅谊共簪春。 策杖灵岩登绝顶，斜曛晕染烟村。笙歌煮酒自沉沦。相逢嗟有限，离别叹无痕。 按：是日客星中圣，未能洽主人饮，留憾也。 次破虏兄韵作答 匆匆一晤便暌违，尚有余音绕竹扉。 诗韵润如朝露浥，笔花开作晚霞飞。 依依碧柳牵君袖，潋潋沧浪濯我衣。 把盏寒塘期鹤影，落红暗渡雨霏微。 按：三联有断袖之嫌，尾联果红楼中人。 苏州浮尘 踏莎行 与九九待梅城外风光红楼相聚姑苏木渎古镇，间上灵岩山一巡 木渎烟深，灵岩山小，登高还是离天早。太湖淹隐夕阳边，姑苏颜色春风表。 不道情真，莫谈心老，开怀谁道三杯少。江南不只有风光，来年醉卧桃花岛。 按：下结可作约酒帖证之，然未知今世桃花岛何在。 答九九 剑履如云环九耀，桑榆滴翠立山间。 谢家煮酒青梅小，木渎炊烟落日顽。 柳岸长亭风不动，灵岩宝塔鸟清闲。 寒襟仍有献芹意，漫抚琴弦遮赧颜。 按：望梅煮酒吾当愧，摄影拈花君实能。 大 梦 清明后一日与常州流年兄秀容待梅女史 蜀中破虏兄游扬州大明寺 草长莺飞天，烟花淮扬路。 堂共吴山平，湖比西子瘦。 古贤散清芬，吾侪仰风流。 兴会一萍聚，何年更重游。 按：大梦素不为诗，此乃上架之鸭，自毋须苛之。 游瘦西湖 瘦西湖上春如潮，游人踏破廿四桥。 熙春台到听鹂馆，赏心几枝是碧桃。 按：徐园旁即桃花坞。 焦山访瘗鹤铭 春来天地葱茏间，浮舟悠悠上焦山。 六朝仙人同鹤化，数片残石压江南。 按：“六朝仙人”两句，韵接唐人，可窥诗乃性情之表，非谬也。又诗不必故弄玄虚，但悟至脱口，亦有自然好句。 江上遇雨 君子意如何？江上风波恶。 天雨从东来，潇潇起桡歌。 按：一鳞半爪足识云中龙姿。扬州半日，君子胡不喜也。 岁月流年 清明暇日与逸社诸友人游广陵拟作 融融春日待相招，遣兴淮扬廿四桥。 绿水轻依杨柳岸，大江远眺广陵潮。 能同白发醉清酒，谁见仙人执玉箫。 芍药年年留粉蝶，湖舟不复旧兰桡。 按：廿四桥人潮嚣滞，诗语词境果存乎意象足矣。 戊戌春日与破虏兄清影兄待梅女史游南徐 日影江花鸟自闲，樱桃粉压绿眉弯。 来同逸社二三子，遍看南徐四五山。 雁齿波连青浦外，金焦寺隐白云间。 登楼更觉胸襟阔，过往春诗尽可删。 按：颔联欲诘其惰，然亦白描得真。 北固楼怀古用前韵 登此江楼百感生，吴山一带望中平。 海门潮起东南胜。铁瓮城空北府兵。 林下风流多自许，过江人物尽狂名。 帆樯不载悠悠事，数里烟堤闻柳莺。 按：吴山一带望中平，诚眼前景，俯首拾取。 有感清影兄及诸好友痛饮 畅谈再用前韵又赋 清樽浅唱笑浮生，丝竹中年气自平。 味享鱼豚神失主，昂藏乱史酒当兵。 从来梦影非人事，只有桃花识姓名。 此去江湖春意远，剧怜山郭一声莺。 按：神失主非因豚，当席间有美。何出此言？下联桃花识姓名可证之。 前韵又赋瘦西湖 老赴春明彩袖招，纸鸢谁放过红桥。 高楼眼底身如寄，仄径花前客似潮。 翠木云沾三尺绿，闲亭风渡一声箫。 柔情最是隋提柳，欲拂晴烟到画桡。 按：颈联咏而惝之，隐然舞雩之态。 次破虏兄韵潦草作答 闽海文章多奥博，江天一览识春风。 湖山起处添花影，莺燕飞时暖鬓蓬。 酒肯千杯容我醉，禅逃五蕴笑愁空。 相逢恰在烟波处，共坐林泉听爨桐。 按：流年口头禅三两足矣，实扮猪吃虎也。 用前韵答清影兄 近看芙蓉楼傍水，青衿又沐古人风。 江河不废自同慨，我辈何嗟类转蓬。 浅草留花明野渡，闲云出岫补晴空。 斜阳叵耐与君别，一处流光照碧桐。 按：流年与人接，初不甚搭话，须酒为引，半酣而意兴慷慨也。 再叠前韵寄待梅 人生不过百年事，古郡同游饮惠风。 拥鼻微吟酬绿蚁，安身浅梦醉乌蓬。 已看江树花千簇，留取瓜洲月半空。 一曲清音思有待，兰房壁上拭焦桐。 按：镇江初饮，待梅有讴越人歌，流年屈指叩节。 四叠前韵寄大梦兄 春约山堂君未到，君来袖带一江风。 林园兴替话今古，世事浮沉叹梗蓬。 骑鹤仙人天外有，听鹂旧馆镬中空。 何时痛饮咸阳酒，醉听秋声落井桐。 按：颇赏首联，自脱古来赠酬套数。听鹂馆有双大镬，传梁武帝时铸，旁壁篆书铁镬记。 五叠前韵寄风光兄 相逢尽饮一壶酒，始信今人魏晋风。 坐上云龙多俊彦，尘中猿鹤几飘蓬。 疏狂故态谙渐顿，绮语衷肠说色空。 忽记醪糟犹赠我，当年醉卧老梧桐。 按：魏晋风细究之，殊多体例，嵇康和刘伶，其差多矣。颈联有戏谑。 唐破虏 戊戌清明后与诸子自广陵及南徐拈记用流年兄韵 平山堂 生涯乐事盍簪招，兴趁烟花踏几桥。 堂踞风流须问酒，山平心事自来潮。 抚碑忽下悠悠叶，寻句谁吹袅袅箫。 太守文章今不见，笑将蜃梦付仙桡。 按：平山堂景实无殊，唯仰文忠公遗风。 扬州八怪馆 馆居深巷意萧闲，节拔青筠安屈弯。 肯把畸身赌金石，遂教烟纸拓江山。 世人纷斗楸枰上，三子合围槐梦间。 险怪温平皆活法，鲰生虚论苦增删。 按：三子合围槐梦，盖抱槐本事。三子者，流年大梦及吾也。 金 山 晓访招提寒蹑闲，江矜宿醉媚檀弯。 鸟声渐醒浮尘梦，客影犹疑泛海山。 慈寿塔标烟雨里，中泠泉隐草花间。 圣经佛号何销劫，血泪成诗不忍删。 按：中泠泉在山畔园林，石栏方砌，刻有天下第一泉，然浊不可饮。 蒜 山 西津踱看百喧生，人说江曾抵足平。 多算破曹焉善道，壮怀匡世只精兵。 城遗铁瓮今何用，园圮假山竟负名。 爪槭针松层色染，娱春更有两三莺。 按：历代咏蒜山语多壮，今唯半圮土丘尔。 多景楼 楼到凌云绝境生，江天万里指尖平。 累人诗酒嗟余事，醒梦干戈涕老兵。 狠石稍回慷慨气，疾风早散古今名。 烟华无限金焦外，侧耳唯聆求友莺。 按：北固楼与多景楼渊源，吾尝稽考。史上殊载两楼并峙也。 江南别后寄人一组 寄大梦 碌为衣食同羁客，把袂维扬春尚寒。 晤面如偿神梦久，失杯但解讳言难。 风流半日拈花笑，沦落十年怀器看。 逸貌虚叨今幸契，别来古调与谁弹。 按：大梦秦中白水人，今客扬中。西湖半日，遗憾实多。 寄流年 披衿缥帙年多赐，世慕延陵季子风。 岂怕春诗磨痩骨，暗惊歧路转飞蓬。 江回天地思长在，杯盛人情饮不空。 追抚乐章孤夜里，若聆疏雨滴梧桐。 按：首句谢赐书，尾句述其诗也。 寄清影 待友黄鹂自好音，南徐风貌觅禅林。 妙莲两朵烟波缈，青眼四人泉石深。 真信网间能道谊，壮从楼上结文心。 庾肠愧受河豚美，咳唾余芳直到今。 按：吾乡前贤张船山有句：妙莲两朵是金焦，得两山神韵，甚喜之。四人者，清影流年待梅及吾。 寄风光 倾杯攘臂男儿事，常误醉乡为故乡。 陌倦风尘容逆旅，座观湖海纳殊方。 行吟未改鹃心碧，归梦犹怀君马黄。 荣辱是非都一笑，形骸点检入奚囊。 按：风光屡付句以红包，吾曾抔而衍之，为《奚囊录》。 寄红楼 情寄红楼世总违，喧邻市井闭心扉。 偶行木渎闻槎至，携上灵岩看鸟飞。 贫亦乐乎倾玉醑，咏而归也换春衣。 何时重约二三子，坐到寒烟满翠微。 按：红楼居木渎，隐市井，新贩茶。 寄浮尘 名追词冢怀萍聚，仗楫浮沉网海间。 别后云山惊老道，迩来诗酒笑痴顽。 柳牵翠袖依依故，人呷红汤絮絮闲。 话到余生结庐事，姑苏春晓馆娃颜。 按：初识浮尘于词冢。尾句当吾生痴梦，可一笑哉。 寄待梅 乍醒春梦余酲殢，屟响空廊若去人。 经岁有辜乘雪访，偎机自幸与梅邻。 八闽用世翻成困，三晋索图翛觉亲。 不必诗间添媚色，料卿应悯甑生尘。 按：屟响空廊盖因风光兄诗所引发。颔联本事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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