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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米尔高原 海拔在不断的上升，过了第一个边境检查站，一座雪峰赫然显现在眼前。 我不知道这是那座雪峰，山峰顶部，如同冰柱，高可见顶，我估计大概有5000米左右，绝对不是大狗说的公格尔峰。 新疆的县，我唯独没有上过塔什库尔干县，而大狗则曾从叶城出发进入西藏，大狗一路上描绘着高原风光，在大狗看来，见过新疆山水风光的人，根本没有必要再去西藏。 我给二狗说，没去过塔县并不代表我不了解塔县，我可是写过大量新疆文史的自由撰稿人。而且一直在南航的《民航旅游》杂志连载。 我有必要给大狗和二狗普及一下塔县的历史。
A 新疆分裂势力就发源于南疆，1909年，英国驻喀什总领事乔治·马卡特尼爵士就提醒新疆当局，要注意新疆突厥语系穆斯林正在觉醒的泛伊斯兰势力。 那么乔治·马卡特尼爵士为什么要提醒新疆当局关注南疆的泛伊斯兰主义的觉醒，这当然不是出于中国国家统一的考虑，而是为了英国在新疆的利益。乔治·马卡特尼爵士有个中文名字叫马继业，此人出生在中国，并有一半汉人血统，其父中文名叫马格里，1860年作为军医随英法联军入侵中国，1861年前往上海，与李鸿章合作加入绞杀太平天国的洋枪队，并协助大清在南京建立中国第一个现代兵工厂。马格里后来娶太平天国降将纳王郜永宽的女儿为妻，生下乔治·马卡特尼，李鸿章给这个孩子取名叫马继业，马继业在中国长到9岁后，随父返回苏格兰，所以他接受了中国官场文化和英国贵族文化，汉语是他的母语。由于英、俄在新疆帕米尔地区的利益之争，1890年，23岁的马继业作为翻译来到新疆喀什，此人与大清官员关系密切，深谙中国官场之道，以“游历官”的身份在喀什历经18年的努力才于1908年在喀什成立英国领事馆，并任首任领事。 事实上，他是由英属印度总督任命的，因为马继业有一半中国血统，频繁更换的大清官员错误的认为在对沙俄的贸易纷争上马继业会偏向中国。 1895年，经过马继业游说，所谓“伦敦会议”上，沙俄与英帝国尽然把自古属于中国“葱岭”地区的八个帕米尔瓜分了，而大清只分得了塔克敦巴什帕米尔全部和郎库里帕米尔一部分，也就是现在的塔什库尔干县和阿克陶县的境内，瓦罕帕米尔归了英属印度，其它的六个帕米尔归了沙俄。 马继业的夫人凯瑟琳写过一本书叫《外交官夫人的回忆录》，在这本书中详细记录了一百多年前喀什的社会、人文、风情，特别是对翻越一座座中国的“头痛”达坂时的感受，进入喀什后，凯瑟琳惊奇地发现如同回到了中世纪，也就是说她感觉穿越进入了古代。可见当时，南疆地区与世界进步已脱节。 今天，我们南疆的城市，就建筑和道路而言，与内陆城市没什么区别，特别是这几年内陆援疆工程，将内陆的现代的建筑风格带到了南疆。
B 新疆本地对新疆的宣传是不到位的，我去内陆出差，别人问我哪里人，我说新疆人，这些内陆人就很奇怪的问，你不像新疆人呀。 我说，二千多年前汉人就进入了西域，那时候新疆其它民族还没有形成，难道汉人就不能是新疆人了吗？ 1962年，台湾，春节，74岁的原国民党哈密专员尧乐博斯去台湾南岗中央研究院给71岁的院长胡适博士拜年，闲聊中，胡适对尧乐博斯说：“新疆自汉代列入中国版图，已有二千多年的历史，但是迄今一般国人仍还将之视为神秘区域，其原因固然由于历代朝野不予重视，而新疆人本身不多报导，才是主要的根结，所以我劝你写回忆录，并不是为了表白你自己个人，而要你将所知道的新疆的内情报告给国人和历史学家！” 1969年，近80岁的尧乐博斯在台湾的寓所写回忆录，在前言中说，“转学国语对我一生前途影响巨大，在民族方面，我了解汉、维原本是一家，犹如家中的大哥和小弟，在思想方面也给我奠定了正确的观念，自幼便认定新疆是中国的领土，新疆人就是中国人。” 尧乐博斯新疆和平解放后在哈密发动叛乱，1951年经印度逃往台湾，他的后人以尧为姓，死后葬于台北。 我一个维吾尔族朋友说，民族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问题是现在很多民族都按地域聚居，没有形成杂居，至今，没来过新疆的一些人意识中，新疆就是草原、沙漠、戈壁滩，孩子都是骑马上学，射箭考学。男孩子都叫买买提或者库尔班，女孩子都叫古丽，在内陆上大学时，他不断的解释现实不是这样的，很多同学，不知道新疆的科技实业事实上比很多省都强。但是去年春晚，新疆上的节目还是挤奶的、放羊的，人物的名字就叫库尔班、买买提和古丽，还牵了一头不会叫的驴上央视，所有的解释都白费了，新疆的自我宣传总是不到位。交流少，相互不了解，不交流、不沟通就会产生误解，这才是问题。在上内高班时，他的朋友圈里有汉、蒙、藏、哈萨克、柯尔克孜等多个民族，他们在一起时压根没什么问题，一起吃饭，一起喝酒。在他看来，中华民族都具备善良、纯朴的本质，只有多交流才会相互了解。现在新疆的结对认亲就是很好的办法，他听说他家还有一个汉族亲戚，但是常年在外，没接触过。 朋友说，从小学国语，改变了他的人生。
C 车还在不停的爬坡，二狗说，他有点高原反应了。 大狗曾在喀什消防服役，曾带领救援队上过4400米高的登山大本营。 那次是中国科学院冰川考察队在慕士塔格峰安装监测设备，一位年青的科学家在前面探路时与后续的工作人员失去了联系，寻找无果的情况下，领队报警，大狗带着十二名特勤队员驱车前往慕士塔格峰下准备救援。 我们到达慕士塔格峰下的“喀拉库里湖”的时候，海拔已达到3600米左右，湖面不大，远处“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高耸入云，周边八座高峰相依，公格尔峰也在其间，云层中，隐约可见白雪覆盖的峰顶。这里已是慕士塔格峰的肩部，我问二狗，什么感觉，二狗说，有点冷！我说，高处不胜寒，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很多人自以为是，认为站在“冰山之父”的肩上，就是冰山之子了，我们不过蝼蚁而已。 湖边一些当地牧民卖一些当地的彩色石子打磨成串的装饰品和巴基斯坦的白玉镯，做工粗糙，还有一些黑糊糊的高原草药之类的东西。 一群外国老人兴奋的拿着相机不停拍，我问了其中一位老太太从哪里来，她说，来自苏格兰，并指着远处说，马上会有一个“头痛”达坂。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些英国人不会是马继业的后人吧！ 离开喀拉库里湖，车继续爬坡大概在4500米处，有一个高原风景区，中巴公路从此经过。 大狗说，那一年，他带着12名特勤队员用骆驼驮着生命探测仪、蛇眼、绳索等救援装备就是从这里向前进大本营挺进，徒步走了5个多小时，天黑时，到达大本营。中国科学院冰川考察队员宿营的是几座班用帐篷，周边有很多登山者的小帐篷，色彩鲜艳。 大狗之前认为，登山就是到地方就可以向爬，就像爬乌鲁木齐的“妖魔山”那样，直接爬就行了，但对攀登高原区域的5000米以上的高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消防员体力再好，也不可能用意志战胜自然，走到前进营地，大狗带的人基本已是走一步喘三喘了，消防员根本没有任何的高原救助经验，几个战士已出现严重的高原反应，如果乘车翻越4500米的达坂，反应并不大，这与在高原行走完全是两回事。消防员也根本不会用冰爪、冰镐之类专业登山工具。而且也没有雪镜这类防护工具，如果有过“散瞳”验光经历的人，就知道滴过药水突然从室内步入阳光明媚的室外是什么感觉，而在雪域高原，如果没有专业防护用具，寸步难行。 与中科院领队协商后，大狗他们教会了登山队如何使用生命探测仪等救援工具，然后，周边的登山队加入了搜救行列。 大本营海拔4400米，慕士塔格顶峰海拔7546米，中间有三个高山营地，C1营地海拔5500米，C2营地海拔6350米，C3营地海拔6950米，失踪的青年科学家，消失于C1与C2营地之间，这里长年冰雪覆盖，冰川随处可见冰洞，正常情况下，登山队要在营地适应训练一周，还要在C1与C2营地之间适应训练两周以上，才可能向C3营地进发。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登山爱好者自愿成立搜救队开始了大救援，三天三夜的搜救，毫无结果，全程被录像。 大狗说，在大本营等待的三天时间里，他在想，我们这个世俗社会亏待了这些搞基础研究的中国科学家们，他们的奉献精神一点不比军人差，很多科学研究是以生命为代价的，大国崛起正是因为这些人做了地基。而他们默默无闻，不及一个三流演员名声大、收入高。也许千百年后，后来的科学家会发现这位青年科学家依旧年青的冰冻遗体，供后人研究。 大狗调回乌鲁木齐后，那个领队出差路过，给大狗带了一份礼物，并代表家属感谢消防员做出的努力。 这是大狗26年消防生涯中唯一的一次失败的救援，但是大家都尽力了，在人与自然抗争中，人是渺小的。 大狗说，这次救援他记忆犹新，他没有带着那位年青的科学家回来，因为在冰山上，他自己也差一点回不来。
对新疆感兴趣的朋友，请继续关注《南疆纪行》之三，石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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