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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写记叙文要写大写的人   一组写父亲的散文  给学生看看

 江山携手 2018-05-25

高一写记叙文要写大写的人  

 一组写父亲的散文        给学生看看


父亲 

     贾平凹

当我参加了工作第一次领到了工资,三十九元钱先给父亲寄去了十元,父亲买了酒便请了三个伯父痛饮,听母亲说那一次父亲是醉了。那年我回去,特意跑了半个城买了一根特大的铝盒装的雪茄,父亲拆开了闻了闻,却还要叫了三个伯父,点燃了一口一口轮流着吸。
"文化革命"中,家乡连遭三年大旱,生活极度拮据,父亲却被诬陷为历史反革命关进了牛棚。正月十五的下午,母亲炒了家中仅有的一疙瘩肉盛在缸子里,伯父买了四包香烟,让我给父亲送去。我只能隔着栅栏缝儿看父亲,我永远忘不了父亲呆呆站在那儿看我的神色。后来,父亲带着一身伤残被开除公职押送回家了。那是个中午,我正在山坡上拔草,听到消息扑回来,父亲已躺在床上,一见我抱了我就说:"我害了我娃了!"放声大哭。父亲是教了半辈子书的人,他胆小,又自尊,他受不了这种打击,回家后半年内不愿出门。但家庭从政治上、经济上一下子沉沦下来。
父亲当然是普通的百姓,清清贫贫的乡间教师,不可能享那些大人物的富贵,但当我在城里每次住医院,看见老干楼上的那些人长期为小病疗养而坐在铺有红地毯的活动室中玩麻将,我就不由得想到我的父亲。
在贾家族里,父亲是文化人,德望很高,以至大家分为小家,小家再分为小家,甚至村里别姓人家,大到红白喜丧之事,小到婆媳兄妹纠纷,都要找父亲去解决。父亲乐意去主持公道,却脾气急躁,往往自己也要生许多闷气。时间长了,他有了一定的权威,多少也有了以"势"来压的味道,他可以说别人不敢说的话,这少不得就得罪了一些人。为这事我曾埋怨他,为别人的事何必那么认真,父亲却火了,说道:"我半个眼窝也见不得那些龌龊事!"父亲忠厚而严厉,胆小却嫉恶如仇,他以此建立了他的人品和德行,也以此使他吃了许多苦头,受了许多难处。
父亲是一个普通的乡村教师,又受家庭生计所累,他没有高官显禄的三朋,也没有身缠万贯的四友,对于我成为作家,社会上开始有些虚名后,他曾是得意和自豪过。他交识的同行和相好免不了向他恭贺,当然少不了向他讨酒喝,父亲在这时候是极其的慷慨,身上有多少钱就掏多少钱,喝就喝个酩酊大醉。一九八二年的春天,我因一批小说受到报刊的批评,压力很大,但并未透露一丝消息给他。他听人说了,专程赶三十里到县城去翻报纸,熬煎得几晚上睡不着。父亲搭车到城里见我,我的一些朋友恰在我那儿谈论外界的批评文章,我怕父亲听见让他在另一间房内休息。等来客一走,他竟过来说:"你不要瞒我,事情我全知道了。没事不要寻事,有了事就不要怕事。你还年轻,要吸取经验教训,路长着哩!"说着又返身去取了他带来的一瓶酒,说:"来,咱父子都喝喝酒。"他先倒了一杯喝了,对我笑笑,就把杯子给我。他笑得很苦,我忍不住眼睛红了。这一次我们父子都重新开戒,差不多喝了一瓶。


  

父亲的家国

 

                           鲍鹏山

   2004年暑假,我回老家看望父亲。父亲骨瘦如柴,双目视力几乎完全丧失,两耳的听力也微乎其微。在精力好的时候,他给我们说起他年轻时候的孤危和艰难。鲍姓在当地是小姓,我的祖父没有兄弟,单门独户又忠厚朴拙,我父亲也只有弟兄二人,叔叔老实可欺。我父亲的娘舅那边倒是人丁兴旺,却又人缘极差,乡誉极低,不仅不是可资利用的人际资源,反而要时时注意撇清干系,从而也无从依靠。说着说着,父亲就给我们背了一首诗:

人情相见不如初,多少英雄守困途。

锦上添花到处有,雪中送炭世间无。

时来易借金千两,运去难赊酒半壶。

识破人情全是假,还须自己着功夫。

背完此诗,父亲还顺带跟我们说起他的一位朋友。说起我父亲的这位“朋友”,我们倒都认识,是镇上人。那时的镇上人,吃商品粮的,和我们相比,几乎是两重天。在我的记忆中,他们好像没有什么来往,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有什么杯酒之欢。到了后来,竞至于不来往了。原来,有一年,我父亲的这位朋友病了,父亲要去看望,可是家里实在太穷,什么也拿不出来,踌躇多日,只好硬着头皮,几乎空手去了。心想,朋友一定会理解。但没想到,朋友一见父亲几乎空着手,当时就拉下了脸。我父亲觉得大受伤害,也对“朋友”等等,心灰意冷。

父亲一生性情刚烈慷慨,仗义重谊,这次,他给我们背这首诗,带着满腹伤感,几乎唏嘘。我心里极感震动,那种人生的寒凉,一下子就包围了我。我问父亲,这是谁的诗?父亲说,他也不知道,是他年轻时,到一户人家,人家的中堂上,就写着这首诗,因为说中心中隐痛,触动心中感慨,一下子就记住了。

过了几日,我和大哥坐在父亲病床边,父亲和我们聊,那天他的情绪很好,他说有一首诗,是邵康节先生的,很好,就又背给我们听:

每日清晨一炷香,谢天谢地谢三光。

惟求处处田禾熟,但愿人人寿命长。

国有忠臣扶社稷,家无逆子恼爷娘。

四方平定干戈息,我纵贫时也不妨。

我父亲少时读私塾,读《语》《盂》,读《千家诗》,几年的私塾教育,使他终生都像一个读书人,有着读书人的情怀气质,常常民胞物与,感怀万端;有着读书人的思维方式,时时礼义廉耻,仁义道德;还有着天下家国的眼光,总是忠臣孝子,修身齐家。我后来到了城市,在城市里见到不少我父亲个辈分的人,他们大多认识字,能读报,还有各自的技术或专业,见识也广,但是却毫无父亲的那种读书人的气质。这促使我思考什么才是真正的教育,什么才是真正的文化,什么才是真正的素质。

但是啊,深受私塾熏陶的父亲后来却终生在农村,做一个地道的农民,身边几乎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的情怀和感慨。他是何等的孤独啊。这种孤独,是那样的深,却又那样的长一一长到他自己的一生。

他后来砸锅卖铁,也要让我们念书,在没有高考的时代,在社会禁锢阶层流动的时代,这样的读书完全没有什么目的。他大概是太寂寞了吧,希望通过自己的培养,让我们能听懂他的心声?

我在父亲给我背的两首诗中,感受到了他对这个世界的失望和伤感,也感受到了他对家国的真诚祈祷。

不久,我的父亲就去世了。在那样偏僻的乡下,在那样一个完全无人注意的角落,我的农民父亲,对人生有着那样苍凉的感受,还有着那样深重的对家国的关怀。这令人难以置信,这是一个文化的奇迹,也是一个人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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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曾经对我有很多的期望,但是,他最后对我的交代,就仅仅是希望我花钱不要太大手大脚,“你负担重啊。”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的话。

我知道我不能让父亲对我完全满意。但我会一直秉持良心写作和教书,因为,我生活在父亲的家国,我会像我父亲一样,为天下家国祈祷。


父亲的鞋子

                       李汉荣


   那年,记得是深秋,父亲搭车进城来看我们,带来了田里新收的大米和一袋面条。“没上农药化肥,专门留了二分地给自己种的,只用农家肥,无污染,保证绿色环保有机,让孙女吃些,好长身体。”父亲放下粮袋,笑着说。我掂量了一下,大米有五十来斤,面条有三十多斤。鼓鼓囊囊两大麻袋,不知他老人家一路怎么颠簸过来的。老家到这个城市有近一百华里路,父亲也是快八十岁的老人了。看着父亲一头的白发和驼下去的脊背,我没有说什么,心里一阵阵温热和酸楚。
    父亲看着我们刚刚入住的新房,墙壁雪白,地板光洁,说:“这辈子当你的爹,我不及格,没有为你们垫个家底,你们家里,连一片砖我都没有为你们添过,也没有操一点心,也没帮过一文钱,我真的不好意思。只要你们安然、安分,我就心宽了。”我不住地说:“爹你老人家还说这话,我们长这么大就是你的恩情,你身体不错好好活着就是我们的福分,别的,你就别想多了。”
     父亲忽然记起了什么,说:“嘿,你看,人老了忘心大,鞋子里有东西老是硌脚。昨天黄昏在后山坡地里搬包谷,又到林子里为你受凉的老娘扯了一把柴胡和麦冬,树叶啦,沙土啦,鞋子都快给灌满了,当时没抖干净,衣服上头发上粘了些野絮草籽,也没来得及理个发,换身像样的衣服,就这么争慌慌来了。走,孙女儿,带我下楼抖抖鞋子,帮我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我说,就在屋里抖一下,怕啥,何必下楼。父亲执意下楼,说新屋子要爱惜,不要弄脏了。
      楼下靠墙的地方,有一小片长方形空地,还没有被水泥封死。父亲就在空地边,坐在我从楼上拿下来的小凳子上,脱了鞋子仔细抖,又低下身子让孙女儿拍了衣服,清理了头发。上楼来,我帮父亲用梳子梳了头发,这是我唯一的一次为他梳头。我看清了这满头的白发,真有点触目惊心,但我又怎能看清,白发后面积压了多少岁月的风霜?
  第二年春天,楼下那片空地上,长出了院子里往年没有见过的东西,车前子、野茅草、蓑草、野薄荷、柴胡、灯芯草、野蕨秧、野刺玫,在楼房转角的西侧,还长出一苗野百合。大家都感到惊奇,有个上中学的孩子开玩笑说,这不就是个百草园吗?
    大家都说,新鲜,真新鲜。也有人说这个院子向阳,有空地就不愁不长苗苗草草。议论一阵也就不再管这事了。
    只有我明白这些花草的来历。它们来自父亲,来自父亲的头发、衣服和鞋子,来自父亲的山野。
    是的,父亲也许没有带给我们什么财富、权力和任何世俗的尊荣,清贫的父亲唯一拥有的就是他的清贫,清贫,这是父亲的命运也是他的美德。
    但是,比起他的没有留下什么,父亲更没有带走什么,连一片草叶、一片云絮都没有带走。
    他没有带走的一切,就是他留下的。
   连我对他的感念和心疼,他也没有带走,全都留在了我的心里。这么说来,我的所谓的感念和心疼,说到底还是我从父亲那里收获的一份感情,直到他不在了,我仍然在他那里持续收获着这种感情。而他依然一无所有地在另一个世界孤独远行。
    是的,他没有带走的一切,就是他留下的。我看着大地上的一切,全是一代代清贫的父亲们留给我们的啊。
    何况,我的父亲,曾经,他把他的山野、他的草木、他的气息都留给我们。
    他清贫的生命,又是那般丰盛和富有,超过一切帝王和富翁。在他的衣服上拍一下,鞋子里抖一下,就抖出一片春天。
    那么,我们这些自以为是地活着的人们,又能给世界留下什么呢?我们敢于践踏一切的鞋子里,除了欲望的钉子和冷酷的铁掌,还有别的可以发芽开花的种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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