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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蘅 爸爸赵瑞蕻手稿的发现 为什么每次面对爸爸赵瑞蕻的手稿，都会泪水涨满眼眶？ 这次还添了一份感动，这是为两位小友安璐和华丽。 2014年7月3日，一场抢救文化遗产行动在北京房山窦店水墨林溪小区悄悄进行着。这些年陆陆续续从南京运来的爸爸的材料几乎堆满一房间，几次想去整理，也发过毒誓要开始动手，但终因一个人精力有限而无法兑现。像是天上飞来的福音，2013年秋天我家来了一位年轻的编辑安璐，她快人快语，认识久了，我向她吐露自己的困惑，她悟性很高，马上意识到这件事的意义，便在百忙之中抽时间要陪我去看看究竟。 五十公里路程，那天天气异常炎热，居所没有空调，我们先去超市买来电扇架起。两个能干的小友还勤快地把地板拖了一遍。靠墙的长桌，我们仨各坐一边，她们俩年轻有力气，拆开那些纸箱，捧出一摞搬上桌，由我来判断内容，一起分析，然后归类，装进封套，华丽在封套外再写上说明文字，一一码好。如此流水作业，箱里渐渐空了，桌上的文件包越堆越高。 爸爸遗留下的材料异常丰厚，涉猎诸多领域。有诗歌、散文、翻译、文学评论、讲学笔记和不算多的日记。爸爸爱写信，写了一辈子信，他写信的对象很广，老师、同乡、朋友、学生、读者、家人，如他和沈从文、钱锺书、冯至及萧乾先生的通信，冯至女儿整理她爸的东西时还发现了几封寄给我。家书是我家一大财富，上世纪50年代爸爸有四年在国外教书的经历，他和我们姐弟仨的早期通信，在他临终前两年已经交给我们了。爸爸直到临终前一星期还给我写信表扬了我，鼓励我写作下去。临终前三天的信是写给我三姑妈的，他早年求学时姑妈、姑父帮衬过，他的感恩我理解。临终前一天的信是写给小弟的儿子旸旸的，孙子出国八年未归，他好想啊。爸爸写信和妈不同，他的信充满激情和学问，我笑说他是好报喜不报忧，足可谓正能量。我确信爸爸大量珍贵手书湮没在这箱底，清整工作远没开始，我已感到繁重和压力。 最让我难堪头疼的是爸爸的译稿，那是必须具有高水平外语能力才可看懂的。法语的《红与黑》、俄语的《土库曼的春天》、英文的《帕尔曼修道院》……我们三个人，安璐是70后的大学生，比我和华丽强些，可她能读外国名著原版吗？ 爸爸还藏有大量的纪念物：墨迹、请柬、书笺、便条、明信片、学生论文的批注等。爸爸喜欢摄影，留下的黑白底片数不清。特别是经他手拍下的我们小时候那些生动可爱的姿态，将我带回那幸福的童年！ 爸爸真是什么都留啊，夹在本子里的，装进信封里的，一捆又一捆，密密麻麻，记录着多少往事烟云，他一定期待我为他一一保存下去，虽已运到北方许久，仍能闻到南方带来的霉味夹杂着北方的尘土！ 这个酷热难当的盛夏，从上午到下午，我们齐心合力一共粗略清整出二十九包爸爸的文学档案，也就是二十九个类别。一位活了八十三年的老教授、老诗人、老翻译家存留下来的几乎全部纸质物的整理工作，毕竟已经开启！ 写到这儿，我不禁鼻子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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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星河岁月 > 《读书藏书，书人书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