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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第一部《轻与生》读17——回环不只是结构

 人也昔兮 2018-06-10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第一部《轻与生》读17——回环不只是结构

回到布拉格,应该说回到特蕾莎身边,或者说回到托马斯“非如此不可”的情愿里,《轻与重》结束了。

从故事看,托马斯真的是回到了特蕾莎身边。托马斯用钥匙打开公寓门后,他和特蕾莎面对面站着,他们站在雪原中间,冻得瑟瑟发抖。我看到了他们在尘世里的无言生活开始了。

他们把爱深藏在心里,不,不是他们把爱,而是爱不知被谁深藏了起来。他们无言相对,相对的是生活里那个人,生活里的人?是,生活里的人,他们差不多是一个影子,是他们离不开的影子,在这个影子背后,才是那个真实的人。而这个真实的人与他们深藏在心里的爱始终不分开。所以,影子也不能离开,虽然影子的生活迹像太浓了,浓得让人有时候透不过气来。

《轻与重》结束的这一节,托马斯躺在已经入睡的特蕾莎身边,辗转反侧。

托马斯的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与布拉格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俄国的飞机整夜整夜在布拉格城市上空飞,托马斯不习惯这种声音。

可是托马斯在他的辗转反侧里,想的是他和特蕾莎若干年前的一次谈话,在那次谈话里,特蕾莎谈到她的朋友Z,她对托马斯说:“如果我没有遇到你,我肯定会爱上他。”

很多年过去了,托马斯还记得特蕾莎的话。当时,她的这番话将托马斯抛入莫名的忧郁之中。

特蕾莎当年的这番话,让回到布拉格的托马斯躺在特蕾莎身边的这个夜晚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飞机声呢?生活里发生再大的事情,哪里比得上托马斯的“非如此不可”!托马斯辗转于他的情感自省里。

特蕾莎的这句话,首先给予托马斯的一个觉悟是:

特蕾莎爱上他而不是Z,完全出于偶然。

从现实看,特蕾莎爱的是托马斯,或者说托马斯得到了特蕾莎的爱。但在可能的王国里,还存在着对其他男人来说没有实现的无数爱情。

就是说,特蕾莎对托马斯的爱,实际上是在她必然之爱的无数可能里的一个偶然。有许多男人都是特蕾莎可能爱的偶然。因为托马斯偶然在先,其他的偶然就被湮灭了。

托马斯这样想有什么意义呢?

这意义当然首先是对他自己的,对他自己的,实际上就是对所有人的。就是说,托马斯如此之想,实际上是小说家借托马斯要说的话。

想想吧:

我们把生命里的爱情看得多么地重,多么地伟大;

我们还总是想象我们的爱情是它应该存在的那种;

我们把我们的爱看得比我们的生命还重要,没有了爱情,我们的生命将不再是我们应有的生命。

托马斯的如此之想,颠覆了他对贝多芬“非如此不可”的信念。(他在想,请我们看清楚些吧,贝多芬是在为我们伟大的爱情演奏“非如此不可”吗!)

就是说,托马斯本来认定自己毫不犹豫辞职然后回到布拉格回到特蕾莎身边属于“非如此不可”的爱。可现在呢?他怀疑贝多芬的演奏并非是为了人类的爱情。就是说,爱情并非是“非如此不可”。

那么,爱情是什么呢?

托马斯的结论是:别样亦可!

就是说,特蕾莎爱上z也是爱,特蕾莎对z的爱也是爱本来的样子,并且,她也一样会“非如此不可”地去爱。

在这样的“别样亦可”之爱里,爱还那么重要吗?爱还是“非如此不可”的这样吗?爱还会被我们看得比我们的生命还重要吗?

托马斯想起他与特蕾莎的“偶然”。

托马斯的科主任在赶去急诊时偶然犯了坐骨神经痛动弹不得,于是托马斯代他到这家外省医院。

在外省有一家旅馆,托马斯偶然在特蕾莎打工的那家下榻。

因为乘火车之前有一段时间,托马斯进了这家旅馆的酒吧。

特蕾沙又偶然当班。

特蕾莎又偶然为托马斯所在的那桌客人提供服务。

这里有六个偶然,这六个偶然把托马斯推到了特蕾莎身边。

托马斯想,特蕾莎是一个绝对的偶然化身。现在,她就睡在自己身边,在睡梦中深深地呼吸着。

这时候,托马斯的胃痛起来。这是他的老毛病了,只要感到绝望的时候,他就会胃痛。

想不到,托马斯归来后的这一夜,除了胃痛的感觉,还有绝望的感觉。

他对什么绝望?是对偶然的爱吗?

小说到了结束的时候,把故事开始的情节描写了出来,原来,特蕾莎是这次偶然之后来到布拉格的。这种回环结构,真的是艺术,可回环的只是结构吗?

不,回环的还有轻与重的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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