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语言的角度说,语素是语言的最小单位,有的可以独立成词,有的则需要组合成词,词是构成语言的最基本单位。诗词的造语,主要和词、句相关。诗词是用文字语言表达的艺术。造语是否工稳,是否达意,是否恰当,体现了创作者的水平。造语和音韵的处理,有一定的联系,但两者的内涵不同。造语更多地专注于语言的述意、传情和描摹的功能,而音韵,主要是从语言的发声状况来考虑的。好的诗词语言,应当兼顾造语的述意功能和音韵的处理,用大白话说,就是既好听,又到位。
对造语的理解,我以为可以从几个方面来思考,即语言本身的张力,语言的生熟度,驾驭语言的技巧手法等。造语和格律,可谓是诗词创作的两大基础。有的人写了很多诗词,格律全对,可是一读起来,就觉得怪里怪气、拗里拗口,完全不是诗词的那个味。如果仔细揣摩,那很可能是造语出了问题。有些造语似是而非,有些犯了夹生病,有的属于烂熟无味,当然也有一味求新求异产生的怪胎,也有的是词语组合成句子时照顾不周。
张力,是指语言的力度。作为诗词语言,必然要经过一定锤炼和斟酌,才可以表述出来,应当象弹簧一样,能屈能伸,字组成词,词组合成句子,句子联接成全篇。语言是丰满匀称的,有余味,放得下,立得起。语言的张力,要在真醇和雅致之间寻求一个平衡。真醇而非无华,更非木实无味,应当有洗净铅华的感觉。雅致彰显语言的气度,但不必故弄玄虚,不是越古色斑斓便越能体现语言的典雅,语言一样也要防范过犹不及的倾向,最重要的是妥帖有度,适中得体。
对语言生熟度的把握,是造语必须克服的一关。这两者之间,是一种矛盾的平衡。第一个词出现总是生的,运用多了就熟了。但我们今天界定生熟,常常以古人造语为准,以约定俗成为准,以习惯用法为准。造语时,古人和今人都不怎么用过的“生”,我们要当心,谨慎使用。我见人家造语出现什么“伟树”、“黑云灰狗”、“大月”、“古蟋”、“巨野”等,真有点荒诞搞笑,然后他们还振振有词的辩解,说是创造的新词新意象。有人赞美什么“我见桃花怀孕了”,说是意蕴丰富。我不能理解桃花即便是含苞,也不算怀孕,如果取其形状,象怀孕的肚子,那就太无趣了。按照这样的造语,可以创造若干不知所云的句子,如“我见白云怀孕了”、
“我见大山怀孕了”、 “我见江湖怀孕了”等。只是我想,这算神马古体语言,恐怕连夹生饭都不是。
避生,是不是意味着要就熟了?这要辩证的看。一切文学形式,都要强调个性的创造,诗词也不例外。造语过熟,会让人缺乏回味,有可能丧失个性。因此,我们不提倡成语入诗词。即便有的词是常见的,但组合成句子,要让人有新鲜感,有生机活力。造语形成的意象,必须经得起咀嚼,万万不能以熟就熟,熟成烂面糊。用寻常的字,写明白的诗,体现了驾驭文字的功力。喜欢用生字生语的,很大程度是炫耀,而不关乎水平高低。
造语的技巧比较多,也比较复杂,不是我这样的小文可以简单说得清楚的。但从词到短语到句子,有些技法是相对固定的,比如说陈述、描摹、夸张、比喻、拟人、排比、复沓、反语、移情、通感等等。合理运用这些技巧,使得造语生动、充实、圆润,提升语言张力,富含形象性。好的造语,让读者能感知一幅画面、一个动作、一种情绪感慨,甚至还有一点机趣等,促进诗词意象、意境的形成。
如何迈过造语关,一在于多读名家作品,形成良好的语言感觉;二是增大词汇量,没事翻翻字典、词典、典故是不错的办法;三是善于学习借鉴造语手法,有意识用形象思维改造造语干枯的缺陷;四是把握好虚词实词的运用。总之,要相信自己,造语关通过阅读和学习,是完全可以攻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