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佳人相見一千年

所谓端午：“端”意为始。《说文解字》里说：“端，物初生之題也。上象生形，下象其根也”。而“午”字则来源于历法，夏历将十一月作为建子之月，顺次至五月为午月。另有一种说法是说“五”又与“午”相谐，故端午为五月初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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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端午的起源也有很多种说法，除了最广为流传的纪念屈原说，还有纪念伍子胥说、百越族图腾祭说、夏至说、纪念孝女曹娥说等诸多传说。诗里说“自古逢秋悲寂寥”，每逢端午，写篇诗赋文章怀念一下“怀石遂自汨罗以死”的屈原简直成了惯例，所以我不说屈原不说离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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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我姓白，所以对白蛇一向很有别样情怀，总是记得端午节一壶雄黄酒，散了白蛇千年修为，褪人形而显蛇形，白花花一条大蟒吓死了夫君许仙。如是才有后来为夫盗仙草，水漫金山寺，宝塔镇蛇妖的般般种种。

白蛇的故事在冯梦龙的《警世通言》中尚且是一个劝诫世人看破红尘的存在，里面的小青还是一条名唤青青的青鱼精，里面的许仙还叫许宣，贪恋白蛇美貌，听别人一两句话便将所谓恩爱情义打破，急忙忙的想要躲开，似乎法海的出现很好的拯救了他，是他情愿，是他求之不得，是末了“色即是空即色，空空色色要分明”的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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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爱说假话，急急忙忙的想要宣称自己心如止水，也曾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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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后来去看徐克导演的《青蛇》，同样是端午佳节，彼时许仙已经听了道士的话，几乎信了自己娘子就是蟒蛇成精，于是独自一人徘徊桥上，迟迟不归。我想他应是怕的，怕回去做节需饮下那雄黄酒，自己娘子承受不住，也怕自己说一句不饮酒，就此两厢生疑，心结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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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良辰美景，往往要接连一句奈何天。

故事里的白蛇一向聪明，姿势修为深厚，去寻了许仙回家。是家家寻常的雄黄美酒，珍馐菜肴，许仙从没有给白蛇完全的信任，他依然怀疑，听信陌路人甚过于枕边人。
所谓转机，千钧一发，所谓相爱，真真假假。

可我总是记得，那时的许仙比白蛇还要紧张，偷偷将雄黄酒倒进荷花池，是因雄黄为蛇之克星，是为怕她多饮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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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酒就好了，有酒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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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口腹之欲一向不在行，所以小时候期待端午也并不是因为粽子，而是因为长命缕。就像那时候从没有意识到装饰用的银锁上刻得“长命百岁”一类的字样是什么美好祈愿一样，时间那么长，日影从槐树的一头移到那一头都需要很久很久，把满籽的石榴一粒粒全剥出来再拼成好看的图案也等不到月亮升起，手里握着大把的缓慢的岁月，巴不得过的快一点，既不懂生生世世，也不懂生生死死，一个月已经足够漫长，哪里知道什么叫做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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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的应节物什，往往都是以“五”为数，据说长命缕是要五种丝线交错编织而成，可是好看的颜色那么多，往往是拿了粉的又舍不得蓝的，深红浅红尚且割舍不清，又惦记着添了条黄的来编。于是我的长命缕往往成了十几种颜色，由浅到深渐变开来，好不容易编好，过不多久却往往因为系的不牢从手腕上不见了。

我似乎是对颜色有些莫名执念的任，即使小时候尚且不懂什么月白竹青胭脂红，葱黄柳绿山桃红，也一样觉得它们美好的每一样都不想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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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词里，写得要更美，苏子全抛往日豁朗气象，也肯落笔一句：“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说的是红瘢香腕，玉容云鬟，说的是眼前人，名唤朝云。

结句他又写：“佳人相见一千年”。
他愿意与她千年相伴，千年相对。远超过长命百岁，这大概也算另一种祈愿。

有时候我想，我想我如果爱上了一个人，大概会想编一条彩色丝线，亲自系到他的手腕上，不求长命百岁，只求丝缕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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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成培的《雷峰塔》第二十五出《水斗》里，白蛇这样唱：“恨恨恨，恨佛力高”。大概是爱极了，多情极了，舍不得跟着法海来金山寺的许仙。
彼时水浪滔天，倾洒如雨，白蛇会不会记起西湖初遇，也曾是一个作法而成的雨天。

我也曾游西湖，彼时是个天光朗朗的晴日，我遍览西湖十景之九，唯独过雷峰塔而不入。

苏子祈愿相见一千年，白蛇也曾修炼了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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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旧作：

摊破浣溪沙  丙申夏访西湖，逢晴日，过雷峰塔而不入
谁解生魂谢死灵，雷峰咫尺怯来登。或是前尘借卿姓，太多情。
塔覆山颠曾有日，业身如此更飘零。重到西湖天未肯，雨霖铃。

文字撰写｜落芷

设计支持｜伯仲舍工作室

图片｜@樂兮。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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