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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诗十首|唯有蜜蜂给我带来光的消息……

 卡夫卡的寒鸦 2018-06-20

《农场》 胡安·米罗



唯有蜜蜂给我带来光的消息

 

我还没有成为自己的父亲。

我还没有与自己为敌。

 

我还没有从经书上寻获真理的碎片

拔出肉中的刺。

 

井水与河水各怀心事。

猫和老鼠还没有缔结和平条约。

 

时针还没有彻悟

分针还在钟表里打转。

 

圆规还在模仿数字4

练习单人舞。

 

海鸥、老鹰和蚂蚁也还在镇守着自己的疆域。

兔子的传令官还没有接到老虎的号令。

 

风博士还没有破译七星瓢虫身上的

密电。

 

我写一封无人能懂的求救信。

我在梦里接收逝者反馈的天国信息。

 

星空

 

星星排列成骏马的形状  

而我的身体是马厩。

 

煮一锅鱼汤

而勺子挂在夜空。

 

一颗星可以不群、不争,

不属于任何一个星宿。

 

它用陨落写出最后的

一行诗。

 

它将失掉赖以骄傲的光芒和寂静……

 

而读懂星象的瓢虫

沉默不语。

 

荣光

 

行走的身体,

承担筛子的职责。

 

一边剔除泉声对危石的侵扰。

一边模仿乌云拧出体内多余的雨水。

 

对某物的偏爱

就是驱使一根针在另一件衣裳里落脚。

 

如果挨过寒冬,所有的叶子都会赶来

为一棵光秃秃的树道贺。

 

泉声

 

声波的沙粒轻触耳膜的滤网就如给灵魂

接通意义的电流。

 

倾听者的刨子一边咽下假想的锯末

并一边给崎岖抛光。

 

愿溜冰鞋和机翼都能经由平滑的跑道

驶入云之栅栏的隔离带。

 

你躺下成为一条五里那么长的陪伴。

这样就可以既是道路也是真理。

 

你是我虽有百千万亿手臂

仍不能企及的光源。

 

执念

我要你柴扉紧闭,无人叩响门环。
要你寂静如月光,安抚踢蹄的马匹和波浪的鼻息。
我要你睁开的眼睛,
可以盛下世间全部的美。
 
如果黑暗是一种命运,
我要你成为
我身体里的那一片光。


玫瑰峰

 

此峰有茵陈、车前草和忍冬……

唯独缺少玫瑰。

其实,

我想说的都隐含在这第一句话里了。

把茵陈揉搓

它芬芳的词义才彰显。

车前草才是好信徒,对车轮坦然无惧

被碾压就是被修平——神的道路。

忍冬被称为神的儿女

它因忍耐到底,必然得救,

它的富足写在脸上——金银花。

玫瑰峰就是最好的诗人:岩石之身,玫瑰之心。

玫瑰峰就是一道窄门,

我会从玫瑰和峰之间的缝隙穿过。

 

诗的净化

 

我祈求一行诗可以无限的延续下去

……

你不能迫使垂钓者

丢下钓竿和雪。

就让我把句子的扩张和词语净化的技艺

用在一个人身上。

就让一行诗里的炭火

温暖另一行。

那体温计里水银的变化

多么像一首诗对灵魂的提升。

 

千手千眼

 

从垂下的柳丝那里模仿柔和谦卑

“笔直”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感叹号,问号里藏着秸秆

弯曲的仿生学。

谁的成熟还如麦穗带着金黄的芒刺,

谁就要被架在火上。

 

稗子和麦子混杂,

如孪生、如鱼龙。但燕子有分辨的剪刀。

 

一株麦穗内心饱满安坐于枝头

一千株麦穗的手里握有千只眼睛。

 

接骨木

 

为了避免当局者迷

只能跳出来。棋子代替火车欲行不轨之事。

 

在阿尔山,只想流淌

“不冻河”一样,不为外物所动。

 

愈发刚硬如龟背岩

可以被马踏,被针扎,但不被收买和网罗。

 

唯有接骨木唤醒并医治我骨节与骨髓间的伤痛。

唯有马头琴里的雨声还在嘶鸣。

 

这次我不劈出接骨木体内的十字架

只想乘桴浮于海。

 

神的默许

 

我喜欢这里,

这里就盛产竹子。竹林清幽的可以拧出露珠

和蝴蝶。

不要被我所捏造的虚美

所俘获。

要像向日葵那样,从苍穹里蠡测神秘;

谨守着光的忠贞。

我已卸去心怀的

利刃。经过童年的苞米地时

心。贴了上去,

抢占一颗玉米的位置,那片金黄

与我有份。

风从上往下吹,

像是神的默许,从头到脚地亲你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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