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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令

 人也昔兮 2018-06-23

说时令

今年夏至已经过去两天了。住在城市里,不像乡下,应该是过去的乡下,对时令那么留心。如果想让城里的人对时令有点关心度,不管有什么意义,办法是有的。时令的确属于旧历的常识,把它纳入到学生考学的试题里。不用发什么指令,也不用鼓励,当然惩罚也还是可以凑效的,一定把不关心时令的人急坏了,也高兴坏了。急的意义是赶紧要补课,高兴者认为自己到底高明,终于试题落到自己的预料里。高兴过了头很容易冒出前多少年他就想了这一天的话。

夏至,在城里,是一个天热的信号,但天热是用不着信号提示的。城里人身体敏感得多,这从打伞和戴帽子就可以看出来。乡下人,除了怕蚊子叮,会用一块方形的布把头和脸包上。那是要下地干活的。但城里人,不用夏至的信号,和乡下人算是一样的。乡下人在夏至那一天相见了,打招呼的话是:天热了。其实天气可能早已热起来了,可乡下人在夏至那一天说这句话,意思是夏至到了。城里人,一感觉到天气热,一不想夏至不夏至,其次不拿时令和人打招呼。直接说天热了。那完全是城里人感觉的话。从这句话,我听出了城里人的生命感觉和聪明,明白乡下人眼里心里始终放不下的是自己的地和庄稼。

天热了,都一样的说,却是不一样的语气。

一年有四季,这是常识,常识是给孩子们学的。所有,天暖和了,在老师的嘴里,是春天来了。天热了,老师又对孩子们说,夏至到了。天气凉了,有秋天对应,天气冷了,老师们说的是冬天。

学生们一走出校园大门,又不管常识不常识,暖热凉冷混着说。学生年龄小,在校园里关的时间长,能见阳光、秋风和冬雪的时间少,等到了少许的时间里能见着这些稀罕物的时候,什么都顾不得了。所以,老师和大人们一见孩子在雪地里跑,就会非常感慨地说,他们多不怕冷啊。看到满头大小汗的孩子在太阳下拿着网兜捉蜻蜓,也会感慨说他们我不怕热啊。时间长了,我们的学生把这四季的暖热凉冷连着四季都糊涂了。

没关系,老师们有办法,教他们反复地读,反复的背,结果是,学生们记的东西样样牢固。一坐到考场里,个个都是百事通。

我们的语言向来是丰富的。据我所知,这丰富应该是从孔仲尼那个时代开始的,一直丰富到现在,还在丰富着。

丰富含有多的意思。我知道自己爱犯迷糊。比如说去一个地方,路一多,我就犯迷糊,不知道如何走了。

我还知道,学生也属于爱犯迷糊的人。不信可以做个试验,你让他到乡下去,和乡下人说话,他保准不能把乡下人的天热了翻译成夏至到了。而乡下人也一样,听学生说春天来了,他也想不到这是对天气暖和的歌颂。

但在丰富的语言里,有些人是不犯迷糊的。比如说孔丘先生说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犯迷糊的人是臣和子,不犯迷糊的人是君和父。可后来,更丰富了,臣也不再犯迷糊了,因为他们要当好臣子,不能犯迷糊,这样犯迷糊的人就更只剩下不是君臣和父子的人了。学生很符合这个标准,还有比学生更符合这个标准的,我就是其中的一个。不过,我努力把自己的迷糊限定在路太多上面。

我原本是乡下人,后来到城里来住了几十年。一说时令,就乡下城里犯了迷糊,时令,我已经说不上太多的话了,丰富的语言倒是这些年跟着学了不少。所以,就迷迷糊糊地说了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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