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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归心似贱 [一] 我一直认为，陈高对于高二C班来说，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她不漂亮也不可爱，每天穿颜色暗淡的衣服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成绩平平，出来进去总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那个时候，我的成绩一直让人望尘莫及地排在年级首位，但真正吸引女生目光的当然不只是成绩，虽然脸上偶尔也会冒出几个想见见外面世界的青春痘，但我对自己的外表可是实实在在地充满了自信。 实在是太帅了，帅得一般女生无法抗拒，呵呵！ 本来像我这样出众的男生和陈高那样平凡的女生，是没有什么可以交汇在一起的可能。 可是就在一个不知名的下午，笑容和善的班主任把我叫到了办公室，用商量的语气问我，可不可以帮帮陈高。 班主任没说为什么，她只是希望我跟陈高做个朋友，让她不那么孤独无助。 于是我就开始漫不经心地注意她，我发现她单调的生活也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比如，每天下午放学以后，她都会到音乐教室去弹吉他。 她姿势寂寞地坐在窗前，旋律是许巍充满希望的奔放，脸部的轮廓与表情被隐藏在凌乱而柔软的头发里。夕阳疲惫地照在她身上，画面像极了一副居无定所的流浪汉。 也许就是在这一个瞬间，我的心脏发出沉闷而忧伤的声响。我想我是第一次，把一个女孩放在了心上。尽管很不可思议，但却是事实。 [二] 尚秋宁生日那天，除了通知了班里几个核心人物务必在生日派对准时到场，又买了大堆的糖果，几乎达到了全年级范围的发放。 也许尚秋宁不是最漂亮的，或者说她的漂亮并不算太出众，可是家境的优越让她拥有了最精致的气质。我很聪明，她眼睛里不时传过来的信息意味着什么我都了解，但有时候，两个人的事，只是一个人在努力，无济于事。 发放糖果时，尚秋宁单独递给我一袋进口糖果，附带笑容甜甜。我若无其事回笑，除了这样，我拒绝更多。 但她发来发去却忽略了一个人，也许尚秋宁连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糖果忽略了谁，也许全班同学包括那个被忽略的人都没有发现这个忽略。可是我知道，并毫不犹豫地喊了她的名字。 “陈高，接着——” 陈高的错愕，全班的惊诧以及尚秋宁的不解外加一点点气愤，伴着那袋糖果的弧线，勾勒出一幅让人费解的画面。 [三] 换成让我惊讶的事件就是，尚秋宁邀请了陈高去参加她的生日派对。 我没有权利更没有立场去问为什么。我只知道尚秋宁那样的女生是不会随便找一个平凡到让人很容易忽略的人去参加她盛大的生日宴会的！所以说，这个邀请决非善意。而我正在担心。 “不想去就不要去了。” 这句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好不容易看到陈高自己一个人在阳台上，我鼓起很大的勇气终于说了这句话。我觉得自己突然之间变得很奇怪，或许有的人我们在刚开始面对时是需要一些不自在的，因为这样我们才能体会到一些进展。 陈高听到我的话，侧过脸看我，我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了她的半张脸。不漂亮不可爱，受过一点伤的模样，我觉得心里有一点难过。 “谢谢。”陈高对我说谢谢。我不知道她在谢我什么？是那包被人记起的糖果还是刚才呆板的忠告？我并不因为她这句话而觉得欣慰。我只是清楚了，我们还只是需要说谢谢的陌生人。 “没什么，你总是忧郁，试着让自己开心点！”我尽量说得轻松。因为只有轻松地说出这些关心的话，我才能保证陈高不会讨厌。 她对我笑了，微微一笑，还有一句：谢谢。 我忽然领略到了什么是幸福，是那个人的笑。 [四] 但陈高却出席了尚秋宁的生日聚会，在一个不早不晚的时间，她朴素地出现。 依然是暗淡的衣服跟遮住面孔的头发，依然是孤孤单单的脚步，可是突然就变得那样扎眼，仿佛一个不速之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明显是惊讶的，当然是同一个疑问：她怎么会来？ 她怎么会来？怎么好意思来？不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聚会吗？真的以为尚秋宁是真心邀请吗？ 尽管疑问重重，陈高的确是来了。尚秋宁愣了几秒钟，热情地上前去拉陈高的手，气氛忽然就好转了，大家只当是一个灰姑娘与公主一起演出的话剧。但灰姑娘是千真万确的灰姑娘，公主才穿得起昂贵的水晶鞋。 这样明显的嘲弄让我很恼怒，而尚秋宁注意到我的反应，反而笑得更加灿烂。我才明白，这场戏只有我才是真正的观众。 “我想抽支烟，先出去一下！” 陈高拒绝了尚秋宁的热情，说完这句话毫不犹豫就松开了尚秋宁的手，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去了阳台。 我觉得自己很懦弱，连想珍惜的女孩都保护不了。只能任她在这目光中躲避。 尚秋宁很得意，我连跟她计较都觉得多余。扭过头不去看她笑的伪装的脸，旁边的颜季北突然说了句：“我去看看她！” 我看着他跑去了阳台。 [五] 关于颜季北，是个跟我不相上下的风云人物。大家在归类的时候说我偏阳光而季北偏斯文。还有他唱歌很动听，忧伤的时候像个委屈而迷茫的小王子。 我不清楚季北为什么突然跑去看陈高，我当然也知道他应该不会让陈高难堪而是会安慰她。所以他们两个在阳台上停留的时间分分秒秒都在让我煎熬，我一再地告诉自己这很平常很平常，大家都是同学都是同学。可他们两个亲密地从阳台出来的情景还是彻底将我打倒了，接下来他们一起献给尚秋宁的生日礼物，是合唱的一首《那些花儿》。 季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动听，陈高的声音是一片炽热的向往。她的表现让刚才所有的不屑一扫而光，我恍惚中看到季北生动的脸庞。 我觉得自己真得要倒下了！ [六] 我想有些解答不需要很长很长，但是首先，我还是要说说陈高的过往。 虽然班主任没多说什么，但在我心动后，我暗中调查了一些。她爸爸破产后染上了毒瘾进了戒毒所，家庭变故的教会了她沉默。她也只能沉默，才不被提及曾经的失落。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知道了一切，然后我注视着她弹吉他的背影。她喜欢许巍。他曾经那么的绝望，可现在又重新充满了希望，于是我告诉陈高，一切都会慢慢变好。有些过去我们遗忘不了，却可以当作我们生活过的记号。 当然，我都是在暗中进行。陈高桌子上每天早上都会出现的一杯鲜豆浆，偶尔午休时的一个苹果，还有成堆成堆压在她笔记本底下的小纸条……我只是想让她知道，真的会慢慢变好。 陈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慢慢的嘴角学会了微笑，虽然还是喜欢一个人沉默，但我知道，她已经觉察到了关心的温暖。她只是个需要关心的孩子而已。 [七] 接着就是陈高的秘密。 陈高的日记我并没有想去偷看，但事实是我不能狡辩的，当我确定在看到了那篇是日记的文字没有放下来。我想我的行为是有罪的，所以我要将功补过。 在放小纸条的时候发现日记没有上锁，这是事件最开始的经过。其实有时候我是后悔的！不应该那么强烈的好奇，也许我及时的放下那本日记，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我以为我只会看到成千上万的困惑与无奈，却不想，一个男孩子的名字占了那么多的篇幅。即使是一个再普通再平凡的女孩也会拥有自己的心动，这没有什么不对。 可是拿着日记了解了一切的我，又该作何选择？ 那个名字不是别人，正是颜季北。如果还要我继续说，那是我的朋友。 我试着叫陈高注意我，于是出现了那个划着弧线的糖果。然后是阳台上寥寥无几的对话……我发现陈高并不想参与那么多，可是因为没有机会去认识颜季北，她愿意在尚秋宁的生日宴会上放手一博。 我想我该帮她捅破。我告诉季北音乐教室每天下午都会有很长时间让人飞翔的旋律，季北欣然欢喜地去了，然后回来问我，她为什么那么忧郁。 如果不能承受她的过去，安慰的资格自然会失去。我几乎是带着希望他拒绝的期待来告诉他事件的来龙去脉，结果出现的，却是季北同样忧伤的脸。他说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她一个人承担那么多。 我很想问，一个不漂亮不可爱的女孩有什么值得你去安慰在身边？她暗淡的衣服很难看她凌乱的头发很邋遢……可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她向着她的方向离开。 难道不是吗？因为她的真实！她真正的让我们感觉到了生命的执著与坚强。还有对未来的渴望。与其笑话她的黯淡，还不如说我们的生活才是真正黯淡。 陈高在生日会上貌似被所有人嘲笑，可却不知，是她嘲笑了所有的人。因为只有她是真实的。她可以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我们却不可以。 [八] 我看着颜季北一步步走近陈高，再一步步被接受。 陈高真的是去阳台抽烟，但是颜季北走过去，把她的烟掐灭了。 他对她说：“从今天起，我是你的烟。你要在寂寞无助的时候想起我。” 他们笑着出来，一起唱着《那些花儿》，仿佛在笑叹所有的过往。 这些，我的豆浆做不到，我的苹果做不到，我的纸条还是做不到。 可是我能把能做到这一切的颜季北带到她身边，这很好。 真的很好。 可是陈高，你永远不知道。 从前从前，有个人，真的爱你很久。 没有错过，没有沉默，只是你没有看到。 那不重要，你只要快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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