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的,都不是最深的孤独"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你以为野兽出没的山最险吗?不,你记得,空山最险!” 如果空山行旅,照见自己的独吟,那么,空城,又该怎么去看它呢? 昔时人与我皆是怀梦少年,今日人犹有梦,我离梦而去,不能与之合梦了,再面对昔人旧景,难道不是更荒凉的空城? 第一种空城,只是在时间中沉寂,往昔的风流人物,倚艳野史因改朝更代而变成一段典故,在今人口耳之间传诵。如果,时间够友善,这城墙仍有机会复苏,搬演另一处将帅相逢,英雄美人的戏,城会被修起来,用琉璃瓦铺出它的华丽,也不乏鬼斧神工的巧匠,造出一座座舞榭歌楼。把丝竹管弦引进来使华城再度发生,人们拥戴繁华登基的魄力,与时间崩塌它的速度,是同等惊人的。则此城虽空,不常空。 第二种空城,是永远空了,虽然旧人仍在,昔时城楼仍然完好,却因为梦的遗失而无法成全。等待的人漫无止境的等着那人归来,找回遗失的那桩梦的承诺,与之合符。而寻梦的人离开城门后再也不敢回来;他自知那桩梦约已随少年心境的消失而消失,虽然仍用旧时名姓、旧身世行走,却已不是有梦的少年,他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对等待的人解释。 空城?若对方盘问他:“当年,你能给我一个梦,就算那梦已经找不回了;难道你现在不能给我另一个梦?你仍然是你呀?” 他要如何说明白:人,不可能给两个人同一种梦,也不可能给同一个人两种梦! 当时,春光少年,他与对方缔梦时说过:“再不可能对别人说这话了!”虽然初梦已渺,无法在现世上开花结实;他流涉于江海中,曾有过机会,他人捧着梦要来与他交换,他终于不能再次允诺,基于对年少初梦的尊敬,与对那一位等待者的保护??既然,不能与你合梦,自不会与他人成全了。桃花总是流成水,他在失梦的华光中风尘满面。 等待的人,会继续等下去,基于对年少初梦的敬重; 流落的人,会继续流落下去,基于对年少初梦的敬重; 空城,永远空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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