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靠山根儿,一簇簇红柳,汪成一片血红。东侧一片草地,塔头,小叶樟,搂腰深。有几簇高的包包,是坟,长满了荒草。 李二球子遛跶到这儿了。 坟包前,一棵弯七溜八的老榆树。 二球子是屯中的一个纯粹的无产者,没正经事,遛跶是他的活儿。30多岁的他,眼神极好,一眼就瞄上了。 坟头上的草梢子动,形成一条箭形的波纹儿.这没风没浪的,它动啥?有活物,把草浪给分开了。他的眼光随着草浪走,一只,两只,三只,小狼,嬉戏玩耍,好玩儿!逮住一个,不行,看看有没有大狼,有大狼就不好玩了。 李二球摸一个巴掌大的石块,啪,抛过去。这叫投石问路,我二球是谁?聪明过人。 狼崽儿们拼着命往回跑,没看见大狼.二球拨开草,见坟旁有洞,就折个柳条,拇指粗,一米多长,往洞里捅。没捅出来,只听得小狼们嚎叫。李二球很损,他去附近挠了些陈蒿子烂草,在洞口笼起火,狼烟四起,他脱下破布衫当巴蕉扇。 浓烟往洞里窜。小狼们一个个跑出来,二球捉住一只,又捉住一只,最数第三只小狼厉害,把二球的手指咬了一个孔,血流了出来。 二球子发狠,从腰间拔出小刀子,把咬他的小狼活扒了皮,又拿了几根草,拧成绳,把小狼拴了挂在树杈上,方解了心头之恨。 回到家,二球钉个木箱,把两只小狼崽儿装到里面。 黄昏时,母狼回到树下,围着树转圈,仰着脸死嚎。疯了。 夜半,狗咬,低一阵儿,高一阵儿。 二球从睡梦中惊醒,从窗户往外看,大门口像有两盏绿灯。 二球的家把屯西头,矮矮的两间小房,院子连个大门也没有,窗上的玻璃也掉了茬儿。 一只狼悲惨地嚎叫。 屋里的小狼也跟着嚎着。 母狼来到窗下,后腿一支,前腿趴到窗框上,嘴巴从窗口伸进来,李二球子怕了,把小狼从窗口扔出去。 大狼叼着一只小狼,领着一只,走了。 天天夜半,大狼来嚎。 李二球无奈不得不远离了家乡。 10年,李二球头发都白了,腰也有点弓了。思念家乡,他又回来了。两间小房已经破烂不堪。 屯子里一些人已经不认识李二球了。 我是二球啊。啊?二球?老了。村民们还都很热情,一些人家都请他吃饭,喝酒。 人们上地种地了,李二球想闲着也是闲着,也去帮着种地。满地里,人声,机器声,还有刚刚归来的候鸟的吟唱。谁也没注意,一只母狼从山根儿下蹿出,箭一般扑向李二球。李二球来不及躲闪,喉咙已被牢牢掐住。 人们举着干活用的棍子,叉子打……狼的背上出血了,可是狼的嘴就是不松开,人们打死这只母狼,母狼咬死了李二球。 有人想起10年前的事,惊叹,这只狼还记着仇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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