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为语”语出《素问?宣明五气篇第二十三》[1,2],其所论“五气所病”是:“心为噫,肺为咳,肝为语,脾为吞,肾为欠、为嚏,胃为气逆、为哕、为恐,大肠、小肠为泄,下焦溢为水,膀胱不利为癃、不约为遗溺,胆为怒,是谓五病。” 就五气所病而言,历代医家对于“肝为语”的认识较多,著名的有:高世《素问直解》注:“语,多言也。”姚止庵《素问节解》注:“语者,所以畅中之郁也,肝喜畅而恶郁,故为语以宣畅气机之郁。”高世是从病证言,姚止庵则是从肝的自我调节形式言,是对《素问》原文的发挥。然而,对“肝为语”含义的阐述还不够明确,至于“肝为语”对现代中医临床有何意义,则论述更少。笔者现以《内经》理论为基础,就此谈几点认识。 1 从肝的病理生理认识“肝为语” 《内经》对肝已经有了较为详细的论述,但其所述之“肝”,并非是单纯的解剖学概念,而是一个病理生理概念。诸如:“肝者,罢极之本,魂之居也。”(《素问?六节脏象论》);“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素问?灵兰秘典论》);“肝藏血,血舍魂。”(《灵枢?本神》);“肝之合筋也,其荣爪也。”(《素问?五脏生成篇》);“肝气通于目,肝和则能辨五色矣。”(《灵枢?脉度》);“肝为泪”(《素问?宣明五气篇》)等等。因此,五气所病之“肝为语”也应该是一个病理生理概念,提示“肝”的生理状态、病理表现和功能调节与“语”有着密切的关系。 喉是人的发音器官,与言语密切相关。就经络循行部位而言,“肝足厥阴之脉,……属肝络胆,上贯膈,布胁肋,循喉咙之后,上入颃颡……其支者,从目系下颊里,环唇内”(《灵枢?经脉篇》)。在《灵枢?经脉篇》十二经脉中,肝经是被明确描述为“循经喉咙”的经络之一(另有足阳明胃经和足少阴肾经循行经喉),可见肝与“语”有着密切的关系。 2 从肝的病理变化认识“肝为语” 《素问?宣明五气篇》明确提出“肝为语”的概念,与《素问》通篇的学术思想是一脉相承的。“肝为语”是从其正面来论述“肝”与“语”之关系的。纵观《素问》,另外还有从某些特定的病证出发来阐述“肝”与“语”关系的论述,历代注家也各有发挥,丰富了“肝为语”理论的内涵。(1)“肝热病……热争则狂言及惊。”(《素问?刺热论篇第三十二》)。张介宾《类经》注:“热入于脏……则肝气乱,故狂言而惊。”说明肝热可以引起狂言。(2)“厥阴厥逆,……谵言,治主病者。”(《素问?厥论篇第四十五》)。吴《素问吴注》云:“厥阴主筋,……其支者,从目系下颊里,环唇内,故谵语。或曰,肝藏魂,魂失其守,故谵语也。”张志聪《素问集注》:“肝主疏泄也,肝主语,谵语者,肝气郁也。”张介宾注:“肝藏魂,厥逆在肝,则神魂乱,故言为谵妄。”提示“厥逆在肝”、“肝气郁”可引起谵语。(3) “厥阴之脉……其病令人善言,默默然,不慧,刺之三。”(《素问?刺腰痛论篇第四十一》)。 张介宾注:“善言,默默者,善于言语默默也。”马莳《素问注证发微》云:“厥阴之脉循喉咙之后,上入颃颡,故病则善言。”张志聪注:“肝主语,故令人善言;默默安静貌,谓虽善言而不狂妄也;不慧,语言不明爽也。”丹波元简《素问识》注:“善言默默,诸家注属牵强,当从全(元起)本删‘善’字,义始通。” 上述诸家,马莳、张志聪是从多言解;张介宾、丹波元简从默默少语解。而《黄帝内经素问译释》注解为[1]:“如果病人多言语,或者沉默不爽朗的,应该针刺三次”。笔者认为可从此解,善言(多语)与默默(少语),在这里可以理解为厥阴肝病时的一种“或然证”,在不同的患者,善言(多语)与默默(少语)可以各自单独出现;而在同一患者的不同的病变阶段,善言(多语)与默默(少语)又可以交替出现。 “春刺冬分,邪气著藏,令人胀,病不愈,又且欲言语。”(《素问?诊要经终篇第十六》)。张志聪注:“肝主语,故又且欲言语也……又且者,言不惟病不愈,而又有此证也。”此处张志聪是将“语”作为一种病“证”来论述的,即所谓“春天针刺了冬天的部位,……其病不但不愈,肝气日伤,而使人多欲言语。”[1]。 “肝脉骛暴,有所惊骇,脉不至若喑,不治自已。”(《素问?大奇论第四十八》)。喑,不能言也(缄默,不做声)。说明惊骇可以使肝气乱而脉伏而不能言。此证是“因为受了惊恐,就不需要治疗,待其自行恢复”[1]。 “刺中肝,五日死,其动为语。”(《素问?刺禁论第五十二》)。《素问?刺禁论》论述了针刺禁忌的要点,“刺中肝,大约五日即死,其变动发生‘自言自语’的症状”[1]。提示:肝在气为语,“刺中肝”后,若见“语”有异常之证,是为死之征兆。 3 《素问》“肝为语”的临床意义 《素问》“五气所病”理论,对现代中医临床仍然有着较为重要的意义。从上述《素问》“肝为语”条文及各注家的阐述可见,足厥阴肝病与言语的异常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其临床意义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3.1 “语”是“肝”病的症状 “语”是足厥阴肝病而引起的临床症状。患者如出现“语”的异常时,临床上需要考虑足厥阴肝经之病,应该注意辨别肝所主藏血、主筋、主疏泄、主藏魂、开窍于目等生理功能的异常与否。足厥阴肝病所致“语”的异常,临床症状不仅仅是“多语”,还应当包括:“默默少语”、“缄默(甚或不语)”、“自言自语”、语态的异常及语义的错乱(甚或狂言、谵言)等等。 3.2 “语”的异常可从“肝”论治 “语”是足厥阴肝病而引起的一种病“证”。患者如出现“言语”异常之证时,临床上可从肝论治。通过药物或其他方式,采用养血柔肝、疏肝理气、清肝泻火、平肝潜阳等治法,调节肝主藏血、主筋、主疏泄、主藏魂等功能,从而来治疗“语”之病证。 3.3 “肝郁”可用“语”来调治 姚止庵《素问节解》在注解“肝为语”时说:“语者,所以畅中之郁也,肝喜畅而恶郁,故为语以宣畅气机之郁。”提示:“言语”可作为肝的自我调节形式,通过“言语”方式,能够宣畅气机而疏解肝郁。“肝郁”与现代多种心理、精神以及心身疾病的中医认识密切相关;因此,《素问》“五气所病”的“肝为语”理论,在现代中医心理治疗学临床实践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其与现代心理学临床常用的“疏导疗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疏导疗法又称言语疗法,是对患者阻塞的病理心理状态进行疏通引导,使之畅通无阻,从而达到治疗和预防疾病,促进身心健康的一种心理治疗方法[3]。疏导疗法的工具是语言。疏导疗法是我国医家创造的一系列中医心理治疗方法之一,基本理论来源于《内经》所创的言语开导治疗方法,也是中医治疗的基本方法。即:“语之以其善”,“导之以其所便”,“开之以其所苦”,通过与病人认真、深入的语言交谈,让患者真实地讲出病态的心理感觉和异常行为,使其逐渐认识自我,从而将病态的心理转向正常。 综上所述,《素问》“肝为语”理论有着丰富的学术内涵和临床实用价值,值得作进一步地探讨和研究。 本文转载自http://user.qzone.qq.com/1141180094/blog/14294895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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