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这篇读书笔记,是我的好友兼本号的铁杆粉丝(没错,一定是这样)——老腊(或者我该介绍笔名:严开)——的投稿作品。 这是一本有点“丧”、有点“颓”的书。 作为“无赖派”文学的代表人物,本书的作者太宰治,与川端康成、川岛由纪夫并称日本战后文学三大巅峰。 1948年6月13日,时年39岁的太宰治,携情人投水自尽。这已经是他第五次自杀了。而这一次,太宰治终于如愿以偿。此时,他的这本半自传体小说《人间失格》,刚刚发表。 “人间失格”,又译“失去为人的资格”。通过描写主角大庭叶藏从少年到中年一步步自我毁灭的悲剧,太宰治也似乎借此回顾了自己“可耻”的一生,如此而形成了一篇凄美的绝笔。 《人间失格》 作 者:[日]太宰治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出版年:2013年3月 我这一生,尽是可耻之事 已经忘记了是什么原因去买了这本书,可能仅是因为《人间失格》这个书名比较文艺,终于在买了它两年之后才拾起,零碎的阅读。 “我这一生尽是可耻之事。”文首的第一句话抓到了我。很多人都在追求一生有所意义,在年过半百时总结自己的一生。有意义、成功、幸福美满、碌碌无为、遗憾,这些都是世人对自己的评价,但是很少有人用“可耻”两个字去形容自己,形容自己的一生。 叶藏,是一个对人类充满恐惧的人。“我对人类的行为,至今仍无法理解”。“总之,我不懂,旁人承受的痛苦的性质和大小,我完全捉摸不透”“面对世人,我总是怕得发抖。“总之,可以说至今我对何为人的营生全然不了解。我为自身和世间人们的幸福观念不一致深感不安,这份不安的感觉令我夜夜辗转难眠、梦呓呻吟、濒临发狂。”在叶藏经历了痛苦与挣扎之后,终于找到了与人类和平相处的办法——取悦和求爱。 叶藏,从小深谙如何轻松取悦他人。在他的眼里,世上没有同学、亲人、父母、陌生人之分,只有自己与“人类”的分别。他总是扮演着令人发笑的角色。他着装怪异,取悦“家人”;他故意在练习单杠的时候摔倒,在作业本上写下滑稽的文字,只为取悦同学和老师;他取悦父亲,在父亲的本子上写下“父亲认为他想要的礼物”,但事实上,他不想要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他以取悦和假装求爱的方式,保持着与这个世界的联结。  叶藏知道,怎样才会让女人为他着迷。他知道在怎样恰当的时机柔声致歉,他知道在微妙的氛围中如何耍着伪善的诡计。女人似乎比男人更轻松的面对搞笑,女人不懂得适度,永远不断的索求。有时候他也会觉得,女人要比男人复杂难懂的多。有时候,他也会疑惑,“女人有时非我不可,有时将我弃如蔽履,在众人面前,对我尖酸刻薄,独处时却拼命抱紧我。” 叶藏一生流转于各种女人之间。因为少年时家中的女性(包括佣人)对他所犯下的罪行,他一直怀着如履薄冰的心情和女人交往。他在活着的人生中逐渐发觉,如果想要暂时消除对人类的恐惧,烟酒、娼妓都是绝好的手段。他光明正大的与失去丈夫的静子同居,他因为那可怜的羞耻感而逃离,转身却又堂而皇之的住进了金桥小酒吧,搭上老板娘,再次过上了小白脸的生活。 在人生中,也有那样一个瞬间,叶藏认为自己遇到了“爱情”。他被脸上明显散发着,尚未被玷污的处女气息的祝子所吸引,为了这一场放纵的快乐,他毫不犹豫地窃取了这朵鲜花:与祝子结婚。他也曾对祝子说:“结婚后,春暖花开之时,我们骑单车去看青叶瀑布吧。”然而婚后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当他看到自家房中有“两只动物”以人类的姿态“交往”,他便又再次陷入到对人类无止境的怀疑与恐惧中。 叶藏有一个朋友,若世上所谓的交友,是指彼此轻蔑,又相互来往,并使双方越发无趣的话。从堀木那里,叶藏知晓了烟、酒、娼妓、当铺和左翼思想。堀木“能力超群”,知道,早上从娼妓那里回家的路上,可以泡晨澡。在无聊时,叶藏也会跟堀木玩一种,猜喜剧名字或悲剧名字游戏。最后,堀木的温柔微笑彻底将叶藏打败,将他葬送在精神病院。 《人间失格》笔触敏感、细腻、悲伤,将人性的丑陋与虚伪描绘的淋漓尽致。 读罢,让我想到了一部日本电影《被人嫌弃的松子的一生》,里面有很著名的一句话:生而为人,对不起。从本质上来讲,松子与叶藏是同一类人:丧失自我人格,取悦他人,孤独、懦弱、自卑,走不出自己的牢笼,度过悲惨的一生。 从叶藏的故事中,我们也要得到一些警示:小朋友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男生也不例外),避免受到性骚扰。成年人要学会自食其力,不要当小白脸,远离烟酒毒;要放宽心,少胡思乱想多干活,少交乱七八糟的朋友。 ————文外分割线———— 在老汪同志的无数次催促下(从去年七月开始,真的是催了无数次),终于正八经写了自己的第一篇读书笔记。希望自己人生的两面大旗——读书和减肥,能屹立不倒。 严开,2018.7.25 尾笔 首先订正一个说法。如果我没搞错的话,“生而为人,对不起”这句,出自太宰治的《二十世纪旗手》。《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改编自山田宗树的同名小说,而其本身其实是对太宰治的致敬。 作为“半自传体”小说,文中叶藏的人生际遇,其实很多便是太宰治的经历。所以我就结合小说来说说太宰治吧。 太宰治出生于日本东北部一处“穷乡僻壤”间的暴发户大地主家庭。因为父亲的忙碌和母亲的多病,作为家中的第六子,由保姆带大的太宰治其实从小就没有享受过人伦之爱。因此他总有种“家中的多余人”之感。 童年的他所接触的人,与他并无血亲之爱,而那些男佣女仆们甚至曾对他进行过侵害。所以读他的童年回忆的时候,我们会感到这个小孩如此早熟,承受着这个年纪不应有的孤独和焦虑,实际上正是童年经历对其此后与人类社会的格格不入买下了心理伏笔。 生于富贵之家,不一定是件好事。 太宰治的出身带给他的,除了童年带给他的敏感和早熟,还有优渥的物质环境和自视甚高的自尊。事实上他对于完美和纯洁带有偏执,带有理想上的洁癖,所以在作品中才塑造了纯净的、对人有着“信赖”的天赋的理想的妻子。但现实中一再受挫才会越发使之自暴自弃。例如小说中至善至纯的妻子被书商玷污(上文的作者不好意思说,即“动物交往”那段),所带给主人公的致命打击一样。 无产阶级运动对太宰治世界观的冲击也是很大的。作为大地主的儿子、“无产者之敌”,他也萌发了一种“社会的多余人”意识,这使他在大学时期加入了共产主义运动,去“自我革命”。但很快他又退出了。 他实际上对共产主义运动根本不知所云,而是被它对社会、对现存的腐败现象和道德秩序的批判否定所吸引。 太宰治在后来的人生和创作中便一直继承了一种“自我否定”、“自我批判”的心理,自身有一种宿命的罪恶感,对社会,对家庭出身,对他本身,始终进行着破坏和灭亡。实际上这是出于对于至善至美的一种理想主义的追求,因为现实里得不到完美,所以试图毁灭它们再造一个新世界、新自己。 这便是他一生流离、辗转和寄生于各个女人中间,而一再企图自杀的心理动因。 太宰文学的价值,更多地体现在作品的敏感、细腻上。即使爱他的人奉若神明、恨他的人弃如敝屣,但谁也不能否定,太宰治所毕生追求的完美,全都凝练于他的文字之间了。 ——以上观点,总结于杨伟的《“永远的少年”:太宰治及其文学的心理轨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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