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沈荣庆老师作品:江南奇葩--芦墟山歌

 吴越尽说 2018-08-10
 一
    转自:雨后池塘(www.)
    “芦墟(么)山歌  (哎)名声(哎)——呜哎哎嗨嗨响,  一日(么)不唱(哟),就心不爽(哎),民间(么)艺术(罗)代代(么)传<罗),好比(么)分湖(哎)一浪(么)高一浪(哎——呜哎)!”
    家乡芦墟,盛产鱼米也盛产山歌。沐浴在家乡的山歌里,我们能体会到山歌贴肤的温暖和泥土一样坚韧而又质朴的精神。
鱼米与山歌,构成了家乡独有的含义。


    家乡丰腴而又甜美的鱼米喂养着我,家乡殷实而又饱满的山歌滋养着我,山歌潺潺地从水乡一隅流淌出来,水般清澈,湖般开阔,小草般鲜活,大树股茂盛……
    山歌,澄清了爷爷混浊的目光;
    山歌,开阔了父亲沉重的胸襟。
鲜嫩的山歌,使田亩里的希望一茬一茬地返青;茂盛的山歌让贫瘠的日子—天—天地红火……


    唱山歌是闲适而有情趣的。每每父辈在莳秧、耥苗、罱泥、收割等劳作中自唱、对唱或一唱众和,广袤的田野俨然成了一个唱山歌的大舞台,或高昂或低缓,或叙事或抒情,蜿蜿蜒蜒飘荡开来,田野之风为山歌伴奏,河边垂柳为山歌翩翩起舞……劳动着的困顿在山歌声中得到缓解,心中的郁积在山歌声中得到释放。有时或两地相邀赛唱或节日赛唱或庙会赛唱,那规模那场面,可谓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引得四乡八邻的商贩、艺人闻声而至,有卖各式土产名点的,有跑江湖耍杂的,有民间艺人卖唱、江湖郎中卖狗皮膏药的,林林总总,五花八门,实实成了乡间难得的自娱自乐和经济活动融为一体的盛会。《盛泽竹枝词》里的生动描绘,仿佛又把我们带进了那壮观的场面:每年农历七月十四,村民们早早吃罢晚饭,把披红戴绿的山歌船摇往指定的河港,依次停泊。船舱里穿得花花绿绿的儿童手捧鲜花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参赛歌手。河港两岸挤满了轧闹猛的男女老少,或蹲或站或席地而坐。赛歌开始,山歌船队时而相对而列,时而放棹并进,船队在河面时快时慢地移动,歌声也随之忽高忽低地飘扬。这众多歌手中,最令人钦佩的,要数有即兴编唱本领的歌手,见啥唱啥,指啥唱啥,常常以物喻事,借景抒情,随口编来,出口成歌……


    记忆中的山歌是古老的。儿时的夏天,母亲拢着我们几个子女,边摇着蒲扇为我们驱赶蚊虫,边哼着那首不知听了多少回的《种田歌》:种田人总要唱只种田歌/两手弯弯去种六棵/吾上年头师傅要种三石六/今年要种三石六半六升箩……年幼的我不谙世事,自然也不懂得母亲唱《种田歌》的用意。然而这听不懂的山歌时时挂在母亲的嘴边,萦绕在我的耳畔,耳濡目染久了,便也能潜移默化地焙焐出一种“白米饭好吃田难种”的道理,便也能从余音绕梁的山歌声中,感受一种朴素而又凝重的山歌精神。而从小便从母亲那儿配备的这种坚韧的山歌精神,却成了我日后不竭的人生力量。


    母亲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不识字,却唱得一手好山歌。问她从哪儿学的,她说不清,只知道从上辈那儿学的。这不知何人作词作曲的山歌,就这样一代一代地传唱下来。
    其实,芦墟山歌也叫“吴江山歌”,又称“响山歌”或“呜哎嗨嗨山歌”,是吴歌的一个重要支脉。它以芦墟的分湖为中心,向邻近的江浙沪两省一市交会的城镇乡村辐射。民间传说,芦墟山歌发源于汉代,由一个名叫张良的山歌始祖教习,被四乡八邻的村民广为传唱,久盛不衰。清代《吴江县志》记载,苏州巡抚丁日昌等地方官曾多次明令禁唱,但禁而不绝,芦墟山歌那充满泥土气息的优美旋律,至今回荡在分湖之畔。


    芦墟山歌有《吴江县志》记载:“吴江乡间早有山歌传唱,其辞语音节尚为独擅,其唱法高揭,清而不靡……”而记载在家乡父老乡亲脑海里的长达2000多行的长篇叙事山歌《五姑娘》,却成了迄今发现的汉族最长的叙事山歌,专家学者称这是继《阿诗玛》、  《刘三姐》之后,我国又一部民间文学的巨作,同时也填补了长期以来“汉族无长篇叙事民歌”的空白,被誉为“伟大的史诗,卓越的发现”。《民间文学》、《诗刊》、《钟山》、《新华日报》等报刊相继刊登,还被改编成苏剧、锡剧、电视剧上演、播放。


    山歌是缄默的,山歌又是奔放的。这船头、地里携带方便的乡音,这劳动、生活不可或缺的知音所传承给家乡的,或许已不是山歌本身了。这不,1988年以来,荷兰莱顿大学汉学研究员施聂姐女士及丈夫高文厚先生(音乐记者)慕名八顾芦墟,走遍芦墟22个村庄,访问上百名老歌手,录音录像,收集整理。芦墟山歌丰富的蕴藏量和精深的艺术内涵令他们赞叹不已,称这是“中国的乡土明珠,世界的艺术瑰宝”。在回国编著出版的《中国吴歌》一书中,详尽地介绍了芦墟山歌。1990年,日本东京学艺大学汉学家铃木键子,专程来芦墟考察芦墟山歌。1994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来苏州考察吴歌后,称芦墟山歌是“中华民族民间艺苑中的一朵奇葩”。80年代中期编纂“民间文学三套集成”,将在吴江各地采录的829首、21235行歌谣编入了《中国民间文学三套集成·吴江县资料本》。历代依赖口耳相传的芦墟山歌,终于有了文字记载,永传后世。


    唱山歌,总会让人记起一些山歌手,如第一代的张云龙,第二代的“山歌女王”陆阿妹、  “山歌老虎”蒋连生、“山歌知了”赵永明,第三代传人郁伟、杨文英,第四代新生歌手张莺、包向阳,第五代少儿歌手顾蕊。唱山歌,总会让人想起一些歌名来,有几代人传唱下来的《五姑娘》、《花望郎》、《赵圣关》、《鲍六姐》;有新编山歌《菱·塘情画》、《抛梁新曲》、《吴江桥·鲈乡人》……
    歌手应了这些山歌而成为歌手,山歌应了这些歌手而成为山歌。
    山歌与歌手,凝成了家乡一幅有声有色的水乡风情画;歌手与山歌谱就了家乡一首韵味隽永的江南田园诗。
    诗与画,该是发表在家乡芦墟衣襟上的一朵并蒂莲?


    进了学堂门/读书须认真/先生像爷娘/教我识字又做人。分湖岸边的小学校里,稚嫩的童音伴着韵味十足的少儿山歌,乘着分湖风顺着分湖水荡漾开来漂流而去。“得其精髓,传其神韵”,芦墟中心小学将学生素质教育与弘扬民族优秀文化相结合,创办了“山歌少儿班”,把学唱芦墟山歌作为音乐课的一项内容。学唱芦墟山歌,又多了一份爱祖国爱家乡的教育,其深远的意义恐是山歌本身所始料不及的。今年10月,省文化厅又给芦墟戴上了作为江苏省民间艺术之乡——“山歌之乡”的大红花,而芦墟山歌社的成立,芦墟山歌刊物《芦漪》的创办,则成了烘托大红花的一双鲜活光亮的绿叶……    转自:雨后池塘(www.)
    呜哎哎嗨嗨,在“山歌之乡”泡大的我,真想清清嗓门,再唱一曲芦墟山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物育一方情/一方风情传一方歌/一方歌声扬一方名……

(本文获江苏省第八届报纸副刊好作品三等奖)

作者简介:阿庆,原名沈荣庆,苏州市吴江区人。原《吴江日报》文学副刊主编。1984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出版散文集《心湖》《心情》《记着,真好》。现为吴江区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江苏分会会员。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