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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之后
2018-08-11 | 阅:  转:  |  分享 
  
《青龙河畔的枪声》之四十大战之后

天,渐渐暗淡下来。剿匪的部队与民兵有序地下山撤回了古城。伤病员被送到了县城的临时野战医院救治、养伤。

根据团长的命令,青龙山附近留了一个连的部队,他们的任务是协助自卫队和民兵继续清剿漏网的残匪。

城郊的一所教堂里,神父早已离去。现在的教堂成了野战医院,大门口,站有岗哨,人们进进出出很忙碌。此时,一辆吉普车快速驶来。车停下,从车上下来吴政委、施参谋还有警卫员。岗哨向他们敬礼后,他们点点头还了礼便匆忙进去了。

首长来到两间手术室外,只见医护人员正在给钟良和郝三做手术。两张长条椅上坐着石排、丁班长和几个妇救会的队员。见吴政委他们到来,几人赶忙起身敬礼,石排和李幺姑作了汇报。“你们辛苦了。战友负了伤,我们很着急。你就是钟连长的,亲人叶明霞,你是马连长的妹儿马英,她肯定就是施三妹啰!”

“哦哟,吴政委,你真有本事。这些人,你咋个都猜对了呢?”李幺姑瞪大了双眼。

“嘿嘿!李幺姑有所不知,我们政委做了几年地下工作,对社会上的人有研究,这是他的长项啊。”施参谋笑着说。

“李队长,莫听他吹,我是蒙的。你们在此等侯,没人换班吗?”

“报告政委,我们来了。”祁林、余二嫂等人到来,祁林敬礼说:“我们来换她们去吃饭。”

“好。人是铁,饭是钢。你们去吃饭,保重身体要紧。”吴政委说。

李幺姑几人离去,只有马英和明霞没走。此时,有间手术室门上的灯亮了,主刀医生出来取下口罩,手一摊,“很遗憾,我们尽力了。郝大队伤太重,他,牺牲了。”接着,护士把盖有白布单的郝三推了出来。几人上去,揭开布单观看了郝三的遗容敬了礼。

观看的人当中,祁林和施三妹掉了眼泪,“三表哥,你,你咋个就去了嘛,我还要做你的入党介绍人,你的新生活才开始哟!”

“三叔,你不落教哦,你说了要教我打枪,就这样去了。我,我回去那么给你家人和严表叔说嘛!”

“三妹,不要难过,要革命就会有流血牺牲。我们要振作起来,才对得起那些牺牲的英雄们!”施参谋劝道。

一会儿,另一间手术室的护士出来说,“钟连长伤势很重,急需输血,我们血库没他这样的血了,你们准备输血。”

大家听了,一涌而上争着献血。护士说:“同志们别急,你们要去验血型,不能乱来,跟我去吧。”

“抽我的,我是o型血。”施参谋说。

“抽我的,我也是o型血。”石排长也不甘落后。

“好。你两随我来。”护士说。

其余的人也去了几个,他们希望钟连长尽快转危为安好起来,才会与他们一起战斗、生活。这是为革命浴血奋战的战友情、兄弟之情。

翌日,在青龙后山,马连长带着战士们和民兵进行了拉网搜索。搜了不久,他们在一草丛的碎石边发现了身中数枪的孔特派员。她身边流了一滩乌血,早已命归黄泉。可悲,孔特派员的结局也遂了她为党国尽忠的心愿。

对谢偏颈和陆师爷的下落,没一点消息。县政府与解委会向全县发出了通告,号召广大人民群众提高警惕,擦亮眼睛,务必捉拿匪首,立功受奖。

那天,前山的战斗打得激烈之时,谢偏颈和陆师爷不顾弟兄们的死活,悄悄各背了一个小包袱从聚义厅后的密室逃走。他俩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暗道逃到了后山偏僻的一片小树林,在那里,两人顺利到了青龙潭上面的一个沟槽,沟槽边长了一棵很茂盛的葛藤。他俩分别吊在葛藤上下到那条小瀑布边的一个小凹洞。然后,他俩轻松地利用斜槽和另一颗葛藤下到了青龙潭边的地上。然后,他俩迅速钻进草丛、避开岗哨,没走多远又进了一个隐蔽得很好的密洞。在密洞里,他俩用手电照路慢慢躬腰行进,最后到了青龙湖边山神庙下的密室。

从此,两个臭味相投的恶魔在阴暗、潮湿的密室里吃了睡,睡了吃。军师无聊时只好在气洞边,借助微弱的光线看看蒲松林老先生的《聊斋志异》,以此打发黑暗时光。他见谢偏颈倒在那简易铺上睡觉磨牙,一会儿口水又顺着嘴角流出,真是丑态百出,不堪入目。他悲哀地想:自己怎么就和这种人称兄道弟混到一起,最后在这里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呢?难道,这就是我的归宿,也是天命?他丢下书,慢慢回忆着那些逝去的坎坷经历。那一幕幕往事,在他脑海中慢慢展现、回味。唉,混来混去,落到今天的悲惨下场,这一切,真是天意?他睡在军毯上,眼角流出了几滴昏浊的老泪。

两天后,团党委接到上级的指示:留下一个连继续协助自卫队和民兵清剿漏网的土匪,大部队在三天后开拔。

县政府决定:在南门郊外的凤凰坡立即动工修建公路和烈士陵园,把在这次剿匪牺牲的英雄埋葬在一起,便于以后祭奠英魂和教育后人。

在教堂的野战医院,有不少受伤的战士、自卫队员和民兵正在救治疗伤。在一间重病房里,叶明霞守在钟良床边暗暗垂泪。她想到自己的命太苦了,没见到良子哥的面,他就伤成这样。医生说,钟连长多处受伤,捡回了一条命。至于何时醒来,他也说不准。没办法,钟良已昏睡五天还没醒,明霞心里很着急也很伤心。在病房,她与马英轮留守侯钟良,马英回招待所拿衣服去了。下午,正当她爬在床边昏昏欲睡之时,马英带了一位大个军人进来,“明霞,你睡着了?”见明霞醒了又说,“明霞,这是我的哥哥,马连长。”

“明霞,你好,我是钟连长的战友。他受了伤,我心里也很难过。你放心,他会醒来的。我想,他大难没死,必有后福。”

“谢谢!谢谢你的关心。”明霞抹去泪花说。

“哥,明霞,快看,钟连长的手指动了一下,看,又动了。”马英很激动。

明霞见了激动得热泪盈眶,马上拉着他的手轻轻喊:“良哥,钟良哥,我是你的明霞啊。马英姐,请你快去喊医生。”

马英很激动,她点点头,“好!我去。”

钟良慢慢睁开了双眼,他做了好多梦,梦见了父母,梦见了团长和政委,还梦见小山子、武排长、金露和小广西。他看见屋内的人有点模糊,脑壳很乱。

一会儿,医生来了。经过检查,医生说:“钟连长这么快醒了是他的身体素质好,但要慢慢恢复。你们说几句就让他好好休息,有事就来喊我,谢谢配合。”

钟良醒了的消息惊动了团首长和萧书记,他们分别来看望了钟良和所有受伤的勇士们。

两天后的上午,太阳藏在了云层中,一支老鸦落在坡上的树林,大声哀鸣,好似失去了伴侣伤心不已。在山清水秀的凤凰坡,军民几千人陆续到了烈士陵园,他们要为三十多位英烈下葬送行。青山常在,河水轻流。日月无光,军民垂泪。十点钟,城里的钟声敲响。程团长大声宣布:“为烈士下葬,鸣枪!”一阵枪响,响彻云霄。烈士英魂,永在人间。

下葬完毕,所有的烈士坟墓面向坡下闪闪发光的青龙河。几位军地领导都讲了话,向烈士们默哀,然后告别慢慢离去。烈士的姓名和籍贯、年龄都刻在了各自的墓碑上,他们将永远活在人民心中。

旭日东升,阳光明媚。古城的几大城门,人们进进出出。大街上,行人匆忙,小商贩叫得欢畅、热闹。古城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各行各业正常运转。共产党不断为人民办好事,老百姓真心拥护共产党。县政府决定:一、对城内那些古建筑实行保护和维修;二、在东门新建一所中学和小学;三、成立几所夜校,提高老百姓的文化水平;三、招收川剧老艺人和少儿新生,准备来年成立县川剧团。古城的新鲜事很多,人人喜笑颜开,他们对生活有了希望。

一天下午,程团长、吴政委和施参谋几人去医院看养伤的钟良和其他战士。他拉着钟良的手,叫他好好养伤,争取早日回到部队。钟良明白,团首长很可能要带部队开拔了。他吃力的给首长们敬了个军礼,表示尽快回到部队。

晨光熹微,古城还沉静在睡梦之中。程团长根据上级的命令,暂时留下马连长的一个连协助追缴漏网土匪,告别了地方干部和战友。他在萧书记和几个地方干部的欢送下,带着98团的指战员离开古城去了遂州。

两个月后,在教堂的医院里,钟良在明霞和马英的护理下身体有了很大好转。每天早晚,钟良都要下床或去外面活动一会儿。在住院期间,萧书记、杨县长、马连长和一些战友都来看望他,希望他能早日恢复,回到部队去。钟良也想,他天天都想着那些出生入死的战友啊。

在青龙湖,依然是湖水映坡峦,白鹭啄清波。青龙场的驻军和联防队在后山进行了多次搜索,还是没有谢偏颈和陆师爷的踪影。他们百思不解,难道两个匪首上天入了地,从人间蒸发了?县政府的领导下了指示:对两匪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结果,还要继续白昼在要道设卡,不断收索,直到水落石出。

今年的乐桑县大旱,从开春就没下过大雨。近日,每天都是骄阳发威,气温偏高,地里的庄稼已快枯死,有的水田不仅栽不了秧,而且还裂开了缝。有人抱怨,有人说起了闲话,但也有明白人理解这是自然现象。政府派了干部组成了宣传队到农村进行抗旱和宣传,以身作则帮助乡民淘井、打水坑解决人畜用水。

连续几天,骄阳还是向大地释放着燥人的热浪。竹林的鸡群,热得张嘴煽着双翅降温。屋檐下的狗儿爬在地面,伸出腥红的长舌闭眼纳凉。人们赤脚亮臂,手不离扇。大家苦不堪言,盼着天降甘露解救众生。一天后半夜,天空突然变了脸电闪雷鸣。雷公好像要对人间下歹手,大炸雷一个比一个厉害。接着,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没多久,到处都水流如注。这场大雨下了一天一夜,真是否极泰来。幸好,各地没有发生大灾害。

在山神庙下的密室里,谢偏颈和陆师爷苟且偷生地度着日月。他俩吃罐头、饼干,喝瓦罐装的水,吃了睡,睡了吃,不管地面上发生了啥事也与自己无关。谢偏颈对师爷的忠心简直是感激涕零,他庆幸此身遇到陆师爷是缘分也是自己的造化。如果没有陆师爷,他早就被共党打死或活捉,到时还要受尽侮辱被敲了脑壳。所以,他感谢上苍给了他这个知己朋友。他不甘心,自己才活了三十多岁,经历的事情却不少。少年家贫,顽疾缠身。个人婚姻,一塌糊涂。浪迹江湖,义结金兰。广交朋友,上山为王。没想到,为了贪便宜,开洋荤居然上当成了那个特派员的炮灰,自己觉得聪明,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唉,今天老子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丧家之犬。这,就是老子的命运。老天啊,你对我不公哦!我一个能干人,落到今天钻地洞当耗子的可悲下场,嘿嘿,你开了个大玩笑!想到此,他慢慢睡着了。

雨停,陆师爷想晚上去湖边透下新鲜空气。谢偏颈叫他千万小心,师爷点了点头。晚上,他在神龛下听了听没动静,撇了支手枪,带了一把军用匕首和弯刀蹑手蹑脚出来。到庙外,他也没见到任何危险因素。天空,群星闪烁。弯月,从云层中钻出来窥视着青龙湖畔。陆师爷丢下弯刀,手臂一伸,贪婪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顿感心情舒畅了许多。他出来,还有层意思,是想去不远的那座小岛看看,是否有藏身的地方。有人说,狡兔三窟。他不是兔子,但要多找一个藏身之地要好些。等局势平静后,再作其他打算。正当他想入非非之时,身后“轰隆!”一声闷响。他吃惊地回头一看,那好好的山神庙瞬间消失了。遭了!老大,老大八成是遭了!嘿,我还有点幸运,老天不收,阎王不要。我一人活下来,有啥意思,还不如和老大一起同赴极乐世界,那样才有个伴。老大,你慢慢去,我不久就会来找你下棋。

陆师爷眼含热泪,跪下向山神庙拜了几拜。然后,他起身作出决定,暂时去小岛隐藏。于是,他脱下衣服,裹了个包袱去了湖边。他头顶包袱,下湖慢慢踩着水去了那个小岛。

在岛上,他穿上衣服,到处观察了一遍。岛不大,东西约有四百多米长,南北约有两百多米宽。岛上长满了茂盛的杂木和芭茅,这是个藏身的好地方。林中,偶而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啼。陆师爷暗自高兴,以前在这里留了一手。不幸之万幸,自己暂时有了一个栖身之地。他识别了一下方位,钻进树林,又绕过一片两米多高的芭茅,在一处爬满青藤的大石前停下。他观察、聆听了一下附近,见没异常,急忙撩开藤蔓,慢慢进了一小岩洞。在角落处,他刨开一堆碎石,搬开一块石片,坑里是往日埋的一个包袱,他点点头得意地笑了。嘿嘿,他庆幸天无绝人之路。现在,山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到那个坡唱那支歌,何去何从,只有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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