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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邮] 陈永平 老孟养了3只媒鸭一群鸡。他家的鸡有点特别，都以为自己是鸟。有句流行语：“你能，咋不上天呢？”说的就是老孟的鸡。 老孟家在城郊，是个菜农。他年轻的时候得过一场病，脓肿性败血症。3年后病好，他娶妻生子，到今年已顺顺当当过到69岁，就是精瘦精瘦的胖不起来。老孟“府上”面水而建。南边是大寨河，河与庄台之间长了几排白杨。因为没有出路，老孟家正门西开，门口一块平展的坡地，对面一座废弃的猪圈。养猪是农民的本职，怎奈靠近城市，味儿冲，都不养了，老孟在猪圈里养媒鸭和鸡。 媒鸭是一种会飞的水禽，过去打猎的人才养。这里的人把诱饵唤作媒子，媒鸭就是用作诱饵的鸭。猎人把经过驯养的媒鸭带到沤田、水荡里，野鸭在空中看到同类，遂放心地下来觅食，猎人一声铳响，能撂翻五六只。老孟养媒鸭则是为了吃蛋。他让老伴儿编个小筐，专给媒鸭下蛋。筐满了取走，但要留两只。否则媒鸭会很绝望，宁可憋着也不下蛋。 媒鸭经常下到大寨河或者更远的地方觅食。有一次，媒鸭集体消失了一天。第二天老孟在一家浴室的大院里找到它们，过去跟老板讨要，老板嬉皮笑脸地打哈哈：“你叫它它答应了你就带走。”老孟气嘟嘟地回家。刚到家门口，听到媒鸭的叫声——它们已先他一步回来了。 老孟家的鸡也会飞。老孟养了11只鸡，有一天被黄鼠狼拖走一只。老孟正在思考如何加强安保措施，鸡自己先行动起来了。猪圈旁边长了棵桃树，有一只鸡跳到桃树上，其他的鸡也扑腾着上蹿下跳。老孟挺理解这些鸡，鸡上树是为了逃避风险。可是渐渐的，鸡们对 上桃树已不过瘾，它们飞上了更高大的白杨树。上了白杨树，别说黄鼠狼捉不到，人也捉不到了。 求爱、歇息、捉虫子，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每个动作都是高难动作，鸡们完成得很娴熟。春夏秋三季，鸡被宽大的叶子挡着，难觅踪迹。冬天叶落，鸡尽数暴露，月夜里，若被路人看到，以为是一群喜鹊。无论西北风，还是下大雪，鸡都不为所动，绝不重返猪圈。 这些鸡不如媒鸭厚道，自从会飞之后，下蛋也不到窝里下。老孟在家附近的草窠里寻半天，终于找到一窝蛋。鸡更精了，开始跟老孟躲猫猫，鸡再也寻不到了。隔了一阵，一只老母鸡领了一群小鸡跑到家门口晃悠，很像走亲戚。小鸡长大了，翅膀硬了，都跟着老母鸡飞上树去了。 老孟决定吃一只鸡！可任他摇、捅、赶、轰，鸡只在树上躲避，没一只被他捉住。第二天早上，他到市集上买了只鸡。卖鸡的一边杀鸡一边跟他聊天：“怎么上我这儿买鸡啦，家里的鸡呢？”老孟含糊地应付着：“不养了，劳神！” 大寨河北侧、御花园小区南侧要修一条路，向西直达京杭运河，老孟家在拆迁之列。谈判还算顺利，他签了字，跟儿子到一小区定了期房。眼看着要扒房子，女儿在邻庄找了一处空置房，向爸妈绘声绘色介绍临时居所的优点。老孟续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对着女儿，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房子外边有树吗？” 是啊，没树怎么行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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