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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正小滔 来源：正小滔朋友圈 很久没有做《涛声依旧》了。上一期的主题是“究竟潮汕是指哪里？”，全面了解潮汕的概念之后，下来就该聊聊潮汕各地的分分合合和恩恩怨怨了。 而这个颇为复杂的过程，信息量也有点多。为了逻辑上的清晰，我想按照分、合、恩、怨四个部分来说。我真心希望大家可以完整地了解这段历史，唯有这般，我们才会明白潮汕各地的的复杂历史关系。 分字篇 谈到潮汕的分，就必须说到潮汕的前世今生。因为里面的变化即是潮汕这个整体的变迁。那么潮汕的前世今生是怎样的？是怎么变化过来的？ 潮汕的前生叫做潮州府，潮州府的前生叫做义安郡。这就是潮汕的三生。 义安郡大于潮州府，因为它还包括今天广东的梅州一带和福建的龙溪和漳浦一带；潮州府大于潮汕，因为它至少还包括今天的梅州一带。 而在义安郡演变到今天潮汕三市分市而治的这段时间里，主要分成三个演变的历史阶段。 第一个阶段，从义安郡演变到潮州三阳。 公元413年，当时的朝代是东晋，国家的行政建制分为两级，一级是郡，一级是县。现在的潮汕地区在当时是属于义安郡所管辖，而义安郡管辖下有五个县，分别是绥安、海宁、海阳、潮阳、和义招五个县。其地域包括了现在的潮汕地区，梅州一带和福建漳浦、龙溪一带。（在这里关于海阳一词有必要强调一下，它也即是今天的潮安，1912年，海阳因为与山东海阳县同名而被迫改为潮安） ▲东晋义安郡地图 义安一词即是源于此，越南的潮州义安会馆和香港的新义安都跟这个义安的意思颇有关联。 到了隋朝的时候，也即是公元591年，全国废郡设州，隋朝政权在之前义安郡的地方设置潮州。管辖了六个县。包括绥安、海宁、义安（原海阳）、潮阳、义招和程乡（从原海阳县分拆而来）。 后来和并的合并，析出的析出，绥安割出潮州，并入龙溪（在近福建）；海宁并入潮阳；义招改名万川，后并入海阳。 潮州剩下潮阳、海阳和程乡三个县。后来又把程乡升置为敬州，割出潮州，并在北宋宣和三年，公元1121年从海阳县中分拆出揭阳县。最终形成潮州三阳。 在从义安郡析出部分地方到当今福建和当今梅州之后。北宋的潮州已经形成接近于今天潮汕地区的面积和人文结构，至于海阳、潮阳和揭阳在当年的历史角色就有点像今天潮汕的三个市。只不过变成汕头潮州和揭阳。历史就是这样循环重演着。 第二个阶段，从潮州三阳演变到潮州九县。 在潮州三阳向潮州九县的演变过程中，梅州一带又进来掺了一脚。公元1136年，梅州一带归入潮州，公元1144年，再次割出潮州，在公元1369年，梅州又被废，置程乡县，再次归入潮州。 从1369年开始，到1669年结束，刚好历经300年的时间。这300年的时间是潮州府人口大幅度增长的时期，为了治理的的方便，最终海阳、潮阳、揭阳和程乡4个县最终分化析出并变成11个县，按照出现的时间顺序这11个县分别是海阳、潮阳、揭阳、程乡、饶平、惠来、大埔、澄海、普宁、平远和镇平11个县。 1733年，程乡县、平远县和镇平县割出潮州，隶属于新设置的嘉应州（今梅州）。 1738年，又从海阳县、揭阳县、大埔县和嘉应州的程乡县中分别拆出部分地域，合置丰顺县，最终形成海阳、潮阳、揭阳、饶平、惠来、大埔、澄海、普宁、丰顺的潮州九县格局。 ▲清朝的潮州九县 潮汕人对于潮汕细分地域的认同大部分是在此时建立，在现在广东省的大部分高校中，同乡会其实都是按照老潮州九县的相似格局来安排的，如潮阳不会跟汕头挂钩，普宁不会跟揭阳挂钩，饶平也不会跟潮州挂钩，这些都是同样的道理。 但是也有一点大家更应该了解的，大埔和丰顺现在归于梅州暂且不说，饶平、惠来、澄海和普宁都是从“潮州三阳”中分化置立。以潮阳为例，在明朝时期，潮州府潮阳县析出大部分土地置立惠来县和普宁县，这就是为什么有“潮普惠”一说的原因了，从历史角度来说，当今惠来和普宁一带的母本文化就是来源于当年的潮阳，这也是为什么这三个地方口音最接近的原因。 第三个阶段，从潮州九县演变到今天的潮汕三市。 1860年，汕头开埠，改变了整个潮汕的格局，潮汕地区的行政中心也开始从海阳向汕头移转。各县在新中国成立后依次为潮汕专区、汕头地区、汕头市所管辖。1991年汕头市析出潮州市，揭阳市，三市统称为“潮汕地区”。 这段历史大家就熟悉了吧。唯一有点不同的就是潮汕各地不再是属于省下次一级行政区域内，三市分治了。这就是潮汕一分为三的整个过程。 合字篇 如果说潮汕的分是体现在整体的大趋势上，那么潮汕的合就是体现在内部各地的历史关系的聚合。简单来说，比如潮阳、普宁和惠来最开始就是同一个整体，后来随着人口的增长才分化，又比如南澳这个岛，曾经是属于饶平的，后来是属于澄海的······ 所以谈起“合”的关系，就必须各个解构，才能看得更加清楚。而这其中重点需要说的就是饶平、惠来、澄海和普宁四个地方。由这四个地方，也就大概可以看出潮汕各地内部存在着怎样的历史关系。以时间为轴线，我们是比较好说明这个问题的。 关于饶平。 公元1477年，海阳县析出部分地方，置立了饶平县。此时饶平县明显比现在的饶平县要大许多。还包括了现在的大埔县和南澳岛以及潮州市潮安县和汕头市澄海区的某些地方。 公元1526年，饶平县析出部分地方，置立了大埔县。 公元1565年，饶平县把原来割给它的秋溪都割还了海阳县。 公元1567年，饶平县把属于自己南澳岛的青澳和云澳析出并入归福建省。 ▲康熙年间的饶平县地图 公元1950年，饶平县当时凤凰区的9个村被划归了潮安县（前海阳县）。同年饶平县当时的隆都去也被划归了澄海县。 公元1952年，从饶平县拆出上陶、坪石和上园3村，归入大埔县。 公元1983年，汕头市成为省直辖市，饶平县归于汕头市管理。 公元1991年，潮汕一分为三，分市而治。潮州市升级为地级市，饶平县划归潮州市管辖。 所以跟饶平产生存在聚合交叉关系的有历史上的海阳县（今潮安）、大埔县、澄海县、南澳岛、汕头市和当今的潮州市。 关于惠来。 公元1524年，潮州府潮阳县和惠州府海丰县分别析出部分地方置立了惠州县，其中潮阳县析出的土地占了绝大部分。 公元1949年，将惠来县梅林区辖属的梅峰镇、松阳乡，南阳乡，高埔乡，云落乡，崩坎乡，葵龙乡，埔头乡共8乡镇505村，划归普宁县。 公元1950年，将惠来县雷岭乡28村，划归潮阳县。同年4月，将惠来县甲子镇及18乡，划归陆丰县。 公元1958年，撤销惠来县建制，与普宁县合并。 公元1983年，汕头市成为省直辖市，惠来县归于汕头市管理。 公元1991年，潮汕一分为三，分市而治。撤销揭阳县，设立地级市揭阳市，惠来县划归揭阳市管辖。 所以跟惠来产生聚合交叉关系的有历史上的潮阳县、普宁县、汕头市和当今的揭阳市。 关于澄海。 公元1563年，潮州府海阳县、揭阳县和饶平县分别析出部分地域，合置澄海县。 公元1860年，汕头开埠，称汕头埠，属澄海县管辖。历经多年，现在汕头市区的大部分地域，都是从开埠后，尤其是新中国成立后的澄海县拆出。公元1950年和公元1952年，澄海县分别划出部分乡村到潮安县。 公元1952年，南澳并入澄海县。 公元1983年，汕头市成为省直辖市，饶平县归于汕头市管理。 公元1991年，潮汕一分为三，分市而治。潮州市升级为地级市，饶平县划归潮州市管辖。 所以跟澄海产生聚合交叉关系的有历史上的海阳县（潮安）、揭阳县、饶平县、南澳岛和当今的汕头市。 关于普宁。 公元1563年，潮州府潮阳县分出洋乌、戎水、黄坑三个都的地域新置普宁县。 公元1582年，把原本析出用于置立普宁县的洋乌和戎水割还潮阳县。 公元1732年，将潮阳县戎水都全境、贵山都西半部和洋乌都尾段共308个村划归普宁县。 公元，1950年，惠来县的南阳山区505个村和揭阳县的九斗、乌石村等地划归普宁县。同年，将普宁县的考溪、日路两个村和棉湖东关桥、新寨等划归揭阳县；将普宁县的贵屿贵玉乡、南安乡和石桥头西乡及军埠村划归潮阳县。 公元1958年，从潮阳县拆出大长陇乡、石船乡、石港乡的部分村，并入普宁县。同年，惠来县撤销县制，并入普宁县。 公元1983年，汕头市成为省直辖市，普宁县归于汕头市管理。 公元1991年，潮汕一分为三，分市而治。撤销揭阳县，设立地级市揭阳市，普宁县划归揭阳市管辖。 公元1993年，撤销普宁县，设立普宁市（县级），由广东省直辖、广东省人民政府委托揭阳市（地级）代管。 所以跟普宁产生聚合交叉关系的有历史上的潮阳县、惠来县、揭阳县、汕头市和当今的揭阳市。 所以潮汕各地之间从历史上看来，大家彼此之间都有着扯不断的关系。这就是为什么说潮汕是一个整体的原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恩字篇 潮汕各地彼此的恩是体现在潮汕人的团结互助上。从潮汕的分合上，我们可以发现，潮汕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是一个整体，再细分下去，内部之间的关系也颇为密切。 这种团结互助，如果跟同处于广东省内的广府人、客家人相比起来，会比较明显。潮汕跟其他两个族群比起来，真正让人感动的差别不在于商业的胜负，不在于文化的强弱，也不在于地域的大小。而只是因为潮汕人别人多了一句“家（胶）己人”，人在他乡，这特别的名词，代表着潮汕人的团结互助，在很多场合说起来，总是那么铿锵有力。 ▲胶（家）己人，《我来自潮州》剧照 那么为什么跟广府人和客家人比较起来，潮汕人彼此之间的认同感要强烈许多呢？因为潮汕地区自中央政权正式建制以来，基本上，潮汕历史上的各地都是处于省下次一级的行政区域内，除了若干个极其短暂的战乱时期外，未曾分离。直至1991年，从当时的汕头市分化出潮州市和揭阳市之后，才形成三市鼎立的现状，在此之前近1000多年的时间里，这三个城市的前生一直同根同源，这一点跟同处于广东的广府族群和客家族群是不一样的，这也正是潮汕人能够在外快速抱团的重要原因之一。 怨字篇 与恩相对的就是怨。体现为问题，就是为什么潮汕人在外面团结，而在本土却内耗？ 这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集体情绪落差和变化。不管是古代以潮州府作为行政中心的潮汕地区，还是近现代以汕头市作为行政中心的潮汕地区，潮汕各地都是处于一个整体之下，换句话说，彼此虽有先后衍生关系，比如惠来和普宁均是由潮阳分出而来，但是大多时候大家都是平起平坐。 ▲明朝的潮阳县疆土图，普宁和惠来基本都在版图内 人之间的和谐取决于彼此关系和对话的平视，一旦原来相差无几的人产生变化了，就会产生被剥夺的微妙心理变化，从而破坏彼此的平衡关系。潮汕各地之间的关系变化也不外乎如此，一旦大家变得不再平起平坐的时候，各地的家乡情怀就多少发生了一些变化。 1991年潮汕的分市，正是打破了这种和谐。因此才有了“普宁人不是揭阳人”、“饶平人不是潮州人”、“潮阳人不是汕头人”之说，这里面恩恩怨怨看似复杂，实则简单。 一是涉及到潮汕流域文化的认同存在冲突，比如普宁的练江文化与揭阳的榕江文化，在历史上就是稍有差别； 二是分市之时的留下的历史遗留问题，比如潮阳、普宁和揭阳三地为唯一剩下的地级市名额争得头破血流； 三是分市后代管上的经济矛盾，这点的逻辑是最怪的，却也是声音最广的。 再回到潮汕历史行政建制的源头来看，那是公元111年的揭阳县。现在的潮汕，是当时古揭阳县的管辖范围。过去了快2000年，总不能说大家都是揭阳人吧。此揭阳非彼揭阳。 普宁县的出现，只是因为15世纪潮阳人口昌盛，然后社会也不太安稳，政府为了方便治理和教化，才置立了普宁县。过去500年了，总不能说普宁人是潮阳人吧。此潮阳非彼潮阳。 一个国家的版图在历史的进程中会发生变化，同样，一个城市乃至一个县城的城域也会在时间的长河中发生变迁。但是其实行政上怎样划分是政府的事，税务怎么征收及利用也是政府的事，没有必要把这些矛盾强加到文化意义上的潮汕，更没有必要对隔壁那个区域的人冠以各种恶名。汕头猪、揭阳狗和潮州鬼这些字眼，这种彼此间的谩骂其实并不少见。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所谓的分分合合，一直存在。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所谓的恩恩怨怨，本就无物。 不管历史如何变迁，不忘潮汕根。人在外，彼此扶持甚为重要，毕竟这是中国上最特别，乃至凝聚力最强的民系，没有之一。而我吧，也就大概只想把这些过往的故事告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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